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偉視角)
“你還想怎麼樣?”我怒視著他,恨不得現在就上去給他一拳。
誰能想到,局裡這麼多年的絕密資料,就會這樣悄無聲息的被泄密,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爲這個貪財混蛋的一己私利。
他捂住臉,深吸了一口氣,抹去了眼淚。
“誰不是爲自己活呢?”
“所以,你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爲了自己?局裡現在還剩多少秘密?還剩多少是沒有被你賣出去的?”
他用通紅的眼睛,看著我,說:“人啊,一旦有了信仰,什麼都不會害怕了,天擋不住你,地防不了你,什麼東西,在你面前,都會化成烏有。”
他的右手伸進了上衣的口袋中,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準備抵擋,誰知道他拿出來的,只是一張照片。
他將照片扔在了桌子上,照片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王羽!
我真的被嚇到了,看來,連王羽,都變成了他的犧牲品,原來這麼長時間,他一直在想辦法陷害王羽,而不是救他,幫助他。
“你想幹嘛?你這個混……”我真的已經傷心到極點了,我都不知道人與人之間還能否有信任。
“我對不起他,對不起柯海龍,對不起CCRB,對不起SMPCT,我……”他低下頭。
“什麼?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我向前兩步,逼問他。
我居然蠢到這時候纔想起來,柯海龍他們,難不成被出賣了?他們現在在緬甸,難道已經遇險了嗎?不,難道這次行動,根本就是個陷阱嗎?
高博,這個傢伙看來是把這次行動早就透露給了其他人,應該就是柯海龍他們要去尋找的人了。
“所以,你們沒有一件事會成功!”他突然擡起頭,以一種非常銳利的目光看著我,好像是被人操控一般,變得失去了情感,變成了一臺機器。
我果然還是大意了,他伸出手,掀起了桌上的文件,一個個文件袋打在了我的臉上,讓我瞬間失去了控制力,連連後退。這時候,他已經快步向前,一腳踢在了我的臉上。
真的沒有想到,這個混蛋居然會對我下狠手!難道往日裡的情誼,對他來講就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嗎?難道平時的友情和兄弟之情,他只是演給我們看的?
我一下子失去平衡,身體向後翻去,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牆上,一陣麻木感襲來,我躺在地上,無法動彈。
我支撐著向前爬著,伴隨著腦袋中嗡嗡作響,本能的求生慾望讓我一點點爬向資料室的大門。
我難以控制平衡,剛纔的撞擊使我一時半會兒無法反應過來,我只能接著僅有的一點意識和肌肉力量,支配著身體。
高博此時就站在我身後,以一種極其難受的語氣,但在我看來是欺騙的,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可不會在犯傻了,至少,我得先離開這個地方,這裡又沒有監控,我是唯一能指證他的證人,至於小陳,我也不指望了。
我只需要逃出去,指證他的罪行,等待著對他的制裁。
在他站在我右後方,也是離我最近的時候,我猛的向後伸出右腳,用盡全力踢中了他的右膝蓋!
“啊——”他慘叫一聲,彎腰半跪在了地上!
趁著這個間隙,我感覺自己也回過些神來,於是不顧著自己的傷勢,用盡全力站起,然後卻又是幾乎連滾帶爬的跑到了資料室的大門。
我想到沒想,直接轉動了開關,門很重,我用力將門向外推開,餘光似乎看到了高博,此刻,他緩緩站起身,左手從身後掏出了什麼。
除了槍,還能有什麼?
我幾乎是手忙腳亂的從門縫中擠了出去,又一次摔在了地上,而身後,傳來了槍響!
“砰——砰——”兩聲,子彈似乎從我身後擦過,打在了資料室的大門上,擦出了不少火花。
如果我再晚一步,那子彈就會像訂書針一樣進入我的體內。而高博,這個冷血動物,看來如今,是我知道了太多秘密,他這是殺人滅口。
我來不及關門,因爲我已經看到了他半個身影站在門口,手裡的槍還在瞄準著我。
我趕緊站起身,快速向圖書室大門跑去!身後不斷傳來槍聲,我低著腰,子彈從我身邊飛過,打在了書架上,射穿了一部部書籍,變成碎片的紙屑飛散在空氣中,從我的指邊,衣服間滑過。
我真的以爲自己要死了,如果不是本能的向前奔跑著,我早就去了地獄。我也對高博徹底絕望了,他能這樣對我,還有什麼事他不敢做呢?
要是剛纔回去睡覺,我什麼事也不會碰到,什麼也不會知道,也許就像往日一樣,會繼續在這裡工作,什麼都不管不顧,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在推開圖書室大門的一瞬間,有那麼千分之一秒,我慶幸了一下,自己還活著!
