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點多。
絕影將車停在路邊,鍾晉雲出了車門,習慣性地掃視了周圍的環境,結果得到的答案是,這裡除了路燈幾乎看不到其他燈光,除了他們兩個人,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人的身影。
“我靠,鬼都不願意來的地方?!辨R晉雲抱怨了一句。
嘀嘀。
絕影鎖了車,走到鍾晉雲身邊,笑了笑:“待會你肯定不會這麼說了?!?
“喂,不是說要去見你的球迷嗎?”鍾晉雲從口袋中拿出黑框眼鏡,這黑燈瞎火的,不戴眼鏡,還真怕摔個半死。
“穿過巷子走幾步就到了?!苯^影說道,“喲,還帶上眼鏡充讀書人咯?!?
“別廢話?!辨R晉雲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豎出一箇中指。
說完,兩人並行朝巷子裡面走去。這巷子很黑很長,路燈可以忽略不計,兩邊都是高高的大樓,鍾晉雲尋思著:黑幫接頭交易也不過如此吧,但爲什麼模糊聽著有什麼聲音。
小巷終於要走完了,奇特的是前面的燈光越來越亮,最後豁然開朗。
鍾晉雲看著眼前的一切,腦海中極不正常地閃出一個人影:桃花源記的那個農夫。
眼前這一切簡直太過驚歎,在黑夜的城市中,竟然會有這麼一番盛景。
球場,
是街球場!
DJ音樂緩緩入耳,鍾晉雲眼前全是人,站著的,坐著的,跟團的,打鬧的,人羣圍繞的是全亮的街球場,簡直就像白熾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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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
鍾晉雲埡口無語,任何言語都無法表現這種衝擊力,縱使鍾晉雲以前是街球者,打過無數的街球場,但這一切所營造的反差實在有些震驚。
“這可是廈門有名的三大夜場之一了,以狂躁好戰爲名,他們規矩很多很古怪,別惹他們哦?!苯^影笑道,朝前走去。
切。
鍾晉雲冷哼一聲:“說得,好像你不好戰一樣。”
很快,鍾晉雲和絕影便涌入了人海中。
“還說是廈門人,就沒看到這裡的人朝你打過招呼?!辨R晉雲又抱怨了一句。
在這羣人堆裡找出一個合適的角度看球,難度極大,可偏偏名聲大震的絕影在這裡竟然沒有人主動打過招呼。
“每個街球場都有信仰和主人,這可是你說過的?!苯^影瞥了鍾晉雲一眼,“我很少來這裡,廈門街球場都是各自爲政,井水不犯河水?!?
“沒有交流怎麼能成長,你別曲解我的話。”鍾晉雲辯解道。
“街球世界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苯^影轉移著話題。
“我記得你以前想法也跟我一樣的啊?!辨R晉雲說道。
絕影不語,說了些別的。
兩人在這裡閒聊著,周圍突然暴動混亂起來,聲音也嘈雜了許多。
“應該是發生什麼事了?!苯^影警惕地說道。
“什麼事?”鍾晉雲同樣警覺起來,周圍這些人的口音雖然聽不太清楚,但有種很明顯的直覺:球場內出了事情。
終於,兩人擠進人羣,站在前排一個很好的位置,不過面前還有一道鐵網。
“靠,聽不清在說些什麼。”絕影抱怨道。
球場上。
有個身材高大壯實的人,正背對著鍾晉雲他們,而那人面前似乎還有一個小個子。
訓斥麼?
鍾晉雲感覺詫異,就見那人突然大手一推,小個子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
“什麼?”
鍾晉雲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小個子的面貌清晰映上眼眶。
“喂,你幹嘛去!”
絕影大驚,發現身旁的鐘晉雲生出蠻力,朝鐵網門口衝去。
這是要衝上場的節奏!
鍾晉雲沒有迴應,惹得絕影大罵:“我擦,別壞了規矩啊!”罵完,絕影火速拉起衛衣,戴上帽子,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副花邊眼鏡,準備跟著上前去。
……
球場內。
鍾晉雲橫生殺了出來,讓人羣徹底爆炸,滿滿的廈門口音灌入鍾晉雲的耳朵。
鍾晉雲撇了撇嘴:外鄉人就是好,就能聽見習以爲常的國罵。
然後走上前來,明顯場內還有一些人,見狀連忙上前伸手擋住鍾晉雲。
廈門口音,鍾晉雲完全聽不懂,但看樣子就知道這些傢伙是讓他趕緊滾開。
“靠,走啊,不然……”絕影話還沒說完,鍾晉雲便直接甩開了攔路人的手,朝前繼續走去。
結果,鍾晉雲下一秒的舉動更讓人觸目驚心。
只見他伸手在毫不知情的大個子要朝小個子揮動第二次手,打斷!
啪!
就像寂寞無聲的沙漠中,原子彈的爆炸。
鍾晉雲的舉動引來的是羣嘲怒吼。
用著數不清,聽不清的國罵。
鍾晉雲看著周圍這些人,突然嘴角染起笑容。這些身在球場外面的人,即使他做了這麼讓這個球場人憤怒的事,他們也只能幹吼,只能無情嘲諷,就是不敢踏出一步。因爲有個巨大的規矩在束縛著他們,鍾晉雲當然知道這點,所以他毫不畏懼地一展他潔白的牙齒。
“小心!”
絕影喊道。
激怒的大個子撇下手中的人,一記勢大力沉的拳頭直接奔鍾晉雲的臉上而來。
鍾晉雲閉眼,就在拳風掀起鍾晉雲額前劉海的剎那,有一聲敦厚嚴肅的聲音響起。
“豹頭,住手!”
睜眼。
拳頭距離鼻翼不過幾毫米。
鍾晉雲的嘴角還在咧著,對著在場的所有人。
“大哥?!蹦莻€叫做豹頭的大個子收手,微微低腰朝鐘晉雲的腦後說道。
鍾晉雲轉身,看到一人。
沒有想象中的大哥威風,卻看起來十分精煉,估摸著三十多歲。
“你好?!辨R晉雲打完招呼,徑直錯開大個子,朝地上坐著的小個子走去。
“是你!”
小個子臉上寫滿了驚訝。
“沒想到吧?!辨R晉雲笑開來,絲毫沒有顧忌身旁其他人。
眼前這個人,正是荊軻。半坐在地上,身上有外傷傷痕。
“小子!”
球場大哥的臉有些掛不住,聲音雷厲起來。
“大哥,讓兄弟們給這不要命的傢伙一些顏色瞧瞧,媽的!”豹頭明顯看不過去,想要上前。
豹頭一開口,場邊周圍的人都對鍾晉雲羣起而攻之,這讓還在球場門的絕影有些爲難。
換做以前,這個時候他早就是第一個上去的人,可現在不知道爲什麼總有一點阻力在阻擋著他們,腦海中突然會閃現出很多東西。如果這些傢伙認出他了呢?他護的場子會不會也成這樣?我在廈門是不是又有麻煩了?
一向直爽的絕影猶豫起來。
就在他猶豫之際,鍾晉雲直起身來,直面這一夥人說道:“我並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對一個初中生大打出手。”
話語一出,衆人臉色發生了變化。
“但是,如果是因爲籃球,那麼這球,我來替他打!”
鍾晉雲露出了跋扈的笑容,就像很久以前,絕影看到過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