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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陵蘭，最接近北極的極寒之地，能夠生長在那里的薔薇，堅韌、優(yōu)秀、孤高、神秘。

它們在夏天極晝里擁抱短暫的陽光，它們在冬天極夜里欣賞絢麗的極光，它們是自由的，它們享受著命運的隨意。

我名叫安薔薇，身份是學生，現(xiàn)在在一間婚紗店里兼職。

其實我不缺錢，接受那份工作，是因為我覺得店里婚紗的款式很漂亮，同時，我想起了母親最后給予我話，她說：“薔薇，我的女兒，母親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夠看著你披上嫁紗。薔薇，你要幸福。”

母親還有另一個遺憾，雖然她沒有告訴我，但我可以感受得到。我的母親，美麗而殘缺，她“嫁”給了她所愛的人，卻沒有披上嫁紗。

我的父親，人稱名醫(yī)，他主刀過無數(shù)手術(shù)，拯救過無數(shù)人。他只失敗過一次手術(shù)，而那不幸的病人正是我的母親。父親因此而對母親的人生負了全責，可是，他早已經(jīng)有門當戶對的妻子。

母親是愛父親的，因為他俊美，因為他優(yōu)秀，因為他正義，因為他善良。早在那個手術(shù)進行之前，她已經(jīng)對他一見鐘情，僅緣于午后陽光下他對她的問候，其實那也不過是主治醫(yī)生對病人的問候。

帶著非議，帶著遺憾，母親接受了這宗沒有婚紗的地下婚姻，她說她是快樂的。我卻不認同！我認為我的父親只愛他的事業(yè)，他在彌補輝煌事業(yè)中一個污點而已。

半年前，母親永遠離開了我，父親把我?guī)Щ厮菑姶蟮募易澹抢镉袪敔斈棠蹋懈绺缃憬悖瑓s沒有屬于我的愛。我沉默忍耐，在十八歲生日當天光明正大地離開，我已經(jīng)成年，不再需要監(jiān)護人，我也走得非常輕易，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追尋。當然，我?guī)ё呤四攴莸牧阌缅X，作為過渡到完全獨立自主的儲備金。

這個城市所在的緯度雖然沒有格陵蘭那么接受北極，但是也極為偏北，這里的冬天來得非常早，整個冬天都非常冷。

初冬，大街上行人已經(jīng)穿上厚厚的冬裝了，我也是。今天是假日，不用上課，我早早來到婚紗店，打掃，熨婚紗，伺候客人試穿。我很認真地工作，因為我從小就是一個認真的女孩。我曾說“將來我要認真地戀愛”，母親拍著我的頭說“好啊”。偶然，我也會對著那些漂亮的婚紗幻想，想像自己穿上它們的模樣。嘻嘻，哪個少女沒有做到新娘夢？

這間婚紗店是極光時裝公司的分店之一，店里貼著總部設計師們的照片，他們不但設計婚紗，還設計各式時裝。其中有一張照片讓我每天都不禁多看幾眼。那是一個年輕而俊美的男子，照片旁邊有他的簡介，我得以知道他的名字：金瑟。

年紀尚輕，便是首席設計師了，真是上帝的寵兒，我這等凡人只有注視他的照片的份吧。

作為分店，老板當然不在店里，崔主管是這里的老大，現(xiàn)在，她正在一旁挑她的眉涂她的唇。

電話響了，崔主管合上化妝鏡，拿起電話漫不經(jīng)心地“喂”，兩秒鐘后，她的漫不經(jīng)心化為恐龍噴火：“什么！你說你要請假？請不了假就罷工？好！你就罷工吧！我炒你魷魚！別以為沒有你不行！”

扔下電話，她轉(zhuǎn)向我，刻意放緩了表情，換上討好的笑，說：“薔薇，過來，我給你化妝。”

“咦？”

“那個沒有職業(yè)素質(zhì)的模特說她感冒了，不能來。你代替她穿上婚紗到店外去派發(fā)宣傳單吧。”

“我？”

雖然我長得挺高也長得挺有骨感而且長得眉清目秀，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有當模特的一天，而且是婚紗模特。

崔主管上前把我拉過去，按著我坐下，開始化妝，她說：“給你加工資啦。”

我不缺錢，不過……這樣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穿上婚紗而不需要只靠幻想了。好，我干！

崔主管給我化了妝，換上盛裝，又把頭發(fā)挽起，夾好頭紗。她上下看看：“哎喲，薔薇，沒想到你這丫頭打扮起來，還真合適啊。”

看著鏡子里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我也呆住了。多么想要把鏡子內(nèi)的美麗影像保存下來，送到母親的墓碑前。