我逃出來了,我直奔向電梯,突然間又明白,誰現在還會蠢到去坐電梯啊?我趕緊轉身,跑向了右側的應急通道。
“咣——”幾乎是直接用身體撞開了門!我又趕緊轉過身,將門關住,然後將鎖頭鎖住,至少,能爭取一點時間。
這是應急通道,真的幾乎是漆黑一片,只有旁邊綠色的指示燈發出一點幽暗的光線,我喘著粗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扶著樓梯,一點一點向上走。
爲什麼向上走?我也不知道。我早就已經慌了神,對於我這種辦公桌人員,那樣的場景我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居然是我最親近的人所爲。
只上了一層,我就坐在樓道內,後來覺得不安全,又上了一層,進入了一間電閘室,然後坐在那裡,不知所措。
我不是沒有力氣了,我只是迷茫了,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柯海龍他們遠在緬甸,我聯繫不上他們,朱局長也還沒回國,似乎現在局裡的實權,真的只有高博一人在掌握。
現在出去,很快就會被發現,而且高博現在肯定會嫁禍於我,派剩餘的SMPCT隊員進行搜捕,因爲說到底,他現在是這裡的老大。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找一些朋友嗎?那些我認識的SMPCT隊員或者是局裡的同事,可這樣,反而會害了他們,而且,高博人緣很好,應該說演得很好,又有幾個人能相信我說的話呢?
突然間,外面傳來了警報聲!
“嘀——嘀——嘀——”聽著讓人毛骨悚然,我隔著已經鎖住的電閘室的門,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全體人員請注意,全體人員請注意,進入A級戒備狀態!SMPCT所有隊員全體出動,搜尋並擊斃崔偉!搜尋並擊斃崔偉!重複一次,現在進入A級……”
搜尋,然後擊斃我?
看來,高博這傢伙是下了狠心,不解決掉我,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今晚,我註定難逃此劫。
我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了,更多的,是對這位老朋友徹底的失望!
猛然間,我發現電閘室內部有一扇門,很小,只能滿足一個人同時進出。
都到這地步了,我只能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或許王羽,也經歷過這樣的處境。
出去是不可能了,即便有可能逃到1層大廳,因爲已經進入A級戒備,大門也早已被鎖住,SMPCT隊員也肯定會守住各個進出口。
我輕輕打開了這扇小門,裡面很黑,不過遠處倒是能看到一點亮光,我慢慢進入,然後把門關住。
腳下踩著的,好像是一種鐵架子,旁邊有扶手,更像是一座橋樑,我努力眨了眨眼睛,讓自己適應黑暗。
終於,我大致看清了這裡:似乎全是管道,從橫交錯,很像是那種廢棄的管道室,有一股明顯的黴味兒,氣溫比外面要低,我抓著已經落滿灰的扶手,一點點走上前,直到徹底進入了那一片亮光區域。
這裡只有一個破舊的燈泡,發出昏暗的燈光,有一張木桌子擺在此處,上面放著一張地圖和幾頂黃色的安全帽,還有幾支手電筒,角落裡,擺著幾個工具箱,我全部打開,發現裡面放著扳手和螺絲刀之類的工具。
而吸引我注意的,還是那張地圖。
標題是“消防管道一期線路圖”,那上面畫出了局裡地下十層的管道結構和具體施工信息,應該是前些年遺留在此的,我認真地閱讀,發現下面還放著幾張地圖,全部是每一層管道結構的具體劃分。
突然間,頭頂有什麼聲音出現!我趕緊擡頭,只看到一個結了蜘蛛網的擴音器,隨即,傳來這樣的聲音:“崔偉……”
不用說,這是高博的聲音。
“我知道你現在藏在這棟大樓的某個地方,你已經出賣了局裡的資料,而且殺了我們的人,要知道,我可以現在就解決了你,但如果你現在主動站出來,我可以撤銷剛纔的命令,你只有十分鐘時間。”
我低下頭,有那麼一瞬間,我還真想著要不要出去投降。
但事實是,我的理智打消了這個念頭,我不能在信任高博,還有這棟大樓裡的人,高博出賣了我們,出賣了王羽、柯海龍,出賣了我們的一切努力。
甚至,剛纔他還想置我於死地,現在站出去,不是找死嗎?
看來,我只能靠自己了,我只能想辦法先離開這裡,然後聯繫到柯海龍,唉,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處於危險了。如果可能,我還要聯繫朱局長,畢竟,我還是願意去信任他的。
既然一切都亂了,我崔偉就和你亂著玩兒,你高博也別想著擋住我。
我看著手中的地圖,心裡萌生了一個我活這麼多年來最大膽的念頭!
他現在正躺在樓上的病房裡,他是我現在在SMPCT中唯一能信得過的人。
許辰——我把心中僅存的希望寄託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