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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夏莫然和三個丫頭嘻嘻哈哈,屋外,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房門,就怕被某人鑽了控子。
不一會兒,便看見東跨院門口有人在探頭探腦的,梨香見狀跟主子報備了一聲,前去詢問發生了何事,折回來便道:“郡主,柳大人和白公公來了,同行的還有洪太醫。”
陳西寧輕點了點頭,見梨香欲言又止的,蹙了蹙眉,不悅地說道:“還有什麼事?”
梨香支支吾吾地回道:“七王爺來了!”
“什麼?”陳西寧目露驚喜,猛然站了起來,見其她人均朝她看來,全都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她才掩飾住臉上的笑意,輕輕說道:“太子表哥中毒,我早該猜到他放心不下,一定會來纔是,他如今在哪?”
梨香見主子一副十分想見七王爺的模樣,不由得戰戰兢兢地說道:“王爺讓人來傳話,說兩位太醫先去太子那裡診治了,讓夏小姐準備準備,一會兒就來幫她看診。”
剛說完,梨香便看見主子一臉森冷地看著自己,活似自己是她的殺父仇人,梨香不由得嚇了一跳,差點腿軟跪倒在地。“郡……郡主,七王爺在……在西跨院,郡主是否過去?”
陳西寧狠狠地握緊了拳頭,尖銳的指甲戳進了肉裡,也不知道疼,慢慢坐了下去,隨即心內顫抖著,臉上卻恢復了笑意,極淡地說道:“王爺關心夏小姐,我是他的未婚妻,理應想他所想,去,在院子外候著,太醫一來,便立馬引他進來。”
陳西寧主僕雖然說話很小聲,但又如何瞞得過一直關注著她們的孫素雅,只聽紅夙壓低了嗓音,得意地在主子耳邊講道:“七王爺一來便直奔西跨院了,提都沒提讓太醫給夏莫然診治的事,還是柳夫人告知了他,他才說了這麼一嘴,奴婢特意讓西寧郡主身邊的婆子這麼講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不是極好的事!
孫素雅對紅夙的話恍若未聞,只清幽幽地說道:“莫然無父無母,異常可憐,王爺對她多關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雖如此,可話中到底難免惆悵,直教人心疼不已。
衆人沒等太長的時間,屋門“吱呀”一聲便開了,仍舊是那黑衣女子,帶著同色的斗笠出來了,瞧那身段子,倒也與剛纔無異。
玉培珍冷笑一聲,匆忙走了過去。剛纔進去的明明就是夏莫然那個賤人,要是現在仍舊是她出來,那才叫說不清,所以她敢篤定,面前之人鐵定早已偷龍轉鳳。
“這位姑娘,還請你照約定好的,拿掉頭上的斗笠吧。”她冷冷地說道。
同時,幾名親衛的刀也不客氣地架到了斗笠女子面前。
可那女子卻紋絲不動,根本就沒有拿下斗笠的打算。
陳西寧眼兒瞇了瞇,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也施施然地走了過去。
站在穆銘煙身邊的綠意,皺著眉頭遠遠地看著,主僕倆均沒有開口相幫的打算,她們也的確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夏莫然只讓綠意幫忙讓她進去,根本就沒跟她說下一步要怎麼做。
“請你拿下斗笠!”其中一名太子親衛見女子不肯,不由得晃動了一下手中的刀,威脅意味十分明顯。
只聽斗笠下傳來輕鄙的哼聲,女子仍未有什麼動作。
“你!”那名太子親衛從未受到如此冷待,不由有些惱羞成怒,擼了袖子便要上前動粗,見陳西寧過來,這纔回以一聲冷哼,暫且退到一邊。
“這位姑娘,我們先前說好的,進去出來都要拿下斗笠,給我們查看一番。”陳西寧自認爲和善地說道,其實心中巴
不得面前這人就是夏莫然。
房門口劍拔弩張,孫素雅並沒有上前去湊那熱鬧,還坐在不遠處的石凳子上,紅夙自然也沒有動,隨侍在主子一旁,但到底掩不住好奇,問道:“小姐,你說這人到底是不是她?”
