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和突然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分明是諷刺的意味,可惜,卻沒有人看到。
晴和只當他們不存在,眸子里陰云密布:“大伯母說的這話,自己相信嗎?”
呃,女人突然楞了一下,她這是什么意思。
晴和嘲諷的看了她一眼:“看來大伯母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吧,呵呵,大伯母還是不要把別人的腦子都當成跟你一樣。”
老爺子蹙了蹙眉,這話說的就有點侮辱人的意思了。但是,唉,這也算的上是老大家媳婦咎由自取吧,他老爺子還沒糊涂到不明是非的地步。
女人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死丫頭是在罵她呢。氣的叫嚷道:“狼崽子,你別太過分,就算那個賤丫頭是我推的怎么樣,你還能殺了我不成,要不然報警來抓我好了。哈哈,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女人冷笑一聲,挑釁的看著晴和,她算是明白了,這狼崽子無非就是嚇唬嚇唬她而已,谷家這么多人可不會由著她胡來的。
報警,更是想都不用想,這種丟臉的事,老爺子第一個不會同意。不是她有多自信,而是這些人在不喜歡她,為了他們的臉面,也不會容忍這死丫頭胡來的。
晴和原本陰霾的臉突然笑了,猶如三月里的春風,拂到眾人的心里,可惜,眾人卻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只覺得這笑容詭異的讓他們心里一寒。
晴和慢悠悠的走到沙發(fā)上坐下,聲音輕柔的如同一池春水:“看來大伯母這是篤定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了?才會這么肆無忌憚。好,很好,既然我入不得大伯母的眼,那就算了。”
女人得意的看著她,哼,她就說吧,這死丫頭不過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她堂堂谷家大媳婦,量她也不敢如何她。
眾人一怔,似乎沒想到晴和會這么好說話,這意思是不計較了?不對吧,她可不是那種吃了虧,還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的人。谷莉莉不過是口頭上惹了他她,她就那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如今那個丫頭,可是都出血受傷了。他們看著都覺得滲人,那么多血,好好的一個水晶般的丫頭,竟然變成了這樣。
“但是”晴和突然出聲,眾人這才覺得對勁,這才應(yīng)該是那丫頭的作風嘛。
女人瞪了她一眼,她有整什么幺蛾子。
晴和一臉柔和,態(tài)度隨意的很:“我雖然沒這個本事,不代表別人沒有。別說我沒有親情,不提醒大伯母。大伯母日后還是小心著些吧,娜莎掉了根頭發(fā)絲,恐怕大伯母的腦袋就危險了,如今她傷成了這樣,別說大伯母,就連大伯,還有你那遠在國外的女兒,都要受到牽連了。”
女人一點不在乎,只覺得她危言聳聽,這是威脅她呢。哼,不過是嘴上逞逞能罷了,嚇死她也不敢對自己怎么樣。
眾人神色一變,這才覺出不對勁來,老爺子精明的眸子閃爍了一下:“丫頭,那個娜莎到底是什么人?”
晴和一身慵懶,窩在沙發(fā)上,悠閑的很:“娜莎是什么人?恕我就不能告訴爺爺了,畢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知道,娜莎如果出了事,大伯母一家人的小命堪憂啊。”雖然有點夸大的成分,但也不是假話,娜莎真出了事,帕瓦一定會把人家祖宗八代都給斃了的。他捧在手心的人,怎么可能容許她受一點委屈。
女人嗤笑一聲:“她還是公主不成,狼崽子,我告訴你別在這危言聳聽,嚇唬誰呢。”
老爺子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指著自己的兒子:“管管你而好媳婦,再讓我聽到她滿嘴不干凈,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現(xiàn)了。”