“去吧去吧！”崔主管把我往外推。

“哦。好的。”我連忙提起碩大的裙擺，向往走去。

“忘記宣傳單啦！”她喊住我。

“是！”我馬上回身接過一沓宣傳單，向來一絲不茍的我竟然丟三忘四了，都怪我太興奮了。

走出門外，馬上一陣寒風襲來。天啊，我明白那名罷工模特的苦衷了，婚紗穿在身上很好看，可是一點都不能御寒。

可是，我不能夠退縮，接下了任務就必須完成。我努力挺起胸膛，絕對不縮著脖子，那樣子會影響婚紗的展示效果的，我還盡量彎起自然的笑意，向適齡的男女遞出宣傳單。幸虧剛才化了妝，掩飾了被寒風吹得發(fā)紫的唇色。

寒風是一陣一陣的，忽然而來一掃，讓我手里的宣傳單散下多張，我連忙俯身去拾。有一張飄到一個路人的腳下，覆在烏亮的皮鞋上。

“給。”他幫我撿起來了，遞給我。

我接過來，抬頭說：“謝謝……”這一瞬間，我睜大了眼睛。

他是俊美的年輕男子，亞麻色柔軟的發(fā)，琥珀色澄清的眸，浮著若有若無笑意潤澤的唇……我曾經(jīng)見過他，在婚紗店內(nèi)貼著的設計師照片里。他仿佛能夠用云彩裁剪出衣裳，他創(chuàng)作出一套套的華服打扮著愛美的女性。

他是設計師金瑟。

金瑟的出現(xiàn)，竟然讓一向無波無瀾的我愣在原地盯著他。他刻意輕咳一聲，我猛地清醒，手一抖，讓宣傳單散落一地。

金瑟一副見慣不怪的神情，替我撿起了散落的紙頁，問：“你是這里的模特？”

“啊！我只是暫時頂替的。”

“請問你的名字？”

“薔薇。安薔薇。”

“薔薇，很漂亮的名字。”他的唇彎起真實的笑意，把那疊宣傳單放到我手中。

我連忙說：“謝謝。”站了起來。

他也站起來，卻沒有轉(zhuǎn)身離開，而是問我：“薔薇小姐，你有興趣當我的模特嗎？”

“我……不行。我不是專業(yè)模特，今天是第一次充當模特角色，還是因為原來模特無法到來的緣故。”這的確是事實，我不能夠欺騙金瑟，因為他需要真正的優(yōu)秀模特。

“你可以的。”金瑟的語氣很肯定，同時遞上了一張名片，“我是金瑟，服裝設計師，你現(xiàn)在身上穿的這款婚紗便是我的作品。明天，我在我的設計室里等你。”他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繼續(xù)工作，時不時偷瞄一下名片。明天，我到底要不要去？毫無疑問，對于任何一個平凡女生來說，這是一個天賜的機會。然而，那邀請或者只是他一時奇想而已。這道理就像是我們在外閑逛時遇上野生的花覺得漂亮就采下它，可是回家發(fā)現(xiàn)它其實非常普通就又隨手扔了。

工作結(jié)束后，我返回店里，崔主管看到那張名片后，尖叫著：“薔薇！去啊！你一定要去啊！你成名后要記得這是我給你這個機會！哈哈哈，是我讓你出去派宣傳單的。”我隨意笑笑，感到有些頭痛。

次日，我沒有出現(xiàn)在金瑟的設計辦公樓，也沒有出現(xiàn)在婚紗店里，因為昨天吹了一天的寒風，我發(fā)高燒了。

迷迷糊糊之間，我接到崔主管的電話，我無力地說了聲“我發(fā)燒了”便也上掛了，以免她像昨天吼那個模特那樣吼我吧。我也曾想到給金瑟打個電話，只是，想想，如果我銷聲匿跡，他便會忘記曾經(jīng)邀請過一個平凡的女子當模特這件事吧。或者，此時的他已經(jīng)遺忘了。

我再次迷糊地睡去了，感到自己行走在火焰里，一直走一直走……后來，我忽然感到自己踏進了清泉，冰涼的觸感漫上了前額，好舒服，這種感覺持續(xù)著，火焰漸漸散去。

“體溫降下了。”一個聲音這樣說，是中年女子的聲音，非常陌生。

“那就好。她什么時候會醒？”另一個聲音說，是男子的聲音。

“應該快了吧。”之前的中年女聲說。

誰在我的住處里？自從離家后，我一直自己住！

我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里的竟然是金瑟的臉，此外，還有一張陌生的臉，她穿著白衣，是醫(yī)生。

那個醫(yī)生見我醒來，馬上起身提起箱子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藥放在桌面上，按上面寫的分量與時間吃就行。”

門被關上后，我問金瑟：“你為何在這里？”

“因為你沒有到出現(xiàn)在我的設計室里，我通過你工作地方的人找到你的地址。”

