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一百四十)
晨色漸起,穿著睡衣的廖文楓站在落地窗前發(fā)呆。屋裡沒有開燈,他的背影站在窗前顯得很孤獨。窗外可以看見火車站的車來車往。
曉敏揉著惺忪的睡眼從牀上起來:“文楓,你怎麼醒了?”
“我失眠,你睡吧。”廖文楓回頭淡淡笑著說。
曉敏披上睡裙起來,赤著腳走在地毯上,從後面抱住了廖文楓還在打盹。廖文楓笑笑,拍拍她的手:“睡不著了?”
“你起來了,我就睡不著了。”
廖文楓把她抱到前面,吻她的額頭一下:“我的乖寶寶,怎麼那麼淘氣?”
“就賴著你!”曉敏抱住他的脖子。
廖文楓一把抱起她,走到牀前:“那你就別怪我折騰你了!”
……
8點半,曉敏還在酣睡,廖文楓已經(jīng)洗漱完畢。他打著領帶拿起櫃子裡面的一個手提箱,打開取出一個相機包。他看看曉敏還在睡覺,笑著走過去吻了她一下,起身出去了。
對面的家屬院樓頂,廖文楓穿過密密麻麻的電視天線大步走到邊沿。他蹲下,打開相機包,取出長焦鏡頭裝在相機機身上,對著車站廣場和車站裡面尋找著。
一輛三菱吉普和幾輛軍卡已經(jīng)徐徐開進車站,停在貨運出口前。
廖文楓的手按動快門,採用連拍。
林銳從第一輛卡車跳下來,耿輝已經(jīng)在和張雷帶來的兩個研究員握手了。
“這是A軍區(qū)特種偵察大隊的耿輝政委!”張雷介紹,“這位是空降兵研究所的趙研究員,謝副研究員!”
“歡迎歡迎!”耿輝急忙敬禮,“你們是雪中送炭啊!”
“哪裡,都是解放軍都是一家人!”趙研究員穿著便裝笑容可掬,“我們還應該感謝你們,給我們一個難得的產(chǎn)品實踐機會!”
“大隊長已經(jīng)安排,在大隊給你們接風!”耿輝急忙伸手,“走走!都上車!”
他帶客人上了三菱吉普車。
廖文楓的相機在聚焦車牌,卻發(fā)現(xiàn)牌上罩了個迷彩罩。再去看軍卡,也是在車牌上罩著迷彩罩。他無奈,只好拍攝戰(zhàn)士卸貨裝貨。
“班長!”田小牛興高采烈,“有這個東西我們是不是就能飛上天了!”
“對!”林銳說,“你就可以跟你們村老民兵們說——現(xiàn)在你不僅是陸軍了,還是空軍了!”
“那敢情好!”田小牛樂得合不上嘴。
“等夏天海訓,你再潛水,你就海陸空俱全了!”董強開他玩笑。
“哎呀媽呀!”田小牛激動極了,“這兵當?shù)模蛋。∪瓯押j懣杖姸冀o當了!”
衆(zhòng)兵哈哈大笑,烏雲(yún)卻瞇縫著眼睛蹲在地上不說話。
林銳走過去:“怎麼了?烏雲(yún)?”
“你別動。”烏雲(yún)低聲說。
林銳站著面對他。
“我們說話,你給我根菸。”烏雲(yún)說。
林銳遞給他煙幫他點著,烏雲(yún)抽了一口:“有人在拍照。”
林銳一激靈。
“在那邊家屬樓樓頂,方位角東南,順光對我們。”烏雲(yún)低聲說,“距離70公尺,他看我們很清楚。”
“你確定?”
“你應該相信老狙擊手的眼睛。”烏雲(yún)低頭抽菸,“我們現(xiàn)在不能亂動,一動他就會發(fā)覺。”
林銳也蹲下抽菸:“排長,過來抽顆煙吧?”
“我不抽菸!”陳勇擺擺手。
“這顆煙——你得抽!”林銳拿著煙喊。
陳勇覺得奇怪,就走過來:“你不是知道我戒菸了嗎?”
“排座,恐怕你得開戒了。”林銳不回頭說,“蹲下點著吧。”
陳勇看看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活膩歪了。但是他還是蹲下,接著煙點著。遠遠看去,就是三個兵蹲在一起抽菸。
“有拍照的。”林銳低聲說。
陳勇不動:“方位?”
“東南,70公尺。”烏雲(yún)說。
“長焦照相偵察的話,他看我們非常清楚。”陳勇吐出一口煙。
“怎麼辦?”林銳問。
“貨物都有包裝,他拍不出來什麼。”陳勇說,“你看準了?”