“是是是,爸,別生氣,我這就說他。”男人唯唯諾諾的點著頭,這么一副慫樣,看的老爺子更是一陣氣血上涌。
晴和倒是看的好笑,這個大伯基本上就是個透明人,在谷家如果不是問他他頭上,他從來不會說話。靠著谷家的名聲,生意做的倒是挺大,但是資質(zhì)有限,又是個怕老婆的,這輩子估計也就如此了。
眼神掃了眼站在他們身旁的谷少哲,這人跟他爸一樣,就是個隱形人,但是,這人的腦子跟他這個極品老爸還有老媽都不同,看著成熟穩(wěn)重,眼睛里無波無痕,就跟個木頭人一樣,但她總覺得這人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老爺子看向晴和:“丫頭,你伯母做錯了事,理當由她承擔,你認為應(yīng)當怎么懲罰她。”
女人突然拔高嗓門:“爸,她不過是嚇唬咱們的,你怎么真上當了,我承擔什么啊。那丫頭自己沒站穩(wěn)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是一個下賤丫頭罷了。”
晴和冷笑一聲,起身:“大伯母如此有志氣,真是讓人佩服。”轉(zhuǎn)頭看向老爺子:“爺爺還是不要瞎操心了,人家根本就不領(lǐng)你的情呢,我上去看看娜莎。”
老爺子閉了閉眼,好似瞬間蒼老了十歲,看著大兒媳婦的眼神,不知道是怨還是什么。家門不幸啊,他谷家獨獨出了老大這么個窩囊廢,本來還想要給他娶個好媳婦,管著他,誰成想他自己弄來這么個女人。晴和不是胡亂說話的人,相反做事極有分寸,她早就奇怪,回來次數(shù)有限的晴和,怎么會突然要回來住,還帶了個人回來。
但是怎么也想不出來原因,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了。谷家不是普通的人家,那個叫娜莎的小丫頭應(yīng)該是身份不一般,遇到了什么麻煩,晴和才會把人帶到這里來。
晴和現(xiàn)在沒有時間跟那個女人算賬,趁著娜莎還沒好,把H市的人調(diào)了過來。只等他們到,保護娜莎去醫(yī)院了。她剛才已經(jīng)去看過了,門口確實有人盯著,只是手段有些差了點。這種地方,車子都沒有幾輛,他們竟然裝成個賣涼面的,未免也有點太不入流了。估計這個賣涼面的小車是臨時弄來的,
他們沒有太多時間準備。
晴和觀察了他一會,見他幾乎是平均五分鐘就要拿出手機打電話,應(yīng)該是報告消息。現(xiàn)在不知道對手是誰,謹慎起見,還是準備妥當?shù)暮谩?
娜莎這一覺睡的真夠長,睡了兩個多小時,醒來的時候,臉色稍微好了些,畢竟輸了液。想起晴和之前的話,娜莎一邊喝粥一邊歪著腦袋問道:“晴和,我們是一會去醫(yī)院嗎?”
“恩”
娜莎瞬間一張苦瓜臉:“可是我不喜歡醫(yī)院的消毒水味,不是已經(jīng)打完針了嗎,就不用去了好不好。”
她問過醫(yī)生,建議最好去醫(yī)院檢查一下,畢竟腦袋不是其他部位,很容易留下隱患。而且她自己也看到了她腦袋里有血塊,打完了藥,漸有消散的痕跡,但效果不大。
晴和想了想,語氣不容置喙:“必須得去醫(yī)院。”
娜莎被她看的一縮頭,撇撇嘴,故意把粥喝的哧溜哧溜響,有聲的反抗。晴和看的失笑,真是個小孩。
“小姐,我們到了。”晴和等了半天,就是為了等他們,他們已經(jīng)在門口了。
晴和帶著娜莎下樓,想了想,問爺爺借了兩個人,又把谷澈叫上。
門口的人正不耐煩的擦汗,要不是有人給錢,他才不受這個洋罪呢。大熱天的在這站著,連個陰涼地都沒有。尤其是看著鐵門里面排排豪華的別墅,還有神氣拿槍的守衛(wèi),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人差別還真是大,他每天在學校門口推著車賣面,一個月累死累活的才剛能養(yǎng)家糊口,出一點意外就得借錢。看看人家,天天來來往往的豪華轎車,雖然他不認識牌子,但是一看,就威風霸氣的,肯定不會便宜了。
再看看自己掉了漆的小破車,每次有車經(jīng)過,他都會憤憤不平的啐兩口吐沫。要說他倒霉了大半輩子,如今運氣不就來了。他正推車回家呢,結(jié)果就碰到兩個傻老外,說是要找個叫娜莎的女孩,讓他在這里盯著,幾分鐘一報告。他一聽說是這么個地方,當時就拒絕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里邊住的人可都是國家重要的干部。
