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皇嗣可不是一件小事。

楚夜驚奇地看了歐陽情一眼，卻看到歐陽情罕見地收起了自己臉上冰冷的表情，嘴角微微帶笑，還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睛，要不是聞到了歐陽情身上自己萬分熟悉的淡淡藥味，楚夜一定會認為自己是被什么東西給蠱惑了，他將歐陽情拉到一邊，抓著她的肩膀，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歐陽情不是很清楚為什么楚夜會這么激動，只不過她所說的自然都是真的，她根本沒有必要也沒有那個打算去騙楚夜。

“如此甚好，甚好。”楚夜看著歐陽情那張帶著微微疑惑又突然豁然開朗的臉，嘴角勾起的笑容異常燦爛，他拉著歐陽情的手到了已然溫存完了的皇帝的面前，舉起自己和歐陽情十指相扣的手，“兒臣要立情兒為妃，還請父皇莫要再過多阻攔。”

皇帝原本還是帶著笑意的臉，又微微有些陰沉了，果然這歐陽情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不就是救了菱妃一命嗎，他饒了她的命就已經不錯了，如今竟還想要成為楚夜的正妃，當真是癡人說夢。

楚夜早就料到皇帝不會同意，可誰讓他們此時手里握了一張王牌呢？

“父皇，情兒剛剛可是救了您的孩兒的，這樣的情分您也置之不顧嗎，只不過是讓情兒成為兒臣名正言順的正妃，您也不肯同意？”楚夜的問題很是犀利，皇帝若是回答不在乎自己的孩兒，他的那幾個皇子之間的戰爭便會愈演愈烈，甚至還會牽扯到他自己，這絕對不是一個上位者想要看到的結局；可他若是回答他在乎那些孩兒，就是變相地承認了要讓楚夜迎娶歐陽情為正妃，這怎么行，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這件事情的。

“朕倒是想知道，她是救了朕的哪個孩兒？”皇帝背著手，轉過去懶得去看楚夜那張讓他覺得難受的臉，還有歐陽情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

楚夜笑了笑，走上前，朝菱妃行了一個禮，“恭喜娘娘，喜得一子。”

皇帝和菱妃突然處于這樣的喜悅之中，完全是沒有辦法回過神來的，皇帝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年紀已經這樣大了，居然老來得子，還是和自己寵妃的孩子，一時之間居然熱淚盈眶。

歐陽情看著皇帝顫抖著撫上菱妃小腹的手，眼眸暗了暗，拉了拉楚夜的袖子，“你說，他是在激動，還是在想著要將菱妃肚子里的孩子給弄掉？”

“……自然是激動的，沒有哪個男人知道自己和心愛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后會想要將那個孩子給弄掉的。”楚夜不單單是在回答歐陽情的問題，同時也是在暗示歐陽情，然而歐陽情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叫楚夜好生惱怒，卻也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歐陽情的目光一直落在皇帝顫抖的雙手上，似乎一直在擔心皇帝會突然下手弄死菱妃肚子里面的孩子。

“皇上，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菱

妃激動地拉住皇帝的手，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看得楚夜都有些目瞪口呆，更不要說歐陽情了。

皇帝拍了拍菱妃的手，略顯老態的聲音里帶著微微的喜悅，“是啊，咱們有孩子了。”

楚夜自覺這時候便是最好上前說話的時間，他掐準時間走上前，“父皇，這功勞可都是情兒一個人的，父皇還覺得兒臣剛剛那個請求很過分嗎？”

“哈哈哈哈……”皇帝大笑了一番，突然仔細想了想楚夜剛剛的話，笑聲戛然而止，微微頓住的表情有些好笑。皇帝不是傻子，楚夜不是一個會做無用事的人，他既然說了菱妃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就肯定是和他的目標掛鉤的，自然如此，那自然是和剛剛歐陽情的事情掛鉤了，這樣仔細一想，皇帝還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菱妃也不是個傻子，她目光中帶著感激看著歐陽情，這一次不是假的，而是真正對于歐陽情的感激。她沒有皇后那樣雄厚的背景，所以她是絕對需要一個孩子來爭寵的，能夠長長久久得到皇帝的寵愛才是這后宮中的生存之道。歐陽情這一次的舉動可謂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如何能不感激。再想到剛剛欠下的歐陽情的人情，菱妃的腦子稍微動動，就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做什么。

