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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恰好是七夕節,相傳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陵城的風俗便是在這一日,男男女女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帶著小廝或丫鬟,到落霞寺去燒柱香,未婚的求佛祖保佑找到如意郎君或新娘,已婚的則求佛祖庇佑家宅安康。
燒完香,男女們必定要去寺院后面的姻緣樹下轉一圈,把寫著自己名字的紅絲帶系到樹上,有緣的便會拿著對方的絲帶找上門,成就一段好姻緣。
“小姐,奴婢看西寧郡主就是不安好心,主子還是別去了。”芝玉邊打著呵欠邊勸說道。
陳西寧早兩天便送了帖子過來,說是馬上要大婚了,想在做姑娘的時候再邀些姐妹聚聚,便尋思著七夕節這天在落霞寺辦個詩會,也給夏莫然送了帖子來。
“奴婢也覺得芝玉講得不錯,隨便找個理由推卻了,那郡主還能上門求證不成?”芝梅說道,她正用布包著滾燙的湯婆子在熨衣服。
夏莫然心儀七王爺的這事,自從完全把芝晴四婢收歸己用之后,也就沒再瞞她們,比起草包似的太子,她們更希望主子能嫁給七王爺。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們別擔心了,橫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夏莫然坐在梳妝臺前,任由芝虹給她盤發,笑著說道。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帶著股莫名的煞氣,讓房中三婢都驚了驚。自從皇上在壽宴上給七王爺賜婚后,主子便一直不太痛快。
今天芝虹給她盤了一個比較繁復的半月髻,夏莫然照著銅鏡看了看,不甚滿意,淡淡地說道:“拆了重新盤個簡單點的吧。”
芝虹心中疑惑,情敵相見,不是要打扮得更加漂漂亮亮,力求壓倒對方才是嗎?不過疑惑歸疑惑,主子心情不快,她也不敢多言,低低地道了聲:“是。”便重新開始給她挽了個簡單的螺兒,只在邊上斜斜地插了把銀梳篦,上面點綴著幾顆紅色碧璽石。
夏莫然盯著鏡子中那張不施粉黛,依舊美的傾城的臉,有股悵然的情緒涌現出來。她打扮得再美,無人欣賞也沒意思,況且落到有心人眼里,還會嘲笑她只能用這等法子來掩蓋內心的失落。
說到底,她就是一個極為倔強又死要面子的人,真是活受罪。
“樊貴妃那邊如何了?”夏莫然沉吟了片刻,問芝玉道。
洛寒喜歡芝晴,冥一
喜歡芝玉,她瞧著分明,芝晴還好,對洛寒也算有些意思,可芝玉完全是個不在狀況內的蠢丫頭,自從第一次見面就被冥一惡整一頓之后,對他惱得半死,見一次跟他過不去一次。
而皇帝壽宴上,夏莫然先是被夏玉然和風子淇污蔑陷害,再有那盆會迷人心智的魔域之心,兩件事中都參著樊貴妃的影子,怎么讓她不惱火?對方是鐵了心要置她于死地,不報復回來,還當她是軟柿子好捏不成?
所以她便讓芝玉去找冥一,給樊貴妃平時的吃食中加點特殊的料,保管她幾個月后無聲無息地癱在床上。
死算什么,活著受罪才叫痛苦,想必閔賢妃會十分歡喜看到樊貴妃成為一個癱子的,歡喜之下日日去貴妃宮探望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芝梅和芝虹想到主子對待敵人的手段,無端端起了一聲寒意,但她們雖有敬畏,卻沒有厭惡,有因才有果,若那樊貴妃不先想著要害主子,又怎么會被人算計?