結(jié)果那老外說娜莎是他喜歡的女孩,兩人感情甚好,一起在國外上學,但是她父母瞧不起他,愣是不讓他們來往。還把人帶回了家里,不讓他們見面,他從國外大老遠追來,就是想找機會,兩人準備私奔的。希望他在門口守著,還給他看了張照片,只好見到她出來,就告訴他,還給了他勞務(wù)費。
他本來沒當回事,你一個窮小子被大人物看不上,能給幾個錢啊。誰知道那人一拿就是十萬塊錢,十萬啊,那對他來說,可是天價了。他賣幾年面也賣不上那些錢啊,而且當場就給他了,說事成之后,兩人成功私奔,再給他十萬。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一定是老天看他窮困了大半輩子,這是來補償他了。
不過他雖然貪財,可也不傻,里邊的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既然他那么有錢,隨便就能拿出十萬二十萬的,人家女孩父母怎么還會不同意他們來往呢。聽了才知道,人家父母可是堂堂的國家干部,高干子弟,他雖然有錢,但是也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經(jīng)商的,人家哪能看的上呢。
他一聽立即就拿了錢,幫人家這對苦命鴛鴦一把。除了為財,其實,更是以為內(nèi)他心底對那些豪門有種偏執(zhí)的怨恨。人家做生意的他們瞧不上,他連人家都不如呢,往常在學校門口擺攤,沒少受氣。尤其是那些看著轎車來來回回接送孩子的,總是找學校反應(yīng),說他的攤子擋道,害的他被攆來攆去的。
他從心底里嫉恨那些有錢人,心思復(fù)雜的很,又是嫉妒,又是巴不得他們倒霉。
想到給他看的那兩張照片,哪怕就是看一眼,一輩子都不會忘。乖乖,那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長的漂亮,跟仙女似的。這有錢人生孩子都跟他們窮人不一樣,他閨女長的灰不溜秋的,人家卻比那面粉還白。
“快點,車來了沒,娜莎小姐頭受了傷,再不送去醫(yī)院,可堅持不了多久。”男人正怨天怨地呢,突然敏感的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娜莎,不就是那個空有錢,腦子去有些不好使的傻老外要找的情人嘛。不是他拿了錢,還說人壞話,他要是不傻,會給他二十萬嗎,就是幾千塊他也干那。
男人瞪大眼睛,看著那個被抬著的人,看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結(jié)果人家頭上到處都是血跡,長發(fā)貼在臉上,身上還蓋被單,這也看不清啊。眼神落在旁邊的人身上,渾濁的眼球突然一輛,是了,那傻老外不是說了嘛,這丫頭是他情人的表姐,兩人住在一起,形影不離的。看她正著急的左顧右看,像是在等車一樣,那上面躺著的那個就必然是老外要找的情人了,而且剛才他們確實提到了娜莎的名字。
男人趕緊拿出電話,匯報情況,臉上滿是喜意,他的十萬又要到手了。前幾天拿回去十萬的時候,一向給他甩臉子的老婆可是破天荒的對他好的不得了。那叫一個溫柔,甚至晚上還變著花樣的陪他玩。從有了孩子,老婆就嫌他沒出息,不能讓他們娘倆過上好日子,好幾年都沒這么對他笑臉相迎了。
男人眼睛偷偷在晴和窈窕的身段上瞄了幾眼,上次路過紅街,那里邊的女人可是風騷又漂亮的很。這次有了錢,家里那個惡婆娘算什么,他直接去好好逍遙一把。上次就是他傻了,竟然為了在家里扭轉(zhuǎn)自己的地位想都沒想的,把錢帶了回去,這次他可要好好去嘗嘗當大爺是個啥滋味。
晴和一臉急迫,眼神卻是淡定從容,眼角掃到那個打電話嘀嘀咕咕的人,諷刺的笑了笑。如果是別人,還不好騙,但是這個一看賊眉鼠眼,獐頭鼠目的人,可是沒那個腦瓜子。
一輛救護車從遠處駛來,從車上下來兩個腳步沉穩(wěn),身體直碩穿白大褂的人,一人一頭接過“病人”的擔架。晴和對兩人擺擺手:“你們回去吧,我跟著去就行了。”
兩人一愣,眼神不自覺落在被抬走的擔架上,老爺子說讓他們跟著保護的。晴和眼神一冷:“爺爺沒說讓你們聽我的吩咐嗎?”