“謝謝你為我請來醫(yī)生。”

他卻說：“沒有。她不是你自己打電話請來的嗎？我到來時她已經(jīng)在這里照料你了。”

我自己打電話找醫(yī)生？真的嗎？怎么一點兒記憶也沒有？罷了，也許是我迷糊間所做的事情吧。

感覺輕松多了，我起床前去更衣梳洗，讓金瑟獨自在房間里坐著。我出來時，看到他注視著后院的花圃，那里有我種植的薔薇叢。

金瑟坐在窗邊，支起下巴說：“薔薇小姐，你不懂得種植薔薇。”

“除了澆水與除草，我的確沒有花多少精力去打理它們。”

“這樣是不行的，枝葉要修剪，首發(fā)的花苞要剪掉，快要凋謝的花朵也要剪掉，那樣子，就可以把養(yǎng)分供應給最大最美的花，讓它們長得更大更美。”

“不！”我脫口而出反駁，“枝葉是生命的象征，首發(fā)的花苞有生存的權(quán)利，即使是快要凋謝的花朵，人們也無權(quán)結(jié)束它們的生命。”

他搖頭：“但那樣子不完美。”

我大聲反駁：“隨意就好。自由就好。”

“……”

“……”

氣氛一下子沉默一來。

我說：“呃，抱歉，我不應該與你爭論，這也只是觀點不同而已。”

“呵呵，的確。那我們言歸正傳吧。”金瑟重復了那個邀請，“安薔薇小姐，請你當我的模特吧。”

看著他眼里的誠懇，我的心泛起馬上點頭的沖動，但我還是忍著沖動，說：“為何是我？請給我確切的原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閃光在哪里，居然讓他如此執(zhí)著。

“你的氣質(zhì)。”

“氣質(zhì)？”

“對。你的氣質(zhì)可以配得上我新近設計的晚禮服——格陵蘭薔薇。它即將被展示出來，就是圣誕節(jié)前夕。”

圣誕節(jié)，距離不遠了，我卻是走秀門外人。我的眼神出賣我的所想，金瑟說：“雖然時間有此緊迫，但我有信心把你訓練得能夠在T臺上完美演繹。”他的目光里溢起期盼。

我的心強烈動了動，壓著它，繼續(xù)確認：“我的氣質(zhì)能夠得到你的欣賞，我非常高興。但是，它到底是怎么樣的？”

金瑟面對我，讓窗外夕陽給他的身影渡上金色的輪廓。他說：“你知道嗎？格陵蘭是最接近北極的極寒之地，能夠生長在那里的薔薇，堅韌、優(yōu)秀、孤高、神秘。”

他看著我，我想他的目光一定正透過我落在遙遠的格陵蘭吧。他的聲音也像是從夢中傳來：“昨天，你穿著那套婚紗站立在冷風中，微笑著工作。看到你的那一個瞬間，我馬上想到格陵蘭薔薇。”

聽著他的話，我本已經(jīng)激動的心涌起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他的模特，我當定了，無論有什么困難，絕對要排除！

金瑟離開前，囑咐我要吃藥，三個小時后，他打電話來了：“薔薇小姐，吃藥時間到了。”

“金瑟先生，你已經(jīng)囑咐過啦。”

“再囑咐一次，不是壞事吧。”

“謝謝。”我彎起了笑意，誰都不會抗拒被關心的感覺。

兩天以后，恢復健康的我來到了金瑟的設計室。

一個長得甚是高挑艷麗的女子深皺眉頭，正與金瑟對話：“金瑟先生！我培訓出來的精英模特到底有哪里不好？你居然說她們沒有一人能配得上那套晚禮服。”她大概是模特經(jīng)紀人吧，她的身后有好幾個漂亮的女生，看身材樣貌是真正的模特。

金瑟截然說：“不是她們不好，而是我有更適合的人選。她們可以留下，穿其它的禮服。”

“哪一位名模呢？她是金瑟先生從哪里高價挖掘過來的呢？我倒想見識一下。”

“噢，真有那么巧，她來了。”金瑟從辦公桌前站起來，朝我招手。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我，馬上傳來了討論：“她？”“不是吧。”“她有哪一點像是名模啊。”

聽著這些討論，雖然讓我心里不好受，但我強迫自己仰首挺胸又落落大方地走過去。我不能夠讓金瑟丟臉。

那個模特經(jīng)紀人打量我一下，笑了：“她？單看她走路的姿勢便知道沒有受過專業(yè)訓練，金瑟先生，既然你那么看重‘格陵蘭薔薇’，就不能夠讓一個外行毀了它。”

