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推算,雷筱幽現在已經懷孕十個月了,但是她腹中的胎兒除了在第一個月很激進的成長外,一直都是那副初具人形的模樣,看起來真有在她肚子裡待個百八十年的意思。
懷孕應有的那些癥狀,比如害喜、水腫、臉上起斑點,雷筱幽一點也沒出現。如果不是那小東西有心跳,還有和她不同的氣息,她都懷疑是不是她又結出什麼怪異的元嬰來了,而不是懷孕。
在花園裡曬太陽的雷筱幽慵懶的在躺椅上翻了一下身,突然眨眨眼,“顏昭,顏凡是不是很久沒在我眼前出現了?”
在一旁幫她剝葡萄的顏昭微皺了下眉頭,仔細想似乎有大半年的時間沒見到他。低頭看向在他坐在他腿上偷吃盤中葡萄的崽兒,“你最近有見到哥哥麼?”崽兒和顏凡較勁了好久,最後還是顏凡做了哥哥。
崽兒吞下口中的葡萄搖搖頭,“大哥很久沒來找崽兒玩了。崽兒有找他,但是沒找到。”
雷筱幽坐起來,傳音給澤,澤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她身旁,擰著眉遞給他一塊錦布。雷筱幽接過來,上面只寫了一行小楷:“顏凡我帶走一段時間。勿念——天道。”
看到落款是天道,雷筱幽腦袋裡立刻浮現出開天闢地的那個青色人影。明明很清晰,她卻不記得她的模樣。只記得開天闢地之後,他低下頭看她時略微揚起的嘴角。
“啊”腦中突然一陣劇痛,讓雷筱幽忍不住痛呼出聲。
顏昭連忙將崽兒放到澤懷裡,移過去將雷筱幽抱在懷中,伸出神識查探了下她的身體,沒發現任何異狀。略微鬆一口氣,卻還是一臉憂色,“剛剛怎麼了?”
雷筱幽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我在想天道的模樣,頭突然很痛。”
顏昭擡手幫她揉捏太陽穴,“大概因爲天道是天地主宰,不容世人窺探,給了你一個警示。”
雷筱幽皺眉,“你不覺得他不聲不響帶走顏凡的舉動很奇怪麼?按照顏凡的性格,要離開一段時間他不會不和我打招呼,除非是天道根本沒給他機會。”
顏昭將她帶進懷,彎彎眼,“可能天道有什麼急事要他幫忙,直接把他移了過去,顏凡沒來及和你打招呼。”奇怪,怎麼不奇怪。這似乎也能解釋爲什麼雷筱幽肚子裡的胎兒停止了生長,因爲要依託它存在的人不見了,它暫時陷入了休眠。只是爲了不讓雷筱幽憂心,這個想法絕對不能和她說。
雷筱幽總覺得天道帶走顏凡原因不簡單,但是卻想不出大概的輪廓。也不敢深想,天道那樣的存在不是他們能揣測的。她光想下他的長相就讓她頭痛,和他搶人絕對搶不過。
她腦中有一段很模糊的印象,在那片混沌中她和他是唯一存在的生命體。那印象實在是太朦朧了,讓她不知道是確實這樣,還是隻是她的錯覺。她一直也有個疑問,她生於混沌,應該獨立於天地,卻依舊被那些條條框框圈著。似乎只有見到天道,這些答案才能揭曉。只是自從那一眼之後,他們再未見過。
就在這時,九道身影從雷神塔中飛躥而出。一出來就直接閃身移到山門處,衝出迷陣外,便各自朝著不同方向遁開。沒多久磐雲洲聚集起九片劫雲,轟轟轟一陣炸響,各有一道粗壯的劫雷從空中落下,劈向下方仰首而立的人影。
雷筱幽立刻拉著顏昭飛到青瑯山上空,看到九道劫雷居然都帶著不算太濃的血紅,眼裡一片驚疑,“哥哥他們怎麼會引來天罡雷?”
“這是那一百年留下的後遺癥。他們殺的那些魔都是真實的,累積的殺孽可不容小覷。”澤對著一臉擔憂的雷筱幽揚起笑臉,“不要擔心,這點天罡雷對他們來說只是小意思,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天月等人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雷筱幽左右,看著那聲勢浩大的雷劫,臉上都帶著微笑。幾乎同時蕊雪和季莫璠也帶著各自的人出現在一旁,季莫璠那幫人沒什麼奇異的表情,不過蕊雪她們卻一臉驚詫。
似乎終於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蕊雪一臉嚴肅的移到青華身前,“山上怎麼會有妖魔存在?你們不怕別人指說青雲門與妖魔勾結麼?”
雷筱幽歪頭看向蕊雪,嘴角微微揚起,“蕊雪仙子居然不知道我這羣哥哥?”