見紅夙似乎也已經被套進去了,孫素雅朝她掩嘴一笑:“是與不是,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呢?紅夙不解地皺了皺眉,卻聽自己主子說道:“夏莫然本來就沒有在房裡,她扮成了遊醫進去,料誰也想不到她就是那個美麗的遊醫,之後她的婢女再假裝成遊醫出來,她也就能順利呆在房間裡了。”
“那斗笠拿下,不就穿幫了嗎?”紅夙問道。
“唉,真是個傻丫頭!”孫素雅低低地嘆了口氣,語氣十足可惜的樣子,“她既然敢這麼做,必定有不穿幫的辦法,況且陳西寧阻止那遊醫,也是爲了防止本不在房裡的夏莫然藉機進去,只要夏莫然這個時候打開門,讓衆人瞧見她就在房裡,那個遊醫是誰,現在又有什麼重要?”
正說著,房門“吱呀”一聲又開了。
紅夙不得不佩服主子的機智,此時恍然大悟道:“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開始便阻止夏莫然打扮的遊醫進去。”
孫素雅點了點頭。可惜陳西寧太過在乎宇文謹,就算不願,也絕對不會阻止遊醫進去,落下苛待夏莫然的口實。
紅夙還有一事不明,便問道:“小姐何故不阻止呢?”只要她稍稍透露那個遊醫有問題,以西寧郡主痛恨夏莫然的程度,必定不會放行。
“說你傻,你還真傻!”孫素雅瞥了她一眼,說道:“我本來以爲透露麓山被埋天雷彈的消息,夏莫然必定趕不回來,興許爲了救宇文謹,同樣被埋皇陵。她既然能這麼快趕回來了,說明宇文謹也一定安然無恙了,有他在,夏莫然就算犯下天大的過錯,宇文謹必定幫她澄清了去,我又何必這麼快暴露自己呢?”
不過也差不多暴露自己了,她想道,目光卻看向了房門口。
太子親衛昨晚半夜是看著夏莫然進太子的房間的,對內侍講的話深信不疑,已經認定了夏莫然就是下毒謀害太子的兇手,只不過他們顧忌七王爺,沒敢應闖進去而已,如今見門打開,她自動自發走出來了,當然不會客氣,上前幾步就要去拿人。
陳西寧等人也緊緊地盯著房門口,那個戴著斗笠的遊醫反倒被人忽略了。
“咚”一聲,那幾個親衛人還沒捉到,領頭的那個卻被房中突然射出的不明物給打中了腦袋,瞬間鼓起了老大一個包。
“放肆!”先前那個親衛氣勢洶洶地喝道,用刀把房門挑得更大一些,好看清裡面的人。
不過這一看,他神經猛然一跳,因爲率先露出來的不是夏莫然,竟是冥衣衛中陰險狡詐著稱的冥一。
這下什麼氣勢都沒了,盛氣凌人的太子親衛瞬間變成了龜孫子。
陳西寧皺了皺眉,宇文謹留下冥一保護夏莫然的安全她是知道的,可男女有別,他也不該進主子的房間。
那戴笠的女子看無人關注,心頭一喜,擡步便向外走去。
“站住!”鐵了心要拿住夏莫然把柄的玉培珍,豈有讓她溜走的道理,嬌斥一聲便攔住了人,可惜其她人注意力都在門口,她這裡便顯得勢單力薄了些。
斗笠女子壓低了嗓音罵了一句:“狗拿耗子!”擡掌便向玉培珍襲去,那聲音分明是芝晴的。
原來她不放心芝玉和芝雪兩個全然沒有功夫的,從皇宮裡匆匆趕到落霞寺時,天已經半黑了,也沒有人
注意到她,及至見到夏莫然後,夏莫然念她辛苦奔波,並未來她跟著去參加詩會,只命她好生呆在房中休息。偏生芝晴也是個性子十分安靜的人,一直未曾再出房門,竟沒有知道夏莫然身邊多了個婢女。
等到夏莫然收到宇文哲的消息,趕著去救宇文謹時,靈機一動,便讓芝晴扮作她,直到剛纔她裝成是遊醫進房,再讓芝晴戴著斗笠出來,正好偷龍轉鳳,任誰也想不到。
玉培珍沒想到芝晴說出手就出手,且出掌生風,異常凌厲,她不由得悚然一驚,瞪著眼後退了幾步。
沒想到芝晴竟是虛晃一招,待玉培珍退開,便快速地出了院子。
“該死!”玉培珍惱怒地跺了跺腳,卻無計可施。
陳西寧見到冥一,心中十分不快,這些冥衣衛高傲的很,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裡,即使她即將成爲他們的主母,也沒見他們態度好上半分。於是不客氣地說道:“王爺只讓你保護夏小姐,你怎麼跑到房裡去了?太子疑是被夏小姐下了毒,他們也是例行公事而已,你攔著他們做什麼?”