“冥一說小姐給的藥,他都已經下得差不多了,只等著明日再下一次便大功告成。哼,等過了明天,奴婢不想再見到冥一了。”芝玉嘟著嘴咕噥道,想到每天半夜那家伙都要潛進她房,告知最新進展,她就惱得半死,有什么話不能白天說么?非要深更半夜的,像是不正經的男女在幽會。
“這叫物盡其用。”端著膳食進來的芝雪,正好聽了話尾,掩嘴笑道。
芝玉撇了撇嘴,深表不滿。
芝雪也就不再往深里說了,她瞧著主子的意思,好像并不太看好這兩個發展,不過是借著芝玉騙冥一辦事罷了。
古怪的是冥一明知樊貴妃的娘家與七王爺的外祖家交好,主子給樊貴妃下藥這么大的事,冥一不可能不稟告七王爺,七王爺知道竟默許了。
可見主子在王爺心中也是十分重要的,想到此處,芝虹等三人更加盡心地服侍夏莫然。
見屋子里氣氛有些冷凝,夏莫然便笑道:“今天七夕節,你們都跟我去落霞寺拜拜吧。”
她本人不太信佛,但這個時代的人都信。
芝雪聞言眼睛晶亮,在冥衣衛時比較嚴苛,也沒能好好享受生活,自從上次跟夏莫然出去過一回后,她對外面的事物便越發想往起來了,于是說道:“小姐,奴婢能去嗎?”
“當然可以!”夏莫然笑道,“你懂膳
食,又懂醫,這次去落霞寺可要住些天回來的,帶著你當然方便一些。”
芝雪聽了十分開心,芝虹卻扭扭捏捏地說道:“小姐,奴婢能不去嗎?”
眾人奇了,還有人不想出去玩的?
芝虹臉紅了紅,抵不住眾人的追問,才不好意思地回道:“是冬來……”
“我知道了,冬來哥約你出去過七夕節?”芝雪快人快語道,“可真夠浪漫的。”
張冬來雖只是門房的兒子,但他上進,待人也和煦,府中好些丫頭們都對他有意思。
芝虹還是有次不小心丟了個荷包,正好被張冬來撿到,他暗地里幾番詢問,才得知是四小姐身邊的丫鬟的,便悄悄地還給芝虹,沒有讓她的清譽毀掉,芝虹見他為人本分老實,便也存了幾分心思。
夏莫然不是不開明的人,再說她對張冬來的印象也十分好,便道:“士農工商,都認為商人地位低下,我倒覺得不是,有錢才能過好日子,才能供孩子讀書,進而考取功名。粉蝶齋里的二掌柜最近告老還鄉了,我瞧著冬來不錯,如果他愿意的話,可以去粉蝶齋去試試,當然,也得從小廝做起。”
芝虹聽了目露驚喜,她小時候便是因為家窮,才被父母丟棄的,當然明白錢財的重要性,再說小姐總是要出嫁的,不可能在夏府待一輩子,冬來再能干也只能在夏府當個二等管事,哪有在小姐的鋪子里好呢?“謝謝小姐,他會好好干的。”
“還沒進門呢,你倒能做他的主了。”芝玉調笑道,不過芝虹沉浸在興奮中,沒有理她。
“小姐,今兒個奴婢就不去了,芝晴去了宮里,家里總要有人看著,免得再被那些眼皮子淺的丫頭鉆了控子。”芝梅說道。
夏玉然被樊貴妃看管在宮里,但到底是夏家的女兒,老夫人不聞不問不好,便隔幾日就派容娘去看看,今日又去了,夏莫然派了芝晴一起跟著去。
而芝梅嘴里說的丫頭,便是夏玉然當初收買的那個,名叫喜鵲,壽宴回來隔日夏莫然便找了牙婆來發賣了,又讓芝晴對院子里的丫頭婆子重新洗了下牌,另外兩個跟喜鵲交好的也都調到夏家莊子里去了。
夏莫然素知芝梅喜靜不喜鬧的個性,倒也沒有勉強她去,再說她因為父母的原因,對那些男女之事并不十分上心,便允諾看到新奇的玩意,給她帶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