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這是要干什么？！鬧翻天嗎！”皇帝氣得臉部肌肉都開始抽搐，臉都紅了，看上去是動了真怒，朝臣都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在這個時候碰到皇帝的逆鱗，尤其是那些在之前還要求皇帝要將楚夜立為太子的人，更是心悸不已，“剛立了功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那是不是被封為太子之后，還想要弒父！”

群臣的頭低得更低，幾乎伏在地上不敢抬起半分，生怕皇帝遷怒于自己。

“這個楚夜，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簡直是目無法紀！”皇帝站了起來，轉了幾圈之后，瞇了瞇眸子，目光一凜，“如若放任他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他日后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傳朕旨意！皇子楚夜居心叵測，殘害手足，其心可誅，令其馬上歸京，一經發現他回京，馬上捉拿歸案，斬立決！”

“皇上，三思啊……”

“皇上，三思，三思。”

皇帝就知道又會有這樣的聲音出現，聽得他心煩氣躁。

但他們作為臣子，有這樣的諫言又是做臣子的本分。

楚夜原本是青龍國的一等大功臣，先是除了食人族這一大害蟲，又是將楚霖給救了回來，一夕之間突然變成罪人，恐怕百姓會不服，若是起了暴動，可就不好了，京城里面的禁軍雖然多，但也多不過百姓。

更何況，楚夜一向性情溫和，又從來不和皇子起什么沖突，突然傳來楚夜殺掉了楚霖的消息，這當中必定有什么蹊蹺，還是好好問一下再做定論，若是冤枉了楚夜，可就不好了。

“皇上，這件事情發生得這么突然，若是不好好審查，恐怕您會一下子失去兩位皇子啊，還請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皇帝說出那樣的話之后也是有些后悔的，但他剛喪失了愛子，一時沖動說出了那樣的話，他自己也知道是不妥的，就是僵著一口氣在這里。他直接將楚夜殺掉當然是不妥的，但若是不殺，他心中這口氣又出不去。

“皇上，此事還是等皇子殿下回京之后再做定奪吧。”

“臣附議。”

“臣……附議。”

皇帝冷笑一聲，整天就只知道臣附議臣附議，他真不知道朝堂養了這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到了關鍵的時刻，一個屁也放不出來，當真是叫他煩躁。

“行了行了，退朝吧。”皇帝揮了揮手，有些疲憊地坐在龍椅上，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就連頭上的白發也多出不少。

楚霖是他最心愛的孩子，如今客死他鄉，叫他怎么能不難過，又怎么能不憤怒。他派楚夜過去就是為了將楚霖給救出來的，現如今倒是好了，楚霖救是就出來了，卻在離京不遠快到家了的時候被人給謀殺了。

皇帝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方才在朝堂，表面上同意讓楚夜為自己申辯，是因為害怕楚夜聞聲逃跑，他心中還是想要直接殺掉楚夜的，即使這樣不妥，甚至可能讓國家大亂。

腦中有兩個聲音一直在吵，一個在說“殺了他殺了他，就是他害死了你的孩子”，另一個說“說不定這并不是事實，是有人故意陷害楚夜，讓他申辯吧”。

一個叫囂著“動手吧”，一個安撫著“冷靜吧”。

皇帝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炸了，支著額頭坐在龍椅上，李公公看皇帝表情有些痛苦，還以為皇帝有哪兒不舒服，趕緊挪了過去，“皇上，您是有哪兒不舒服嗎？可要召太醫過來瞧瞧？”

“朕的孩兒死了，朕能好嗎？”皇帝瞥了他一眼，雖說他知道李公公的好意，但是在他不爽的時候走過來，他也免不了刺上一兩句。

“皇上節哀，保重龍體啊。”李公公上前去為皇帝捏肩捶背，一邊嘴里說著些安慰的話。

皇帝冷哼一聲，“你們除了會說這些漂亮話還會說些什么話。”

李公公垂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奴才只是認為……以皇子殿下的性子，他做不出這種事。”

皇帝的目光如刀一般直直地飛了過來，卻在一半的地方被李公公又用一句話給攔截了，“陛下心里清楚得很，只是掂著清楚裝糊涂，亦或是這脾氣沒處發了，便只能拿楚夜皇子出出氣。”

李公公說話帶著笑意，仿佛皇帝的所有心思都已經被他猜中了似的，皇帝白了他一眼，“就你最會猜。”

