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夢兒身子一陣踉蹌,她做夢也沒想到,如今這個傻丫頭竟然欺負到她的頭上來。
原本,歐陽夢兒以為,只要歐陽情知道那院子現在誰住著,就敢在再開口了。方才爹說的分明,這院子是她歐陽夢兒住著。放在往常,只要這東西是歐陽夢兒的,歐陽情就一個字都不敢說。
如今倒好,明知道是她的宅子,竟然還是開口索要。
笑話,說什么叫她搬出去,這不是笑話還能是什么。別看歐陽情是丞相府名正言順的嫡女,卻絲毫沒有嫡女的待遇和氣勢。在下人們看來,歐陽夢兒更像是丞相府的嫡女。一直以來,歐陽夢兒也確實以嫡女的身份自居。
如今歐陽情剛回來就要她搬出宅子,這分明就是在打臉么。這傻子,何時這般狠毒了。
“歐陽情,你不要欺人太甚。東苑分明有地方,你如此欺負我,當真是長了本事。”歐陽夢兒柳眉倒豎俏臉微寒,顯然已經是動了真怒。
歐陽夢兒此言一出,丞相府上上下下全都盯著歐陽情這個嫡女。就連歐陽震,也是未曾出言阻止。
歐陽情就代表了南宮徒,如今眼見著歐陽情吃癟,歐陽震心里自然暗爽。他何曾計較過,歐陽情分明也是他的親生骨肉。
早已經習慣了世態炎涼,終究,還是涼薄了她的心性。
歐陽情緩步上前,微微抬手,最終修長的手指落在發鬢之上。一邊梳理著發鬢一邊嬉笑道:“姐姐此言差矣。我為嫡女,自然是住在娘親的宅子里。倒是姐姐,如今還住在娘親的宅子里。正當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女了么。”
“你!”歐陽夢兒臉色發青,指著歐陽情的鼻子,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死丫頭說的沒錯,她根本就不是嫡女,哪有這個福分住在那三進三出的宅子里頭。
歐陽情然而一笑,遠山黛眉微微蹙起,若有所思道:“按照家規,霸占嫡女的宅子是什么法子來著,巧兒,你可還記得。”
巧兒自幼便在丞相府伺候歐陽情,早就將家規爛熟于心。不過巧兒之所以熟悉家規,是怕小姐被鉆了空子受罰。
思索再三,巧兒喃喃說道:“按照家規,霸占嫡女宅子倒是沒說。不過,若是質疑嫡女身份僭越權位,應當家規伺候。三十板子是少不了了。”
三十板子,這還算是輕的。當初她身懷六甲,歐陽夢兒和司馬逸打了她多少板子。一尸兩命如此作孽的事情她都承受了,如今哪里還懂得什么叫心慈手軟。
巧兒話音剛落,歐陽情就笑瞇瞇的望著歐陽震。一雙美目波光流轉,似乎是在提醒著什么。
歐陽震心頭一震,家規是連他都不能破壞的。看來,歐陽情背后的南宮徒已經盯上了夢兒母女,他這個家主也是無話可說。
如果沒有南宮徒的存在,沒有太子妃的名頭。這時候,歐陽情早就被丟出去了。說不定,在歐陽夢兒和二姨娘的教唆下,挨板子的還是她。
現如今,卻是風水
輪流轉。
“丞相大人,情兒若是沒記錯,這丞相府的家規是三十板子起頭。姐姐犯了錯,二姨娘管教不嚴形如同罪。這,一人三十板子,小懲大誡如何?”言語間雖然是在詢問,可那眼神之中分明早就確定了。
歐陽情不是在征得歐陽震的同意,而是知會他一聲。今日,她不僅要搶回來宅子,還要讓這母子二人,抬不起頭。
二姨娘再也忍不住了,出面道:“夢兒不懂事,那宅子早就該給你。你若是喜歡就拿去,都是一家人,這家規豈不是傷了一家子的和氣。”
一番話,說的倒是句句在理。歐陽震眼前一亮,總算是找到了由頭,能滅一滅歐陽情的氣勢。
好歹歐陽震也是堂堂丞相,如今被歐陽情一個小丫頭死死壓制著,在丞相府中都做不了主。任誰,心里頭都不會好過。
和氣?歐陽情勾起嘴角,眼神中藏著一抹不屑。
當初對待她的時候,怎么沒人說過和氣二字。如今要跟她和和氣氣的相處,早已經是時過境遷,來不及了。
“二姨娘,家法不可違。您如此說,是在蔑視丞相府祖宗輩便傳下來的家法么。若是今日不動用家法,以后丞相府里,還有什么規矩可言。”歐陽情神色淡然,娓娓道來。
二夫人頓時沒了脾氣,只能將希望全都放在歐陽震的身上。畢竟,歐陽震還是十分疼愛歐陽夢兒的,總也不能,看著她們母子受苦吧。
最終,歐陽震還是妥協了。拿祖宗的家法當兒戲,他還沒有這個膽子。被老太太知道,還不扒了他的皮。
“別吵了,備家法。”歐陽震厲聲斥責道。
二姨娘差點沒暈過去,歐陽夢兒扶著她,自己也是臉色慘白。三十板子,就算是身強力壯的男子都經受不起,她們兩人今日還不得被活活打死。