冥一聞言暗中嗤了嗤,還沒當上七王妃呢,主母的派頭便耍起來了,當真讓他看不起,不由得想起四小姐經常講的那句話:做人莫裝逼,裝逼被雷劈!當下也沒跟她客氣,冷冷地回道:“屬下這樣做暗衛的,只管主子的安危,並無那麼多彎彎繞繞,爺既然吩咐屬下貼身保護四小姐,當然一切以她的安危爲重,不進房間,如何貼身保護呢?再說四小姐身邊的兩個婢女都在,難不成還會發生什麼別的不好的事不成?”
這倒也是,女子學武的非常少,讓男的侍衛保護女主子,有時候在所難免。暗衛又不同於一般侍衛,他們只要入了行,就要遵循這個行的規則,有時候主子在洗澡,他們也要蒙了眼就近保護,可以說性質堪比太監。
陳西寧被冥一堵得臉色發青,偏生不肯自降身份與他爭辯,反倒讓人猜疑起來,其實七王爺並不滿意她這個未來的七王妃,否則不會連自己的下屬都不給她面子。
冥一見她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樣,這才心中好受了些。他到剛纔聞了四小姐的藥才幽幽轉醒的,醒了也就回憶起自己被四小姐坑了的事。本來這事也算好事,平白讓自己親近了佳人,可惜那佳人正經的禍首不去怪罪,卻把他這個同樣的受害者惱上了,還揚言讓他以後離她遠一點,否則她就死給他看。
這讓冥一憂鬱的,簡直要殺人,四小姐他動不了,借幾個不長眼的撒撒氣總也是能的。
陳西寧不肯自降身份,那個領頭的親衛卻不肯平白被打,再說冥一雖得七王爺器重,自己主子還是他親侄孫,孰輕孰重還不一定,於是便道:“七王爺讓你保護夏小姐,那是不知道她十惡不赦之前,如今她可是連太子都敢毒害,難道冥一大人還想護著兇手不成?”
冥一挑明陰笑道:“誰說她是兇手的?你親眼見到的?柳大人沒有審問,尚且不知真兇爲何人,鄭侍衛長倒知道了?”
下毒謀害太子,已不是單純的刑事案件,謀害皇族,那是要經過大理寺審判的。
正說著,房內傳來一道虛弱的女聲道:“我雖不喜歡太子,但如今太子昏迷不醒,我也總是擔心的,既然他身邊的人一口咬定我就是那兇手,少不得要到柳大人面前澄清纔好。所幸剛纔的遊醫給我吃了她隨身攜帶的秘藥,我也好一些了,這就走吧。”
說話的這人不是夏莫然又是誰?
孫素雅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眸子裡卻露出欣賞來。夏莫然,真的很聰明呢,值得成爲她的對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