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眼前一亮,剛纔她太震驚沒有想通這一節,藍素櫻的話讓她很快反應過來,事實的確如此。素櫻雖然失了名聲,失了面子,但是,她還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她還是藍家的大小姐。
羅家有眼無珠退了婚,但是,等這件事風頭一過,自然有大把的人來提親。
丞相府是高門,想攀高門的多了,到時候,藍成宣自然會挑個更有權勢更有前途的門第許嫁。
這件事上,女兒倒是比她想得更通透。
藍素櫻已經把那團紙隨手扔在腳下,回房去了。三夫人雖然心中還有些不確定,卻也知道這時候藍素櫻的心情不大好,也只好回房去了。
湖州燕王別院,周閣老府。
司城玄曦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此時他一身普通的藍緞衣服,在院子裡耍著一套拳腳,莫朗提著劍,站在一邊,周閣老是個精神矍爍的老人,他負手站在莫朗身邊,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看著場中龍行虎步,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風的司城玄曦。
打完最後一招,司城玄曦拳勢一收,風聲颯然,他由出拳如風到沉凝如山,只這一放一收之間,真是動如脫兔,靜如山嶽。
周閣老是個文官,笑道:“我雖然不懂武功,但看你出拳帶風,勁風撲面,龍行虎步,想必身體已經無礙了!”
龍行虎步?他倒真見過一個龍形虎步的人,拳風能裂地,想到那個豪氣干雲的冀百川,司城玄曦微微一笑,道:“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吧!”他看向莫朗,道:“如何?”
莫朗點頭,一本正經地道:“可以打死一頭病虎!”
周閣老笑道:“爲什麼是病虎?”
莫朗仍然目不斜視,認真地道:“病虎跑得慢,承重力差!”
周閣老這纔看出他在開玩笑,不由呵呵笑起來。司城玄曦笑瞪了莫朗一眼,罵道:“敢消遣我,你膽子不小!”
莫朗忍著笑意,語氣卻語是抱怨:“您能爲個他國太子,不顧自己身體,還不興屬下消遣兩句?”
司城玄曦無奈地道:“你都爲這事抱怨我八百遍了,趕明兒給你娶個老婆,讓你也嚐嚐被嘮叨的滋味!”
莫朗咧咧嘴,道:“女人的嘮叨,我纔不聽。我就跟在王爺身邊,不娶老婆!”
“這意思是賴上我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綁個女人讓你們成親?”司城玄曦是有名的冷麪王爺,但是那只是限於他對外人,在三哥和他的十二親衛面前,他完全是另一副樣子。
“要真這麼做,您就不是燕王爺了!”莫朗毫不擔心,但神色正了下來,道:“莫永已經回京了!”
“嗯,讓他回去吧,有些事,得他回去處理!他要跟著我,目標太大!”司城玄曦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他還在蟄伏階段,自己的生死太多人關注,而且朝中那些上躥下跳的小人也實在鬧騰得慌,他沒有興趣做那個斬除雜草的人。
這次,太子這麼熱心地想把他推下懸崖,已經讓他的心更冷了。三哥是安全的,他已經逃出了鬼門關,就看著那幫小人們可勁地折騰吧,到時候,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會出來把該收拾的收拾了,把他想扶的人扶起來,局勢明朗後,他再回去也不遲。
周閣老雖然已經辭官賦閒在家,但是重臣退下來的,在湖州這一帶,也是有名有望有地位,更重要的是,他信任他,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遠離朝堂的波譎雲詭,遠離那些勾心鬥角,就當是給自己放了一個大假了。
花木扶疏,幾株冬青悄然吐著新葉,翠綠的葉片嬌嫩地迎著早晨瑟瑟的冷風,穿著深褚色錦鍛夾袍的司城豐元站在冬青樹前,神色陰晴不定。
張百之垂手站在一側,齊王爺催得緊,他一大早被叫來,卻無法說出掮客路三的下落,那個人像是從地底消失了一般,全沒了蹤跡,而荊無言,也不在京城。他實在無從查起,因此,面前這位齊王爺,表情不爽得很。
他看著一向笑容溫文,翩翩君子之風的齊王臉色沉下去,眼裡的冷意漫上來,心中沒由來的涌起一陣寒意。一直追隨著王爺,他自然明白,他溫雅的外表下,是怎樣的手段。
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掮客路三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徹底,叫他從哪裡變出一個人來呢?不過,他還是從幾個見過路三的人口述中,畫了一張畫像,但畫像遞到司城豐元的手上時,他的臉色不見明朗,反倒更加陰沉了。
因此,平時鎮定自負智計的張百之,既不敢走,又不敢進一步請示,只等這位齊王爺發出他的雷霆之怒。
過了好處刻,張百之感覺自己背上已經汗透重衣時,司城豐元才淡淡地道:“下去吧!”