金瑟冷冷回應她：“我只相信我的眼光。別人的眼光我從來不屑于理會。”說完，他果然不再理會那個女人了，走出辦公桌朝我伸出手，把我引進另一個房間。

我頭也不回地走去，扔給旁觀者一個強韌的背景，從此刻起，我要讓自己配得上“格陵蘭薔薇”。

接下的多天時間里，金瑟親自給我訓練，他是一個嚴格的老師，還是一個追求完美的老師。

“一二三四，抬頭！目光再自信一些！”他打著拍子，提醒著我。

我無聲地呻吟一聲，我的雙腳已經(jīng)累得不像自己的腳了。

我想，這段時間我在金瑟面前所走的路，已經(jīng)可以拉成馬拉松路程了。他也知道我是辛苦的，所以他一直站著，陪著我受這份痛苦，他這些天所站的時間比設計室外的保安人員還要長。

更不幸的是，從今天開始，我要穿上整整十厘米的高跟鞋來練習走路，雙腳更痛苦了。

“一二三四，轉(zhuǎn)身……”

我按照金瑟的指導轉(zhuǎn)身，就在這時，“哎喲！”雙腳一扭，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怎么了，沒有事啊！”金瑟連忙上前扶我。

我抬頭，對他一笑：“我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摔倒并不痛苦，這是一個比走路更舒服的姿勢。”這是事實啊，我好想賴在地上不動。

他愣了愣，隨即一笑：“你的想法真有趣。你真的累了，來休息一下吧。”他脫下我的高跟鞋往旁邊扔去，然后抱起企圖永遠賴在地上的我。

“哇！”我條件反射。

“放心哇，我只是給你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他把我放到沙發(fā)上去，往沙發(fā)一側(cè)放上背墊，讓我靠著，又讓我的雙腳平放在沙發(fā)上。雖然這姿勢不文雅，但是，真的好舒服耶！

金瑟給我沖來一杯茶，有薔薇花的清香。

難得的悠閑時刻，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他說這花茶出自他親手種的薔薇。

我喝一口，說：“你的薔薇花叢一定比我的那一叢要漂亮。”因為他一直都有修剪它們。

他說：“說起來，這些天太忙，我都沒有時間去打理它們，大概已經(jīng)長瘋了吧。”

“放它們一次假期吧，讓它們自由地長，愛怎么長就怎么長，呵呵。”

“呵呵，你的想法總是這么奇怪。”

休息完畢，金瑟說要給我一個獎勵。他說：“你進步得很快，我讓你看看你即將穿上的‘格陵蘭薔薇’吧。”

“好啊！”我熱切期待著。

金瑟把我領往另一間房間，他推開門之時，我果真見到一件潔白的晚禮服，它有如薔薇的花瓣，又有如天使的羽翼。

然而，它正被一個美麗的陌生女子穿在身上。那個女子旋起裙擺，陶醉著。她是誰？

“尹芯宜！你為什么在這里！？”金瑟爆出一聲大喝。

“啊！金瑟哥哥！”那個名叫尹芯宜的女子笑著跑過來，撲來金瑟，“我回來了哦。這一年里你有想我嗎？”

“尹芯宜！回答我！”金瑟狠狠扯下尹芯宜的手。

尹芯宜把手指放在唇上，作可愛裝：“當然是回來當你的專屬模特啦。我出國深造正是要把自己訓練成最最出色的模特。”

“不需要。”

“真冷酷。”

“把格陵蘭薔薇還給我。”

“不要……”尹芯宜笑著閃開，繼續(xù)旋轉(zhuǎn)裙擺，“總之，一星期后的T臺上，它將與我一起登場。”

我看著金瑟，他咬著牙，轉(zhuǎn)身去打電話。不一會兒后，保安人員來了，金瑟的女助手也來了，他們一起按住尹芯宜，取回“格陵蘭薔薇”。尹芯宜叫嚷著的時候，還來了幾個穿著統(tǒng)一的保鏢，他們把尹芯宜強行帶走了。

金瑟頗為疲倦地坐下，不等我詢問，他主動告訴我：“尹芯宜是我的青梅竹馬，如果她不偏執(zhí)，我與她可以當兄妹當朋友，只是，她偏執(zhí)于獨占，在學生時代，她便多次傷害了我身旁的同學，那只是同學，僅因為與我有接觸。這些年來，我?guī)缀醣凰漂偭恕！?