歐陽震叫人在內堂置了家法,讓二夫人和歐陽夢兒過去,執行家法。卻不料,這心思落在歐陽情眼中。
內堂之中,他們是真的挨打還是假的,誰都不會知道。這法子,既保全了二姨娘她們,也敷衍了歐陽情。
“慢著。此時因情兒而起,這家法就在院子里頭執行。丞相大人,作為嫡女,情兒可有這個權利。”半是質疑半是提醒,言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
傾國傾城的容貌在陽光下越發明媚起來,舉手投足間,優雅無比。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能做到如今地步。可想而知,前一世,歐陽情到底受了多大的折磨。
說是性情大變也好,說是心思縝密也罷。終究,時光錯待她,涼薄了她的心性,也涼薄了這個人。
正午時分,驕陽似火。二姨娘和歐陽夢兒被架在寬大的木板上,護院手中的板子重重落下。
方才,這些護院手下留情,叫歐陽情察覺出來。當即已徇私枉法的罪惡,把那兩名護院拉到一旁打了三十大板。
如今,換了一批護院,這些人哪里還敢手下留情。歐陽情站在陰涼之處,笑意
盈盈看著眼前一幕,心中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饒是到了這個地步,心中那份善良還是在作怪。勉強裝出滿不在意的模樣,目光卻始終不敢去看那板子。
歐陽情早就恨毒了這母子二人,不忍的,只是聽不慣那殺豬般的慘叫聲。
二姨娘一口一個老爺饒命,聞言,歐陽情不由得冷笑起來。現在求歐陽震有什么用,這板子打不打下去,打多少打多重,全都是她說了算。
歐陽震黑著一張臉,大抵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氣的拂袖而去。歐陽震這一走,在場能說上話的就只有丞相府的小姐和夫人們。
三夫人雖然不問世事,可看不慣這血腥場面。望著歐陽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求情。
歐陽情微微一愣,錯愕的掃了三夫人一眼,隨即冷哼道:“三姨娘真是心地善良,最見不得旁人受苦了。”
三夫人聞聽此言,以為歐陽情這是要手下留情,忙說道:“還請你,饒了她們吧,總也不能就這么活活打死吧。”
豈料,方才還笑意盈盈的美人,頃刻間俏臉微寒。一雙望穿秋水的美眸帶著寒氣:“昔年,我娘親死在這偌大的丞相府。又有誰可憐過她,三姨娘既然決定不問世事,便安守本分才好。此時扮起老好人,休怪情兒翻臉無情。”
這番話,歐陽情是特地貼在三夫人耳邊說的。畢竟,如此狠毒的言語給別人聽見,會壞了日后的算計。
三夫人身體一震,驚恐的瞪圓了眼睛。這,這怎么可能。當年大夫人死在丞相府確有隱情,這些年丞相府里的人都不曾提起,更是刻意瞞著這丫頭。
歐陽情怎么會提到大夫人的死,難不成這傻丫頭已經知曉了一切。三夫人只覺得喉嚨發干,哪里還敢求情。若真給這丫頭知道,只怕到時候她連自保都來不及了。
求情未果,三夫人訕訕離開。正如歐陽情所言,此后,三夫人仍舊是那個恪守本分的三夫人。這丞相府的事情,再也沒有過問過。正是因此,最終她才保全了自己。
歐陽夢兒身子嬌貴,哪里受過這樣的罪。打了幾板子就昏死過去,差人用涼水灌醒,也是哀號不止。歐陽夢兒披頭散發,狠狠瞪著歐陽如柳。
自始至終,歐陽如柳都沒機會說話。眼見著歐陽夢兒使了眼色,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跟歐陽情求情。
“歐……姐姐。夢兒姐姐實在經不起折騰,還請姐姐寬宏大量,放她一馬。”歐陽如柳弱弱說道,說話間,卻是低著頭不敢和歐陽情對視。
呦呵,若不是歐陽如柳開口,她倒是忘了這茬。這位可是她一奶同胞的親妹妹。自從娘親死后,歐陽如柳就成了跟在歐陽夢兒身邊的一條狗。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如今主人都挨了板子,做狗的豈有看著的道理。
歐陽如柳心頭一震,抬起頭,卻見眼前絕色女子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好妹妹,姐姐倒是把你給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