聽了這句話,張百之只覺得全身一陣輕鬆,又一陣慶幸,趕緊拱了拱手,退了下去。走出老遠,回頭一看,齊王還站在那株冬青樹前,連腳步也沒有移動半分。
早晨霧氣重,司城豐元站了一會兒,有霧氣在他的眉尖凝成細小的水珠,一粒小小的水珠甚至滾落下來,臉頰上沾了一點溼,他回過神,面無表情地踱回廳裡。
小鷺,這明明是你,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你,但是爲什麼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裡?你是故意在和我捉迷藏嗎?
那幅畫像,又是另一個藍小鷺,那靈動的眉眼,慧黠的表情,沒錯,他百分之百肯定,這纔是小鷺。
找不到,不要緊,他會派更多的人,花更多的時間,以他齊王的身份地位,財力物力人力,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個人。
片刻,陳光遠從外面匆匆而來,見到司城豐元,拱手道:“王爺!”
“嗯?”
陳光遠道:“四王爺已經從東宮回府了,王爺您還要去晉王府嗎?”
“不用了!”司城豐元把思緒拉回來,對陳光遠道:“這陣和四王爺府少些走動!”
“是!”
“東面還沒有消息?”
燕王府在皇城東面,司城豐元這是在問司城玄曦的消息。
陳光遠道:“燕王親隨莫永已經於幾日前回了京城,據說當時被殺手追殺,燕王與他們走散,至今沒有消息,莫永已經派出很多人尋找,昨天甚至求趙王爺,晉王爺和東宮能派出人手協助找尋,只是除趙王派出了一支由王府家將護院組成的二十人隊,晉王和太子都沒有派出人手。”
“莫永沒來我齊王府?”司城豐元眉一挑。
“尚沒有,京城裡傳遍消息,說燕王已經死於殺手之手,屍骸無存,回不來了。”
司城豐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是嗎?”
陳光遠左右看了看,司城豐元一揮手,那些丫頭下人都退了下去,陳光遠才道:“這次怕是真的!”
司城豐元玩味地笑道:“太子和老四這手法玩得漂亮,要是真除了司城玄曦,於本王倒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陳光遠也笑了,道:“那燕王只怕到死也不知道,太子爺會來這一手。”
“唔!”司城豐元眉頭舒展,極是暢快地笑了,卻道:“馬上組織府裡的家將僕人,不得少於三十個,由你親自帶隊,由京城往燕州,一路尋找燕王爺!”
陳光遠一怔,馬上反應過來,恭聲應道:“王爺英明!我這就去安排!”
司城豐元笑道:“估計那莫永也要求到府上了,咱們索性賣個好,主動去找吧!”
“王爺賢名在外,聽說燕王爺的事,極爲擔心,立刻派了家將護院去尋找燕王爺,果然是看重兄弟手足之情,王爺放心,我們自然用心尋找燕王爺!”陳光遠笑著,含意深刻地說。
兩人相視一笑,陳光遠便又像來時一樣,匆匆離去了。
司城豐元踱到窗前,透窗看著外面,自語道:“老四,你以爲親近了太子,除掉了司城玄曦,就能離你想要的近一步了麼?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對付我了?老五啊老五,你命再大,也斷然逃不過黑殺堂的旋風殺手之手,這次你二哥可是沒有動手,雖然我想動手來著。你這樣枉死,該明白一個道理了,什麼叫出頭的椽子先爛,什麼叫功高震主?若是老爺子想要保你,諒東宮那位也沒這麼大的膽子。”
他看著遠遠一片飄下的枯葉,笑得很開懷:“老四,你就是個草包,你對太子做的那些,自然有人傳到太子耳朵裡,到時候,這兄友弟恭的戲,可就唱不下去吶!”
這次他去東宮,是在慶功嗎?
這一瞬,他心中充滿著嘲笑,太子和四皇子所做的一切盡在他的眼底,他的確是沒有插手,但是卻在密切關注著一切,甚至老四的所有手段,所有的事,他不但關注著,還掌握著。那些東西,可以讓他控制老四,也可以讓他給老四致命一擊。
不過他還沒有想好,因此,那些東西他還捏在手中,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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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太子和司城文康不斷折騰,就感覺在看著兩隻跳樑小醜。老四的心真不小,看中了藍成宣的嫡女,天天往藍府跑,可他們誰都不知道,笑到最後的,一定是他司城豐元和……藍小鷺!
小鷺,可惜你是男的,以後我只能封你爲一字並肩王,如果你是女的多好,到時候我爲皇帝你爲後,整個東夏都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