“無法勸解？”

“尹家的專屬醫(yī)生辨她的行為是精神病的一種。她的家庭也的確有這一病史。”

我小聲地問：“那么，現(xiàn)在要怎么辦？”

“只能請她的家人看住她。”

尹芯宜的家人卻沒有能夠看得住她，次日，她再次出現(xiàn)，還帶來一個盒子，說是出國深造歸來的手信。從尹芯宜踏進來的一刻起，金瑟便用眼神示意我到一旁去，我知道，如果讓尹芯宜知道我現(xiàn)在是金瑟最重視的模特，她可能對我不利。為了不讓金瑟擔心，我配合地站到一旁去，充當不起眼的普通助手。

與尹芯宜對視半刻，金瑟打開了盒子，站在他旁邊的首席助手一看，尖叫起來：“定時炸彈！”

天！現(xiàn)場亂成一片，其他人員迅速往外跑。我貼著墻邊不離開，擔心地看著這一切。

金瑟盯著那個定時炸彈，從中拉起一張卡片，看了一眼，說：“謝謝你的禮物，讓我的心臟做了一次運動。”

尹芯宜笑笑，說：“我的禮物向來都那么神奇。”

莫非是假的炸彈？

尹芯宜繼續(xù)說：“我愛上了那套‘格陵蘭薔薇’，一星期后，我一定要穿著它走上T臺。不然……”

金瑟冷冷說：“不然如何？”

“我會為你送上真正的炸彈哦。我已經(jīng)準備了，如果一星期后沒有我登臺走秀的消息，那些收我錢財?shù)娜吮銜巴鄠€地點送上炸彈。”

“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尹芯宜問非所答：“放心，金瑟哥哥，我會與你共赴天堂的。”

這個女人，果然精神有問題。

對峙中，尹芯宜的家人趕來了，他們一邊道歉一邊帶走尹芯宜，并且承諾會調(diào)查她是否真的雇了人安裝炸彈。

尹芯宜嚷：“放開我啦！是假的！沒有炸彈！我只不過是喜歡那套‘格陵蘭薔薇’而已，我只不過是想當一次金瑟的專屬模特而已！”她被拉出了辦公樓，她的聲音還從樓下遠遠的地方傳來。“金瑟哥哥，我知道你討厭我，你就完成我一次愿望吧，好讓徹底死心！金瑟哥哥！我的初戀！金瑟哥哥！給我值得一生回憶的一個結(jié)束！”

金瑟陷進了苦惱中，我也轉(zhuǎn)動頭腦去想，希望能夠想個辦法幫助他。這時，尹家的專屬醫(yī)生來了，他對金瑟說：“金先生，我們配合著為尹小姐治療吧。這一次，你可否順她的意。”

金瑟反應很大：“順她的意？”

醫(yī)生說：“我在尹家多年，當然知曉金先生的煩惱，也看到這整整十年來金先生一起用抗拒的方式與尹小姐相處。金先生抗拒越多，尹小姐就越偏執(zhí)。如果順著她的意一次，也許可以徹底解開她的心結(jié)。”

金瑟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搖頭：“我的‘格陵蘭薔薇’非常重要，不能讓尹芯宜毀了。”

醫(yī)生拿出一疊照片，說：“請看。雖然尹小姐精神方面不穩(wěn)定，但是，不可否認她是有才華的，也是勤奮的，她這一年里只有一個目標：努力提升自己，當一次金瑟先生的模特。”

金瑟接過了照片，一張張地看。

我也看了那些照片，那是尹芯宜在國外T臺上的走秀，非常出色，截然的自信與高傲得到完美的表現(xiàn)。單從模特資質(zhì)來說，尹芯宜有資格穿上格陵蘭薔薇。

金瑟看看我，猶豫著。我大概知道他的所想，如果尹芯宜穿上“格陵蘭薔薇”，那我怎么辦？

最后，他對醫(yī)生說：“我讓考慮一下。”

醫(yī)生走了，金瑟卻沒有讓我走，他繼續(xù)給我訓練，我也定下心來訓練。

我們不再提尹芯宜，我們就像往常那樣當天才設計師與菜鳥級模特。休息時候，我們喝著花茶相視而笑，我們正在并肩作戰(zhàn)吧，敵人是尹芯宜的威脅，還有展示會當天的成功與否。

傍晚時候，我回家去了，竟然看到……尹芯宜竟然在我的薔薇叢前等我。

她朝我打招呼，很輕松的樣子，她說：“你是不是要問我的家人怎么讓我出來，對吧？”

我點頭。我并不害怕她，雖然她危險，但我也不是好欺負的，母親知道她無法保護我，便從小讓我去學習自衛(wèi)防身術(shù)。

“我有一個夢想，我的家人也希望我的夢想能夠?qū)崿F(xiàn)，所以放行了。”尹芯宜緩緩道來，“我真的很想穿‘格陵蘭薔薇’，因為它像極了婚紗。”

我的心跳了一下，是的，格陵蘭薔薇很像婚紗，我有同感。下午金瑟與那名醫(yī)生對話時我沒有插話建議金瑟聽從醫(yī)生的計劃，是因為我心里也極度想要擁有“格陵蘭薔薇”。

