遠處的路燈下,停著一輛車。
顧子欽從駕駛座的位置往外看去,看著路燈下的那抹纖細的身影:“裴小姐真的變了很多。”
如今的她,為了嘉嘉,什么事都愿意做,她再也不是四年前那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了。
他們的車在路邊停了一個多小時,她就一直在那里等候,從天亮等到天黑,一直等,堅定心意就是要見到陸紹庭。
可惜顧子欽這么的一句話,后面的男人還是沒有什么反應。
顧子欽從車子前面的鏡子往后看去,陸紹庭靠在椅子背,眸光遠眺,顯然也一直在看著外面等候著的裴念,但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讓他開車過來這里,他卻一直沒有下來。
顧子欽跟在陸紹庭身邊多年,對于他和裴念之間的恩恩怨怨一清二楚,如果當初裴念沒有生下來嘉嘉倒好,這樣至少在四年后出獄不會再和陸紹庭有什么聯(lián)系。
可是兩人之間還有一個女兒,這注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會這么容易斷的清楚。
其實昨天晚上顧子欽也在,而且,他比陸紹庭和何明芯遲離開,所以當時向以琛抱著裴念回來的時候,他是知道的。
聽說她在外面凍了那么久,差點就沒命了,聽說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的,按說經(jīng)過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今天她的身子應該還沒好,她應該在家好好休息的,可是她卻出來了,還是這么冷的天氣,還在外面站了這么久。
不同于昨晚的是,今天她穿的比較多,而且,為了保暖,還不斷的上下跳動著。
“聽說裴小姐昨天晚上生病了,在室外太久凍著了。”顧子欽再度出聲。
陸紹庭終于有了反應,慢慢的坐好,挑了前面的顧子欽一眼:“你太多話了。”
“陸總,對不起?!鳖欁託J立刻低頭道。
“把車開回去,我不需要了?!标懡B庭終于拉開了車門走了下來,他穿著墨藍色的大衣,下來的時候敲了一下車窗,提醒顧子欽。
裴念沒有注意到來人,依舊低著頭在呵氣,因為昨天晚上凍壞了,所以今天她特意穿了很多件衣服出門,手上也都帶著手套,脖子上有圍巾,沒想到還都派上用場了。
站在外面太久,長長的睫毛上都掛了一些細碎的小雪花,裴念脫下手套用手擦拭一下眼睫毛,無意中抬起眼眸的時候,看到陸紹庭正從遠處走過來。
他戴著手套,穿著大衣,眉眼清雋冷漠,頭發(fā)上有些雪花飄落在在上面,行走過來的時候,似是一尊雕像一般。
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裴念想,當年的她就是被他這一層外表和冷冰冰的氣質給迷倒了吧?
現(xiàn)在想想還真的覺得當初的自己足夠天真和膚淺。
在一起那段時間,再加上結婚的那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對她的態(tài)度從來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可是她竟然從來都不氣餒,在他身上無論話多大的時間和精力都覺得是心甘情愿的,所以為他所做的傻事,數(shù)都數(shù)不清。
當年,陸紹庭對她的唯一熱情是在和她歡愛的時候,和平常完全是兩個人,每次都要榨干她為止,總是喜歡聽到她求饒他才肯放過她。
陸紹庭站在裴念的面前,看到她身上布滿雪花的樣子,依舊是冷冰冰的情緒:“跟我走?!?
裴念不知道他要帶著自己去哪里,但是現(xiàn)在只能跟著他一起往前走了,他竟然也沒有開車過來,在街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示意她跟著上車。
兩人都坐在車后座,司機詢問:“先生小姐,你們要去哪?”
裴念便望向他,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北音。”
北音就是北城音樂學院,那是裴念當年念大學的地方,她從小癡迷陸紹庭,當時要讀大學了也不舍得離開家里遠一些的地方,就在北城讀書,幸好,北城這座城市的教育也是十分好的,所以裴念就考上了北音。
那時候,每個周末都要回家,回來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去找陸紹庭。
裴念不明白現(xiàn)在陸紹庭讓司機開車去那里做什么?他們只是要去談談嘉嘉的事情。
“去那里做什么?”裴念終究是問了出來。
“那里留這里近。”這是陸紹庭給出來的答案。
裴念便住嘴了,等待司機拐過了幾條街,到了北音門口停下來,確實是挺近的,這么說來的話,離裴念租的那房子也挺近的,可就是離的這么近,她出來之后,都沒有回過這學??催^。
陸紹庭卻沒有進入北音里面,只是帶著她往對面的一家餐廳走去,要了一個包間。
裴念跟著走了進去,陸紹庭正脫***上的大衣放在椅子上搭著,看著餐牌在點餐。他的聲線其實很好,低沉而悅耳,要是他的聲音中沒有帶有這種冰冷的話,相信會讓很多人癡迷,但就是現(xiàn)在,在一旁下單的服務員,都被他勾的魂魄都不見了,裴念真的懷疑她有沒有聽清楚他所說的話。
“就這些了?!标懡B庭收起來餐牌遞給她,見她還在盯著他看,他不悅的擰著英挺的眉心。
女服務員被他的眼神震懾到,一驚,連忙將餐牌收回來:“好的,先生您稍等?!?
