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暄眉頭微蹙,想起一事來,猶豫了一下,終是問了出來,“五年前的事,皇兄是不是和你說明了?”
風陌染點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染兒會不會怪我?當年辜負了你,卻是也狠狠地傷了你。”南宮暄不知該說些什么,五年前的事,盡然是他的錯,如今說什么對不起之類的道歉都是于事無補的。
風陌染微微一笑,伸出手去牽他的手,他的手因為常年握劍而布滿了繭子,卻一如五年前那般溫暖。“你當初也是為了報恩,我不怪你。五年已過,一切恩恩怨怨也該煙消云散了。”她已不想再怨,也不愿再怨了。
“只是,當年我確實是在湯藥中加了護住心脈之藥,你后來受傷,怕是有人在湯藥中做了手腳。這個人,染兒你可知道是誰?”
風陌染點點頭,卻不愿再多說。畢竟這是她和沉和之間的事,無需把南宮暄也牽扯進來,平添麻煩。
南宮暄望著她臉上的分明男兒的面貌,禁不住問道,“染兒,你這臉?”
“你在好奇為何我易容成慕莊主的臉?”風陌染松開他的大掌,滿懷憂思地轉過身去,緩緩道,“這也是五年前的舊事了。”
“五年前,我喝了藥心脈俱斷,被鳳邪救走,帶去給圣手前輩醫治。然而,前輩也只能保我數月性命。后來,鳳邪聽聞流云山莊有修復心脈良藥,便帶我前去流云山莊。慕莊主宅心仁厚,慨然地拿出藥幫我治好了病。可我在流云山莊養病期間,慕莊主卻是遭殲人所害,無奈之下,我只得易容成他的模樣,扮演慕莊主,一來是為了穩定山莊,二來也是為他報仇。誰曾想,這一報仇就報了四年,待四年后我殺了那殲人,流云山莊已經像我的家一樣了。我索性也就留了下來。”
“染兒。。。”南宮暄的墨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愧疚。
風陌染微微笑笑,感嘆道,“其實,我這五年過得挺好的。真的。流云山莊待我如親人,我也把它看作家一般。從未有過的舒心和溫暖。”是的,從未有過。
南宮暄搖搖頭,“染兒,我也可以給你一個溫暖的家。相信我。這一次,是誠心誠意地想要給你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家。”
“我相信你。”風陌染咧嘴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王爺,前方緊急戰報!”留卿在帳篷前焦急地等待著。
南宮暄狠狠皺了眉頭,轉過頭去看了風陌染一眼,大步走出了帳篷。
“鷹王率十萬大軍侵犯我邊境。現離流云山十里。”
“吩咐下去,披掛上馬,隨本王出戰!”
“是。”
風陌染疾步走了出來,緊緊抓住南宮暄的手道,“那鷹王不過是一介匹夫,但是他的手下有不少詭計多端之人,暄,你記住,萬萬不要中了他們的圈套。”
南宮暄笑著刮了刮她在冷風中凍得通紅的鼻頭,柔聲說道,“你放心,本王會平安歸來的,在軍帳中等我回來。”
“嗯,等你回來。”風陌染勾勾唇。
仗已打了三天三夜,風陌染在軍帳里焦急地走來走去,卻一直等不到南宮暄回來。
她已經恢復當初風陌染的容貌,但身上還穿著男裝。柳眉杏目,不施粉黛,卻越發地出水芙蓉,清新脫俗。
駐地中大半人上了戰場。留下的盡是一些伙夫和干雜活的士兵,周圍安安靜靜的,帶著一種死寂一般的恐怖。
實在沒有耐心再等下去,風陌染走出了帳篷,想在營地里隨便走一走,卻是不期然聽到一段對話。
“你知道嗎?王爺在前線受了重傷!”
“怎么回事?”
“說是不知為何,鷹王那里多出了一支驍勇善戰的騎兵,把我軍打得節節敗退,就連暄王爺也身負重傷啊!唉,這一仗,怕是兇多吉少了。”
風陌染聽到這里,心已經是浮到嗓子眼,忍不住現身走過去揪住那個士兵的衣領,厲聲問道,“此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多出一支騎兵呢?就她所知,北凰和南霖都絕非荒漠草原之地,決然不會有騎兵的。如若是騎兵。。。難道是西玦派出的援軍?南霖本就不弱,若是再加上西玦的幫助,這樣一來。。。
不行,她要去看看!
即便是兵敗如山倒,即便是要馬革裹尸,她也要和南宮暄死在一起!
風陌染情急之下前往馬廄里去牽了一匹馬,這是馬廄里僅剩的唯一一匹馬,她卻也是忽略了這匹馬是運貨的馬,而絲毫沒有打仗行軍的能力!