尹芯宜低垂眉眼：“很久很久以前，我便夢想當金瑟哥哥的新娘，我害怕別人搶走他，所以我要親手阻止任何一個可能的情敵。待我醒悟時，他已經(jīng)徹底討厭我了，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我聽著。此時最好的回答是沉默，不能夠刺激她。

她繼續(xù)：“我不想要他繼續(xù)討厭我了，但我又難以忘記小時候的夢想。所以，請給我穿‘格陵蘭薔薇’吧，穿著誕生于金瑟哥哥雙手的它，在謝幕時與金瑟哥哥并肩走在眾人面前，接受掌聲。那樣子，就好像穿著婚紗與所愛的人走在一起接受眾人祝福那般。”

她說得很陶醉，眼神瞇了起來，讓人不得不泛起同情之心：幫助她完成愿望吧。

但是，我必須顧及金瑟的心情，“格陵蘭薔薇”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還有……我的心情，我也想盛裝站在他的身邊接受掌聲。

天啊，這豈不是……我與尹芯宜居然有著相差無幾的夢想。我……愛上金瑟？不，不是愛，我僅是欣賞他崇拜他仰慕他而已！一定！

我自顧自地自我安慰。尹芯宜上前，按著我的肩膀，請求：“你就把它讓給吧。我知道了，你是這次穿它的模特。”

“你只要求穿‘格陵蘭薔薇’？”我馬上萌生一個想法，“你要知道，那天晚上展示的服裝并非只有那一件禮服：格陵蘭薔薇。將會有很多模特上臺展示各式禮服。”

她重重點頭：“我只要‘格陵蘭薔薇’，它是金瑟哥哥的最重視的作品，也是最漂亮的，還是最有意義的。”

“那好吧。”我點點頭。

“耶！”尹芯宜歡呼。她松開手往外跑，跑出幾步，她掏出一支筆，朝我揚了揚。那是錄音筆吧，她要把它作

為證據(jù)吧，不容我反悔。

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如我所想，金瑟匆匆而來，想必尹芯宜已經(jīng)把那段錄音向他炫耀了。

他進門第一句便是：“薔薇！你為什么要答應？應該由我來作決定。”一向冷靜的他，失態(tài)了。看來，“格陵蘭薔薇”對他來說，真的太重要了。至于它重要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抱歉，我只是想幫助你而已。”我作邀請手勢，“我請你吃晚飯，作為補償吧。”

“薔薇，你知道嗎？‘格陵蘭薔薇’是屬于你的！從第一次見到你，它便屬于你了！”

“金瑟先生，你有認真聽那段錄音嗎？我告訴了尹芯宜，那一天晚上，將會有很多模特上臺展示各式禮服。”

“……”他開始思考。

我繼續(xù)解釋：“尹芯宜只要‘那一件格陵蘭薔薇’。金瑟先生，‘格陵蘭薔薇’可以有兩款嗎？”

他猛地抬頭了。

“格陵蘭的薔薇，在夏天極晝里擁抱短暫的陽光，在冬天極夜里欣賞絢麗的極光。在陽光下，薔薇是白色的，那么，在極光下呢？它會是什么顏色呢？”

金瑟盯著我，盯了整整三分鐘，他忽然伸手拿起筷子，夾菜吃飯。“味道不錯，日后有空我就來蹭餐吧。”

呵呵，他認同我的提議了。

極光下的格陵蘭薔薇是神秘的，所以，它的誕生也是神秘的。除了金瑟、我、兩個助手，沒有人知曉它的誕生，并且，我們在夜晚制造它。同時，金瑟還聯(lián)絡會場人員改造了燈飾。

尹芯宜出現(xiàn)了幾次，表現(xiàn)正常，她是作為模特而來的，試穿試步。她沒有鬧事，還對我有說有笑，大概是因為我樂于把“格陵蘭薔薇”讓給她吧。

這幾天是忙碌的，金瑟不止一次地說：“薔薇，我懷念你的飯菜，一切結(jié)束后，我絕對要去蹭餐。”

“呵呵，物以稀為貴啊，你多吃幾次也許會膩哦。”

“不會。我認定的，便不會改變看法。”

“呵呵。就像認定我這個專屬模特一樣嗎？”

他卻在這個問題上問非所答了，他說：“展示會結(jié)束后，我有話要對你。”

什么話呢？我竟然升起了期待。

終于，那矚目以待的日子到了。

在后臺里，尹芯宜以完美的姿態(tài)穿著白色的格陵蘭薔薇，我知道，當她看到我穿著另一款格陵蘭薔薇出場時，絕對會尖叫。

果然！她尖叫：“為什么！？給我解釋！”

我以最平和的聲音與表情給予她解釋：“尹小姐，你真漂亮，就像是新娘，披著純白婚紗的新娘。今天晚上，會展示各式禮服，你是知道的。”

