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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陵城最繁華的羅雀大街熱鬧起來,原因無他,本來應(yīng)該巡視邊關(guān)的軍隊今日回城。
禹陵東部與燕回部族相鄰,燕回與赤夷一樣,同屬于禹陵,最大的區(qū)別是燕回很早就接受了漢文化,部族日漸強(qiáng)盛,隱隱有脫離禹陵從而自立的趨向。
在東部城區(qū)經(jīng)歷了燕回部族今年第十次騷擾后,朝廷決定派大臣前往邊關(guān)巡視,說是巡視,卻派了五萬士兵,目的是適當(dāng)?shù)劓?zhèn)壓不安分的燕回。
而此次巡視的領(lǐng)導(dǎo)者便是六皇子,宇文奎最中意的儲君人選,夏之然負(fù)責(zé)隨軍保護(hù)。
本是一件穩(wěn)立功績的事,六皇子卻在大軍剛行到玉照山時,受到了一群山匪的堵殺,雖然那群山匪都被剿滅了,可六皇子卻也受了傷。
宇文奎無法,只能另派賦閑在家的征西大將軍取代六皇子,讓夏之然火速護(hù)送六皇子回朝。
宇文奎雖常年纏棉于病榻,可對六皇子宇文鐸卻期望很高,不僅把他當(dāng)成未來儲君來培養(yǎng),更是把禹陵四分之一的軍隊給了他。
這次巡視邊關(guān)的重任,也是宇文奎拖著病體上朝極力為宇文鐸爭取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他虜獲邊關(guān)將領(lǐng)的心。
只是沒想到事與愿違罷了。
夏之然護(hù)主不力,雖然他是七王爺?shù)娜耍咄鯛斎绾未螅泊蟛贿^皇權(quán)去,況且夏之然又是真的失職了,所以陵城的百姓都在猜測他此次回朝不會有好果子吃。
一大早,夏府就陷入低氣壓。要說老夫人,年輕時強(qiáng)勢慣了,公婆不喜,丈夫也因?yàn)橛艚Y(jié)早早就去了,留下一大家子,心里不舒暢是必然的,她全部的重心全都在兒子身上,聽到這些不好的流言能痛快嗎?
是以,飯桌上老夫人看兩個庶女的眼神都淬著冰凌。本想借著她們的婚事給夏府多謀條路,沒想到都是些不成器的,看來婚事只能給她們找夏玲然一樣的,老夫人如是想著。
夏明然和夏玉然被看得心驚膽戰(zhàn),唯有夏莫然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地用著她的早膳。
早膳一過,夏明然和秦姨娘便垂頭喪氣地回了住處嘰歪,唯有夏玉然,張姨娘整日窩在佛堂,貼心的婢女芳荷死了,新拔上來的還在磨合期,沒人可傾訴,便把主意打到夏莫然身上
。
“四妹,我們上街看看去吧,今天大哥回城呢,母親見我們親自去接他,肯定會高興的。”夏玉然挽著夏莫然的手臂,巧笑道。
夏玉然從皇宮回來后就被老夫人罰在祠堂跪了三天,出來后又消沉了幾天,之后就像沒事人似的了,對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芳荷提都沒提。
下人命賤,世道就是如此,就算再悵然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
“那就走吧。”夏莫然不著痕跡地避開夏玉然的碰觸,笑著回道。兩年前青城一見,她對夏之然這個便宜哥哥還是很有好感的。
因?yàn)槟抑行邼挠袢恢蛔屓擞喠似胀ǖ木茦牵埵侨绱耍人齻兊降臅r候包間也已經(jīng)坐滿了人。
視線不夠開闊,桌面浮著一層油漬,包間也稍嫌擁擠,對比之下,對面陵城內(nèi)首屈一指的福源樓就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多了。在夏玉然尷尬的眼神下,夏莫然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不在意,便一屁股坐下了。