兩人臉色一變,被她寒氣逼人的目光看的有些心驚,老爺子確實也這么說過。讓他們一路上聽小姐的吩咐辦事,但是這剛出來,就被攆回去……,見晴和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兩人只好點了點頭。
救護車漸漸駛離這個象征著權(quán)勢和富貴的地方,緊隨其后的是一輛黑色不顯眼的面包車。而原本賣涼面的佝僂男人,嘴角揚著美滋滋的笑容,仿佛看到了金子堆在自己眼前,推著自己的小車,嘴里哼著不知名的調(diào)子,腳步輕飄飄的離開了。
華貴的門口又恢復(fù)了往日的莊嚴肅穆安靜,誰也沒有注意到緊閉的大門突然又打開了,里面一輛悍馬緩緩而出。剛駛上大道,就停了下來,應(yīng)該是在等什么人。
娜莎好奇的伸頭問前面的司機:“大叔,晴和為什么要先走啊,我們一起去不就行了嗎?”就是去看個病而已,她實在是不明白干什么還弄的這么神秘呢,原本對醫(yī)院的抗拒都忘了,被晴和奇怪的做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前面人是谷家的老司機了,見此苦笑的搖了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啊。”他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曾經(jīng)做了老爺子那么多年的司機,也見慣了不少大場面。隱約覺得,晴和小姐的做法,倒像是在保護這個猶如天使的小姑娘,把危險引到了她自己身上。
娜莎剛想繼續(xù)問,窗戶就被人敲響了。司機還沒等著打開窗戶呢,兩個大漢就上來了,一前以后。司機神色一變:“你們是什么人?怎么隨便上別人的車。”
兩人并沒看他,而是看向最后邊的娜莎身上,眼里的驚艷一閃而過,兩人對視一眼,暗暗交換了自己的意思。再沒有任何表情了,聲音簡短而冷酷:“是晴和小姐讓我們來的,開車吧。”
司機一愣,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這才回頭開了車。不是他警惕性低,而是晴和小姐讓他們晚她幾分鐘出發(fā),然后到這來等人。他怕弄錯了,壞了晴和小姐的事,特地多了一句嘴,問他們等的是什么人,怎么認他們。
晴和小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說到時候有人會找他們的,讓他們不用擔心。原本心里還忐忑著,這里來來往往的車不少,停的車也多,有跟晴和小姐車類似的,怕找錯了,誰知道這么快就有人找上了他們,還提到了晴和小姐。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后邊的人一眼,只見他坐在娜莎小姐旁邊,明明是挺近的距離,可是不論車子顛簸還是拐彎,他卻連娜莎小姐的衣角都沒碰到,但如果有危險,卻可以立刻擋住,筆挺的坐在那,眼神不時的掃向左右看看。而坐在他旁邊的人,則是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盯著鏡子,一樣是警惕的很,銳利的眼神不斷的掃向四周。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冰冰的。司機心里突然跳了一下,老爺子身邊保護的人也莫過如此啊,這兩人不簡單,晴和小姐哪里弄來的這樣人。
而另一面坐在救護車里原本一臉鮮血奄奄一息的人,正精神無比的坐在那,一臉哀怨,不停的擦拭臉上的“血跡”。
埋怨的看了晴和一眼,谷澈苦兮兮的說道:“晴和,你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活,這一臉一頭的雞血,可熏死我了,擦了這么長時間還沒擦干凈。”
晴和看他一眼“撲哧”一聲樂了,他擦臉的毛巾是干的,這么一擦還不如不擦呢,滿臉的紅印子,比之前的形象也好不了多少。
谷澈一見她還幸災(zāi)樂禍,氣鼓鼓的嘟囔道:“本少爺好歹也是風度翩翩的,從來都是干凈整潔,如今弄成了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你還笑。”
晴和點著頭,眼睛里滿是笑意,卻還在故作正經(jīng)的安慰道:“沒事,我谷家大少爺什么時候都是個翩翩公子,現(xiàn)在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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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行駛的好好的車子突然被撞了一下,谷澈一下從座位上倒了下去。其他幾人卻依然穩(wěn)如泰山,晴和看了兩個“醫(yī)生”一眼,兩人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沒有一點懼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