她盯著我，又看看一邊的金瑟。金瑟正在給其他的模特整裝，這場走秀的確展示各式禮服，他一視同仁，并不把目光集中在兩款“格陵蘭薔薇”上。當然，他是刻意的。

尹芯宜一扭頭，走掉了。

我與金瑟對視一眼，我們早已經(jīng)商討了，如果尹芯宜不上場，那么，就只展出我這一款“格陵蘭薔薇”，反正，“格陵蘭薔薇”從來沒有公開過，外面的觀眾不知道它的顏色。

雖然早已經(jīng)有這個準備，但我還是感到可惜：“金瑟先生，如果尹芯宜不上臺，那么那一款‘格陵蘭薔薇’豈不是浪費了？”

金瑟很不在意地說：“不要緊，不是穿在你身上的‘格陵蘭薔薇’一點也不重要。你要記得，‘格陵蘭薔薇’為你而存在。”

“為我而存在？我出現(xiàn)前，你已經(jīng)制造它了。”

“的確為你而存在，我制造了它，等待著你。”

這一對話，真是曖昧，讓我稍稍低下了頭。我只能這樣理解：完美主義的天才設計師的觀點與平凡的我們不同。

一會兒后，尹芯宜卻回來了，她對我一笑：“我們都上臺吧，只要我比你優(yōu)秀，就行。”我回以一笑，非常抱歉，我也會全力以赴的。

等待上臺的時間里，我很意外地收到一束花，是向日葵，是由花店的店員送來的，上面有一張卡片，寫著：“加油，我的薔薇。”

簽收時，我問店員是誰送給我的，她說：“一位既帥氣又正氣的男士。”

“男士？”

店員竟然花癡起來了：“啊！原來帥氣是與年紀沒有關系的啦，真是美型大叔啊！”

美型大叔？莫非是……

呃，時間到了，要上臺了。我把花束小心放好。就如那位美型大叔所言，我要加油。

尹芯宜上臺時，燈光忽然亮了一倍，這是短暫的，如同極地的陽光。極地的夏天也是寒冷的，薔薇叢第一枝薔薇以高貴、美麗、傲氣之姿盛放。

尹芯宜下臺后，我上臺，燈光暗下去了，就像是月夜，我旋轉(zhuǎn)了屬于我的“格陵蘭薔薇”，輕盈的雪紡，薄涼的綢緞，綴上七色絲線的絲絳，一層層一疊疊，如同薔薇盛放。此時，燈光轉(zhuǎn)換了，幻變出不同的顏色，我的“格陵蘭薔薇”也被染上不同的顏色。極地的冬天更為寒冷，沉睡的薔薇叢里，有一枝薔薇沒有沉眠，它仰望奇異的彩色光束在夜空中盤旋蜿蜒起伏翻飛，那是靈魂在天堂的舞蹈。

傳說，極光是古老的魂靈，向它許愿的話可以實現(xiàn)愿望，因此，這朵薔薇對著極光許愿了。

演繹著這朵薔薇的我，閉合雙掌，無聲許愿。

我有愿望。

回歸后臺，金瑟給我溢著稱贊的笑容。我很高興，我終于不負他的期待了。

尹芯宜臉色慘白，安靜而坐在一旁，我走近說：“尹小姐，打起精神來，就要謝幕了，你可以走在金瑟身旁，實在你的夢想。”

她抬頭，淡然一笑：“那個夢想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我認輸。”

“那你還會放炸彈嗎？”

“不會。我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包括你。我很喜歡你，真希望與你做好姐妹。”

“謝謝。”

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謝幕開始了。

我說：“起來吧。”

“好的。”她站起來，再次給我一笑，“我十八年的愛慕，即將結(jié)束。”

本次展會主打禮服正是這兩款“格陵蘭薔薇”，我與尹芯宜，將要簇擁著本次展會設計師金瑟站到臺上接受掌聲。

我站在金瑟的左邊，尹芯宜站在金瑟的右邊，金瑟首先邁出一步，我與尹芯宜隨后邁步。走出幾步，我用眼光余光瞄瞄尹芯宜，我有些擔心她。然而，尹芯宜卻是停在原地。

她怎么了……啊！亮光一閃，我竟然看到一把匕首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上。

“尹芯宜！”我大喊。

已經(jīng)邁出幾步的金瑟馬上回頭。

尹芯宜已經(jīng)扼著匕首沖上來了：“金瑟哥哥！我愛你！我們同生共死吧！”

不可以！我連忙張開雙手擋在金瑟的面前。

電光火石之間，那匕首插在了我的腰間……“尹芯宜，為什么……”

尹芯宜尖叫：“安薔薇！我明明不想傷害你！”

疼痛占去了我的大部分知覺，我只感到現(xiàn)在一片混亂，人群嚷著：“快叫救護車！”