她拿著餐牌剛想離開,不料卻被陸紹庭叫住,她連忙回來:“先生還有什么吩咐?”
“我剛剛所點的菜,不需要再給我復述一遍?”
女服務員臉色一白,支吾了半天也沒將陸紹庭所點的那些菜名說出來,擺明了剛剛就是心不在焉,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你不用過來了,讓你們經(jīng)理過來見我。”陸紹庭眉眼很冷。
女服務員嚇壞了:“先生……”
“還不出去?”陸紹庭抬眸看了她一眼,嚇得她立刻逃離。
裴念在陸紹庭的對面坐下來,她很清楚,陸紹庭最討厭別人盯著他那張臉來看,所以剛剛女服務員是犯了他的大忌,肯定是不能再留下來這里的了。
果然,一會經(jīng)理帶著犯錯的女服務員過來,怎么求情也沒用,她還是不能留下來,經(jīng)理只能將她炒了,然后道歉,很快,菜都端上來了。
陸紹庭在優(yōu)雅斯文的用餐,一點也沒有看裴念,似乎將她當成是透明人一樣,從進來后就不再管她了。
裴念沒什么胃口,所以動了兩下筷子也就放下來了。
然后一直看著陸紹庭吃飯,她胃口一直不太好,從前就是這樣,東西吃的不多,很快就飽,每次都會放下筷子,然后望著陸紹庭在吃東西,因為那時候的她,覺得看著陸紹庭吃東西也是一種享受。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放下筷子,裴念終于可以開口:“陸紹庭,我們談談。”
陸紹庭冷冽的眸子睨向她,沒有說話,代表他同意了。
“關于嘉嘉,你不能阻止我見她,我只是想能每天在她放學的時候卻校門口見她一下而已,我沒有別的要求,我也不會打攪到她的生活?!彼F(xiàn)在還沒有那個能力將嘉嘉要回來,所以只要能這樣就心滿意足了,此刻,她是盡量放低了姿態(tài)來和陸紹庭說話的,不然,她真的害怕他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她。
陸紹庭是什么人?他現(xiàn)在可是北城赫赫有名的商業(yè)巨子,他想要做什么,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不是四年前的那個裴念了,不懂得低頭,不懂得認錯,更不懂得妥協(xié)。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的那個資本。
“你在求我?”
陸紹庭盯著她看了許久,才緩緩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裴念一怔,點了點頭:“對,我在求你,求求你讓我能每天都見見嘉嘉,求求你不要這么的殘忍……”
陸紹庭卻忽然一笑:“裴念,關于我的殘忍,你在四年前又不是沒領教過,你怎么會覺得今天過來和我說這一個求字,我馬上就會同意讓你每天都見到嘉嘉?”
“你想怎么樣?你說。”裴念現(xiàn)在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只要能讓她每天見到嘉嘉就可以了,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陸紹庭沒有馬上回答他,拿出了煙盒,點著了一根煙放在嘴里:“和向以琛在一起是為了什么?錢?還是你想要的生活?”
自己明明在和他說的是嘉嘉的事情,他卻牽扯到了向以琛這里來,裴念覺得不能理解。
“我沒有和他在一起?!迸崮蠲蛑降溃^了一會又覺得自己剛剛的反應過于激烈了,她這樣子就好像是在刻意的否認什么一樣。
她和向以琛的事情,何必向他陸紹庭交待?
“嘉嘉的事……”
裴念還沒說出話來,陸紹庭就將手中的煙捻滅了,對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她生出警惕來,止步不前。
陸紹庭冷笑:“不過來?那我們之間關于嘉嘉的問題也沒什么好談的了,你說是不是?”
“不?!迸崮罨琶Φ?,連忙走到了他的面前,卻因為走的急,穿著高跟鞋,慌亂之間,整個人竟然以極其羞人的姿勢跌落在他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