蕊雪錯愣了一下,連忙換上一臉恍然,“原來這就是青璇仙子的那幾位哥哥啊”然後露出一臉燦爛,“成妖成魔的那幾位哥哥一定是放不下仙子才留在仙界的。這也算是人之常情,我想大家都應該能理解。不過咱們仙界有很多不通人情的人,恐怕會因此找仙子麻煩。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很快就會上門,仙子要早做打算。”雖然她說的很誠懇,但是嘴角那一抹幸災樂禍卻一點沒加掩飾。
雷筱幽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立刻彎眼,“蕊雪仙子說的是天問那些人麼?早見識過了,不過爾爾。”眨了下眼,轉頭看向一邊的天月,“師祖,那個寧平據說之前也突破到仙尊了。”
天月嘴角帶上一抹嗤笑,“那老傢伙可能是閒事管得太多了,惹得天怒人怨,快完事的時候居然降了道雷劫。雖然是挺過去了,卻元氣大傷,不修養個三五百年,甭想出來蹦躂。”
蕊雪本來想借機扯起雷筱幽給青雲門招來**煩的話題,暗自貶損雷筱幽一番,但是看到人家似乎一點都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準備好的話就說不出來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仙界藏龍臥虎,仙子還是做些準備,免得對方打上門落個手忙腳亂。”
雷筱幽沒答話,青華在一旁嗤笑了一聲,“來便來,青雲門人最不怕的就是打架。”
被青華噎住的蕊雪懊惱的瞪了他一眼,氣哼哼的甩了下袖子,轉身移回水寒宮那些人的中間。她沒有再出聲,站在那眼睛不時的往那些劫雷看,眼眸深處盛滿了嫉恨。她不是不想繼續說,但是找不到話頂回去,因爲她清楚青雲門根本不怕任何人上門找事。
雖然青雲門對外只宣佈紫涵紫漣和紫玄晉位仙尊,雷筱幽成爲仙尊的事沒否認也沒承認,其實除了青華和雷筱幽,青字輩中晉位仙尊的還有四個,青木、青陽、青海和不爲世人熟知的青澄。不過依舊有人從雷神殿那裡套出了些消息,例如水寒宮一個嫁入雷神殿的弟子就從她丈夫那裡套出來青雲門一門十仙尊的事。
水寒宮就是靠那些挖到的牆腳,才從上古那場動亂中遺存了下來。只是在近代,因爲她們由明轉暗,又做了很多表面功夫,再加上是上古遺派,漸漸被人遺忘了臭名遠揚的過去。如今大難將至,經歷過一次動盪的她們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增強本身的實力,而是抓住幾個大靠山。一聽到一門十仙尊,她們哪裡肯錯過,於是便有了這隊借宿的人。
青雲門人有名的不解風情,爲了讓他們能動心,現任宮主費了很大心血從宮裡精挑細選出來九人。除了容貌,最重要的是沒什麼明面上的情史。就在她們臨出發前,蕊雪突然主動請纓。她之前就想過她,不過這位資歷比她高,她沒敢開口,自然立刻點頭答應。不過她絕對沒想到蕊雪的目標根本不是青字輩的師兄弟,而是雷筱幽的相公顏昭,要不打死她都不會同意她來。
如果沒有大批人進階尊級,蕊雪會繼續做那個冷豔傲物的仙界第一美人,絕對不會出來做個被人鄙棄的第三者。看到那麼多比自己晚入道的人進階仙尊,而自己卻什麼動靜都沒有,一直很淡定的她不淡定了。也就是在在打聽都誰進階仙尊的時候,很多年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她第一次聽到了和雷筱幽有關的傳言。
人家一百年的工夫就從剛飛昇的仙人進階到仙帝,而她都過了不止百萬年還依然是仙帝,整顆心立刻被嫉妒淹沒了。可能是受水寒宮門風的影響,壓下嫉妒之後她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把雷筱幽的男人搶過來。結果人家男人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根本不給她機會搶。
看到劫雷將近尾聲時雷筱幽眼中升起的喜悅,想到那段時間自己受的窩囊氣,蕊雪的指甲都要嵌進手心。歪頭,眼睛落到雷光中現出妖身的殷名仁身上時,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轉身又移到青華身前,“麻煩仙君安排人送蕊雪下山,蕊雪有事要回宮裡一趟。門下的這些弟子請仙君代爲照管一下,若有不是儘管責罰。”
“蕊雪仙子不用擔心,只要她們老實待在山上,不會有任何事。”青華招手喚過一個青雲弟子,“家裡有人渡劫,我就不送了。”
看著跟著一個青雲門弟子往山下遁去的蕊雪,雷筱幽拽拽顏昭的袖子,傳音,“這個女人是不是想去找人過來找我麻煩?”
顏昭低頭笑笑,迴音,“很有可能。你有什麼想法?”
雷筱幽撇了下嘴,傳音,“大師兄剛剛說了,青雲門人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不管誰來找事,不服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