“皇上~”菱妃嬌滴滴地拉著皇帝的袖子甩了甩，她那張變得更加艷麗的臉，如同盛開的罌粟花，美麗動人，卻又充滿了毒氣，可明知道是有毒的，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愛妃，何事？”和對待歐陽情和楚夜的態度完全不一樣，皇帝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對菱妃說話又輕又柔，聽得楚夜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菱妃繞著他的衣袖轉圈圈，抬起眼有些怯怯地看著他，“皇上，這歐陽姑娘不僅是臣妾的大恩人，就下了臣妾這一條賤命，還保住了臣妾肚子里面無比金貴的孩子，這是保住了皇上的血脈啊，無論如何，都是無價之寶啊……”

不得不說，菱妃所說的句句都戳在皇帝的心上，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他現在早就已經樂開了趕緊打賞，還會做出一個不過分的承諾。可是一旦對上了歐陽情，他就覺得自己的耐性什么的，全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皇上啊……”菱妃看到楚夜的顏色，又拉了拉皇帝的袖子，很是嬌滴滴地看著他，眼中的溫柔都快要滴出水來，若是真的滴出來了，恐怕皇帝會心甘情愿在其中淹死，“您就應了臣妾這個小小的心愿吧，若是能幫上歐陽姑娘的忙，臣妾以后才能問心無愧啊，也是給咱們的孩子積了德，你說好不好嘛……”

皇帝給軟磨硬泡說得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加上菱妃的推波助瀾，只好同意了楚夜和歐陽情之間的婚事，卻還是想做最后的攔路虎，就算擋不住歐陽情和楚夜成親的步伐，也能讓他們走得沒那么順利，“那么你們便一個月之后大婚罷，這件事情，朕會昭告天下。”

歐陽情和楚夜聽

到這樣的話，臉上的神情皆是大喜，卻又聽到了皇帝下一句話：“但是朕得告訴你，歐陽情，既然想要嫁到我青龍國皇家來，便要守我們的規矩，我們的禮儀，不要再把你們白虎國那一套帶過來了。”

既然皇帝都已經同意成親了，那他們還有什么多說的，不管這個條件有多難達成，以歐陽情和楚夜的能力，都不算是太大的問題，畢竟是兩個極其聰明的人搭到一塊兒去了，想要不成功都難。

楚夜和歐陽情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雖然皇帝同意了兩人的婚事，但那只是出于無奈，他心里還是不同意兩人的婚事，若不是因為歐陽情“幸運”地救了菱妃還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皇帝是不可能那么輕易同意這件事情的。一旦同意了這件事情，就能讓歐陽情和楚夜得寸進尺，他可是非常了解自己的這個小兒子的脾氣秉性究竟是怎樣的——完全就是給他三分顏色就能給你開染坊的貨，要不是他現在還握著實權，楚夜也完全不會給他留面子。

皇帝嘆了一口氣，看著站在楚夜身邊微微露出笑容顯得雍容華貴的歐陽情，只覺得自己喉中梗著一口氣，上不得下不得，就那樣梗著，像是心中有一塊石頭始終不能放下一樣，難受極了。偏偏他還動不了歐陽情，不管是什么樣的陰謀詭計，又或者是謀略，都會被歐陽情和楚夜一一化解，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那歐陽情真的是上天眷顧的人？

他又搖了搖頭，將自己腦中這樣的想法甩了出去，若是歐陽情當真是上天眷顧之人，為何上天不讓他直接對歐陽情一見如故，就直接同意了他們兩人的婚事呢。可見，歐陽情并不是什么上天眷顧之人，之前的事情不過是他們兩個頗為幸運罷了。

若是還有下一次，定是不會讓他們這么輕易地躲過去了。

皇帝看著歐陽情的冰冷目光中還帶著一思深究，歐陽情卻懶得理會他，不管皇帝會耍什么花招，她和楚夜都只管借著就是了，什么樣的花招他們攜手一定是可以渡過去的。

無論如何，歐陽情和楚夜大婚之前的這一個月，便是皇帝最后的機會，若是能在這一個月內讓他們無法成親，那他們便再也沒有可能了，到時候，失去了楚夜庇護的歐陽情又怎么能在青龍國待下去，灰溜溜地滾回她的白虎國去吧，若是賴著不肯走，便尋個由頭將她送回去，一個被遣送回去的聯姻公主，想必臉上也不會有多么光彩，說不定在回去的半路上就已經死了，那個時候，白虎國就算想追究他們的責任也追究不到，他可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只是，這歐陽情著實難以對付。

離答應他們倆成親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皇帝派過去的嬤嬤告訴皇帝，歐陽情學的很快，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禮儀都學得有模有樣的，讓他們完全挑不到毛病，若是強行挑刺，又會被小皇子說教，著實叫她們為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