今天羅雀街上商販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人頭攢動,一眼望去大多數(shù)都是妙齡女子,甚至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脂粉味,幾乎都奔著六皇子而來。
六皇子宇文鐸,已逝皇貴妃的兒子,皇貴妃的地位僅次于皇后,出身于太傅世家的酈家,文韜武略不遜于男子。宇文鐸得皇貴妃親自教導(dǎo),三歲成詩,七歲成章,長了一顆七巧玲瓏心,為人謙和有禮,加上宇文奎為他造勢,風(fēng)頭僅次于大權(quán)在握的七王叔。
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因?yàn)榕溯^多,大多賣的是胭脂水粉、帕子玉簪之類的女性物件,把芝玉和芝晴看得眼睛都值了。她們不是想買東西,只是庭院深深,向往那份自由罷了。
“想去就去吧,銀子我出了。”夏莫然看著她倆笑道。
芝玉深知她脾性的,爽快地應(yīng)了,芝晴卻有些猶豫,但抵不住逛街的柚惑,被芝玉一拉,也就順勢跟著去了。
這下把夏玉然新晉的貼身婢女紫荷看得羨慕不已,也蠕動著唇角央求主子。
紫荷走了,誰來伺候我喝水吃飯?皇上賞了你這么多金銀財寶,換我也樂得砸錢做人情。夏玉然不高興了,心里把挑了事的夏莫然腹誹了一通。
見主子不樂意,臉還拉得老長
,紫荷不敢再央求了,老老實(shí)實(shí)地倒了杯茶遞到她面前,心里到底對四小姐的婢女存了幾分羨慕。
夏莫然也不理會,自己動手倒了杯茶來喝。
“四妹妹,你說六皇子會騎馬,還是坐馬車?”沉默了片刻,夏玉然到底耐不住,主動打開了話匣子。“這間包間視野這么差,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見我們。哎,早知道應(yīng)該訂對面的福源樓的,可是真的好貴,二三等的包間就要一百兩銀子。”
宇文鐸騎馬還是坐車關(guān)她們什么事?再說看不看得見她們也沒差,橫豎不會娶她們做六皇子妃就是了。夏莫然心里想道,在她看來,夏玉然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說什么來迎接夏之然,全是借口,借機(jī)看宇文鐸才是真。
懶得理會夏玉然的嘀咕,夏莫然掀起面紗一角,神情自若地喝了口茶,眼睛卻自有主張地往對面看去,不期然撞進(jìn)了宇文謹(jǐn)那雙冷漠幽深的眸子里。
其實(shí)宇文謹(jǐn)看她有段時間了,他一大早就耐不住太子的蠻纏,一起來了福源樓,說想看看禹陵大軍的風(fēng)姿,順便瞧瞧百姓對六皇叔的看法。
六皇子一向是太子儲君的有力競爭者,且比太子得人心。宇文謹(jǐn)還正欣喜于太子誤正業(yè)了,但看到含羞帶怯的柳姿姿和閔心妍,臉都黑了。
正當(dāng)他想著撇下太子回府時,看到了夏府的馬車出現(xiàn)在對面酒樓下,不意外,夏莫然那丫頭坐進(jìn)了面對面的包間。
看著她說完話后,那兩個婢女興高采烈起下樓,宇文謹(jǐn)能想象她面紗下是一副怎樣愉悅的神情。看著她面對夏府三小姐咭咭呱呱,她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他能想象她臉上又是怎樣的不耐煩。直到那雙靈動中帶著點(diǎn)清冷,明媚中帶著點(diǎn)疏離的眼撞進(jìn)了自己的眸子。
或許對方的眼神太過直白且專注,夏莫然覺得面紗下的臉微微有些發(fā)燙,以至于夏玉然后來講了什么,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
相逢便是緣分,正當(dāng)夏莫然想著是不是找個借口請七王叔喝杯茶,或者讓他請自己喝杯茶,交流交流感情啥的,沒想到宇文謹(jǐn)身邊竟出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麗影。
“嘭!”因?yàn)槁洳钐螅蔡^氣憤,夏莫然做了淑女絕不會做出的舉動——非常暴力地關(guān)上了破舊的窗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