歐陽情和楚夜在朝堂上自然也是有眼線的，皇帝那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雖說皇帝是打算要處置他們的，但是只要那道處置的圣旨還沒有下下來，他們就還有申辯的可能。

“我是絕對不會退縮的，京城，我定要回去。”楚夜抿著唇，那個地方，雖然又骯臟又齷齪，還有一些見不得人的黑暗，但是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拿到那個至尊之位，然后把那些骯臟的東西、齷齪的東西、見不得人的東西全部都清除出去，才能好好地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歐陽情也是這樣想的，她并不怕死，她是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人，她學醫、她救人，她被稱贊為活菩薩，但她內心是一片冷漠的，她見識過太多死亡，太多生離死別和不舍，但是這一切在死亡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得留你到五更。

更何況，皇帝也不能輕易將她怎么樣，說好聽了，她是白虎國的連城公主，身份尊貴，往壞了說，她就是白虎國在青龍國的一個眼線，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青龍國拿她無可奈何的。除非她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就連白虎國也覺得她非死不可。

否則青龍國若是動了她，可是有一大堆麻煩在等著他們的。

他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次楚夜立了這樣大的功勞，朝堂上必定會進諫封他為太子。樹大招風，他若是被封了太子，其余的幾個皇子就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若是如此，怎么會有人還坐得住。

這一次

回朝，必定會發生一些大事，但歐陽情和楚夜是不可能退縮的。他們已經立誓了，絕對不會往后退一步。若是有不可控制的情況發生，逼宮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但愿情況不要發展到最糟糕的一步，逼宮乃是下下策，若是可以，他們并不想用這招。于楚夜和歐陽情的名聲不利，對于皇帝也是不利的。

就在歐陽情和楚夜愁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六婆的飛鴿傳信，這倒是叫兩人有些意外。這個時候，理當避嫌，六婆恐怕是有什么大急事，才在這么關鍵的時刻送了一封信過來。

“太好了，這簡直就是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歐陽情掃了一眼之后，眼睛都亮了起來，將信件內容看完之后，她的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六婆這個消息來得實在是及時，我先前只是懷疑是楚星云，沒有想到他跟這件事情真的有直接聯系，所以就只派了人過去盯著，沒叫人調查他。失策了！”歐陽情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很是懊悔。

楚夜有些心疼地捧起歐陽情紅了的拳頭，“你下手也不知道輕點。”

歐陽情自己倒是一臉無所謂，這點小痛她還不放在欣賞，她把信遞到楚夜面前揮了揮，“你不看嗎？”

“你說給我聽就好，我不必看。”楚夜原本是低頭輕輕揉著她的拳頭，掌心包著歐陽情的拳頭，用自己手心的溫度來給她活血化瘀，免得第二天腫起來一大塊。這會兒聽到她的問話，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些許寵溺。

歐陽情點點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信寫得中規中矩，只是報告了一下情況，的確沒什么好看的，六婆的信件將來龍去脈說得很簡潔，她也不必自己縮略一些東西。

前些天，她和楚夜一起去邊疆之后，六婆得知楚星云和寧貴妃也派了人跟著他們，便一直在偷偷觀察著楚星云和寧貴妃，擔心她們會對楚夜不利，先前倒是一直沒什么動靜，只不過最近聽說楚夜立了大功班師回朝，還有可能會封為太子，這兩個家伙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寢宮里面聊了許久，應該是在商量如何對付楚夜和歐陽情的對策。

寧貴妃倒是沒做什么，還是依舊賞花撲蝶，偶爾聽聽小曲兒，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偶爾和皇后聊聊天，倒也有幾分有趣。

楚星云跑到京郊一個偏僻的宅子和一個江湖上名聲并不怎么好的殺手見面。

經過六婆的調查，這個江湖殺手名喚斷七，是一個不義之徒，同時也是個亡命之徒，這兩個頭銜夾在同一個人身上的時候，便可以知道，這個家伙究竟有多么叫人惡心了，以至于他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怎么樣，不過鮮少有人敢挑戰他。

一個皇子和一個殺手能有什么關系？必定是楚星云想要斷七為自己做什么，她看到楚星云那樣卑躬屈膝的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沒想到，楚星云居然這般狠毒，殺了楚霖不說，還要陷害楚夜，這一石二鳥的計謀真是簡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