金瑟沖上前抱著我，呼喊我的名字。他喊：“薔薇！你不會有事的！格陵蘭薔薇是世上最堅強的薔薇！”

還有另一個聲音喊：“讓開！把她交給我！她是我的女兒！我是醫(yī)生！”

我的父親……嗎？那一束向日葵之謎解開了。

疼痛終于奪去了我的全部知覺，我墜入黑暗中，黑暗持續(xù)很久很久。偶然，黑暗里閃過極光，它們在夜空中盤旋蜿蜒、起伏翻飛。極光，古老的靈魂，請聽我的愿望：完成母親最后的心愿。

母親最后的心愿是：薔薇，你要幸福。

古老的靈魂漸漸匯集成一個光源口，我知道，它們指引著方向，它們不直接實現(xiàn)我的愿望，而是指引我用自己的雙腳踏向幸福領域。

夢里，我朝光源口奔跑而去，那里，有陽光，有金瑟，有父親。

醒來后，我首先見到的人是一個曾經(jīng)見過一面的醫(yī)生，為我退燒的醫(yī)生。

她驚叫著要通知大家，我卻一手拉著她：“告訴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得知，我已經(jīng)沉睡了半個月，是父親在現(xiàn)場及時救了我，這里是父親的醫(yī)院。

我還得知，父親一直留意著他那離家的小女兒。我家鄰居竟然是他派來保護我的人，我住處的電話有悄然安置的盜聽器，因此，我發(fā)燒的當天會有醫(yī)生前來。

父親接到通知后第一時間出現(xiàn)了，他抹著我的額。

我問：“父親，你從來沒有讓我遠離你的視線之外？”

他說：“當然，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你是你的母親留給我最重要的珍寶。”

“父親，謝謝你。還有謝謝那束向日葵。”

“你的登場我欣賞了。”他笑著，“我的女兒是最棒的。”

我也笑了。這個保護著女兒的父親，以女兒為傲的父親，是我的父親。

然后，我又知道了，行兇的尹芯宜進了精神病院，她是自愿進去了，她承認自己有錯，她說要徹底弄明白如何才能不再犯錯。

還有，父親說金瑟一直在我的床邊守候著，直到我的情況穩(wěn)定了才肯休息。現(xiàn)在，他暫時離開，前去采摘薔薇。

金瑟是飛奔回來的，他送上不適合醫(yī)院的薔薇花籃，他指著花籃說：“這一半是從你家薔薇叢剪下的，而這一半是從我家薔薇叢剪下的。”

我微微吃驚：“它們長得差不多，分辨不出來。”

“因為，我放了我家薔薇叢的假，讓它們自由地、隨意地生長，于是，它與你家薔薇叢長成雙胞胎了。”

“呵呵。”

花籃被我抱在懷抱里，它與我一起沐浴著窗外躲進的陽光。自由成長的薔薇，雖然不及人工修剪的漂亮，卻非常溫暖，治愈人心的溫暖。

金瑟給我泡了他親手制造的薔薇花茶，因為我想喝，當然啦，金瑟特意為此請示我的身份是名醫(yī)的父親，得到了點頭允許。

我問金瑟：“為什么你整整半個月都守在我的床前？僅因為我替你擋了那一刀？”

他反問我：“為什么你要替我擋下它？”

“你回答我嘛。”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他輕笑，“我相信。少年時代，第一次見到格陵蘭的薔薇，我對它們一見鐘情。”

我故意取笑他：“對花一見鐘情，你真浪漫。”

“我還沒有說完。對格陵蘭薔薇一見鐘情后，我便下了決定，要尋找格陵蘭薔薇般的少女。”

我抱緊了薔薇花籃，低下頭去，讓它們的顏色映著我的臉龐，這樣子的話，就可以掩飾我臉龐上因為溫度升高而帶來的紅暈吧。

“薔薇，你有在聽嗎？”

我繼續(xù)掩飾，故意潑冷水：“曾經(jīng)看過一篇科學報告，報告上說所謂‘一見鐘情’，只不過是因為對方符合你長久以來的伴侶的想像。”

“呵呵。”金瑟奪去我手里的花籃，他說：“你便是格陵蘭薔薇，我長久以來想像中的少女，我相遇你了，我順應那個科學報告所說，對你一見鐘情了。”

“……”我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啦！

金瑟把花茶遞到我的雙手上，輕放，溫柔的觸感暖意傳來，他的聲音伴著暖暖的茶香而來：“在對的時間里相遇對的人，并且把握了，人生是完美的。你要知道，我是完美主義者，絕對不會放棄。”

那么，我除了欣然接受，還能如此？

遙遠的格陵蘭，極光完成了那枝祈禱的薔薇的愿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