這匹馬跑得極慢,風陌染手中的鞭子抽了又抽,馬嘶吼一聲,終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騎馬走了半日,終是趕到了。
在殺得一片昏天暗地的戰場上,風陌染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騎在馬上毫不畏懼,耀眼無比的南宮暄,此刻他的左肩綁滿了止血的白布,卻依舊有鮮血在源源不斷地滲出,而他還在奮力殺敵。
“駕!”風陌染拔出佩劍,一揮鞭子,騎著馬快速朝南宮暄奔去。
南宮暄正咬牙酣戰,身側突然出現一個身影,幫他殺敵,定睛一看,竟是風陌染!
“染兒,你怎么在這里?”簡直是胡鬧!她難道不知道戰場不是女子應該踏入的地方嗎?她難道不知道刀劍無眼嗎?
風陌染邊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劍,邊伸出手去尋他的手,隨即將一個事先備好的藥丸塞給他,“暄,這是流云山莊的止血藥,快吃了它!”
南宮暄將藥服下,果真疼痛減輕了一些,身子也有了些力氣。他驅馬靠近風陌染,將她護在身后,殺敵越發勇猛。
突然,風陌染所坐馬匹體力不支,前蹄一扭,風陌染馬上就要被甩到地上,這時遲那時快,南宮暄一把將風陌染撈起,驚魂未定地抱在懷里。
直到天漸漸黑了下來,兩軍才休戰,各自休整。
深藍色的夜幕下,風陌染小心翼翼地幫南宮暄處理左肩的箭傷,因為幾日沒有處理,傷口早已化膿。無奈之下,風陌染拿出小刀來,用火烤了烤,咬著牙將傷口周圍的死肉割去,直到露出里面新鮮的肉芽來。
全程南宮暄都皺著眉頭沒有喊痛,卻是一直黑著臉,十分不悅地看著風陌染。
將傷口處理完,風陌染松了一口氣,抬頭看見南宮暄不悅的臉色,只能是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暄,我只是擔心你。。。”
“擔心我就來這里嗎?如果你受了傷你知不知道我會有多心疼!”他絕不能讓十幾年前關如雪受傷的悲劇重演!
風陌染無辜地咬了咬嘴唇,“可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暄,如今我的武功長進了不少,一般不會有人傷到我的。至于那匹馬。。。那是唯一一匹馬了,我也沒辦法。如果不來,我會急死的。”
南宮暄長嘆一聲,伸出手臂來將風陌染摟在懷里。放柔了聲音,“以后不許這樣了。”
“嗯嗯。”風陌染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乖巧地點點頭。
“對了,”風陌染想起一事來,抬起頭看向南宮暄,“暄,你知道那隊騎兵來自哪里嗎?”
“怕是西玦的援軍。”
“果真是西玦?”風陌染說,“可是,西玦不是一貫采取中立的態度嗎?”
“或許是西玦被南霖說動了。不過,這隊騎兵人數倒是不多,看來西玦還沒有下最后的決定要幫誰。”
“那你可調查出西玦國皇帝的本尊長什么樣子了嗎?他到底是誰?神神秘秘的,實在是讓人好奇。”風陌染問道。
南宮暄搖搖頭,嘆氣道,“從冷煞閣派出去的人已經潛入西玦皇宮數月,但是據回來的情報說,那西玦皇帝很少在皇宮中,倒是整日出宮油走。”
“不在宮里?”風陌染吃了一驚,“倒是越發神秘了。”
“不過,暄,對付那幫騎兵,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風陌染抬起頭來雙眸亮晶晶地望向南宮暄。
“什么?暄哥哥受傷了?鷹王打算明日殺了暄哥哥?”華麗的帳篷中,關如雪聽到沉和帶來的消息不禁吃了一驚。
“是。奴婢是這樣聽說的。”沉和回答道。
“不行,我要去找鷹王。”關如雪馬上就要踏出帳篷,卻是被沉和攔住。
“王妃,使不得。您又不是不知道,鷹王為何如此痛恨南宮暄,一則是國仇,二則是因為您啊!如果您現在再去幫南宮暄說好話,只怕王爺更加恨他了!”沉和分析道。
“是。。。是這樣。。。”關如雪頓時清醒過來,“但是我也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沉和,明ri你偷偷潛入軍中,跟著一起上戰場。一旦暄哥哥有難,一定要保護他,知道嗎?一定要保護他!”關如雪這樣說著,眼中已是焦急地泛起了淚光。
“是,奴婢遵命。王妃,您也不必太擔心了。”沉和點點頭。
第二日傍晚,沉和渾身是血地走了進來,心急如焚的關如雪連忙迎了上去,“沉和,怎么樣?”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