“沒錯,他採取順光,我們是逆光。”烏雲(yún)說,“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湊巧,不過這個機率不大;第二,就是照相偵察老手!”
“我明白了。”陳勇在琢磨。
“我們現(xiàn)在問題就是不能動,一動他就會跑。”林銳說。
陳勇尋思著,林銳轉轉眼睛:“排長,對不起了。”
陳勇擡頭看他,還沒明白過來。林銳一個耳光就上來了。陳勇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反了你了?!”
烏雲(yún)也湊進來,上來就給林銳一腳。林銳閃身躲開,三個人打成一團。
兵們和周圍的車站工作人員都驚了。
陳勇沒用功夫,就是亂打:“差不多了,你跑!”
林銳掉頭就跑,陳勇和烏雲(yún)就上去追。
廖文楓在上面看著他們追打,很納悶。
林銳翻過車站牆頭,陳勇和烏雲(yún)也翻過去了,三個人出了車站就貼著牆猛跑。
“快!把軍裝脫了!”陳勇邊跑邊喊,“貼著牆根走,人多的地方穿過去!”
突然斜刺裡面出來一輛車差點撞著他們。陳勇三人被擋了一下都敏捷躲開了,司機伸出頭怒喝:“你們找死啊?!”
“明明是你超速!市區(qū)讓這麼開嗎?”林銳就罵。
“算了算了,走走走!”陳勇叫他們趕緊走。
下面的動靜吸引了廖文楓,他看見了三個兵衝過來,急忙收相機起身下去。他走入樓道,把相機扔進垃圾通道,聽著相機包咣咣咣下去。他將甲克和領帶都脫掉,扔進垃圾通道,邊快速下樓邊戴上眼睛,從手提袋裡面拿出中山裝在穿。
三個穿軍用絨衣的兵從家屬院的門口直接衝進到樓道口,林銳差點撞倒一個穿著中山裝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幹部:“對不起對不起!”
“你個小同志怎麼這樣?”中年幹部捂著臉一開口一嘴淮南話。
“同志,你見到可疑的人了嗎?”陳勇問。
“可疑?我看你們就夠可疑的了!”中年幹部拉著陳勇,“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是當兵的!”陳勇著急地說,“我們有事,真對不起啊!”
“你們撞了我就想走啊?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我要找你們領導!”中年幹部捂著臉不依不饒。
“我們現(xiàn)在說不清楚!”陳勇說,“這樣,你先等等,我們從樓上下來帶你去醫(yī)院!走!”
三個兵直接就衝上去了。
樓頂?shù)教幎际敲苊苈槁榈碾娨曁炀€。陳勇一腳踹開破舊的小門,林銳一個前滾翻進來,烏雲(yún)緊跟其後。三個兵排成三角隊形在樓頂搜索。
空無一人。
陳勇搜索到樓邊,看著下面一覽無遺的車站。
“有人在這兒待過。”林銳摸摸邊沿的灰,“這個地方的灰蹭掉了。”
烏雲(yún)看看下面:“這個位置是選擇過的,如果我是狙擊手的話也會這樣選擇。無論我們在哪邊卸貨,他都可以看得見。”
陳勇嘆口氣:“走吧,他已經(jīng)走了。”
“那個人!”林銳明白過來,“那個人一直捂著臉!我沒撞他臉!”
三個人開始瘋狂往樓下跑,到了底下,就看見居民。
“操!”陳勇沮喪極了。
“早知道我留下了!”烏雲(yún)氣急敗壞地踹了一腳垃圾箱。
林銳眼珠一轉,打開垃圾箱拼命在垃圾裡面刨。他們也明白過來,開始刨。居民們好奇地看著。
什麼都沒有。
“這兒有根領帶。”烏雲(yún)找出來,“嶄新的,不像這兒老百姓扔的。”
“登喜路的!”林銳拿過來,“這是名牌,這兒的老百姓買不起!”
陳勇沉著臉:“馬上給大隊長打電話報告!”
酒店房間。曉敏在看電視,門開了。穿著襯衣拿著手提袋的廖文楓疲憊地進來,看見曉敏驚訝的眼光笑笑:“我去吃早飯了。”
“怎麼出這麼多汗?”曉敏納悶地問。
“順便鍛鍊了一下。”廖文楓很隨意地把手提袋放回衣櫃,抱住曉敏:“我的小寶寶感到孤單了嗎?”
曉敏偎依在他懷裡:“你身上什麼味兒啊?”
“男人味兒!”廖文楓笑道,吻住了曉敏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