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帝見寶貝孫子落落寡歡地回到了千陌身邊,不由說道:
“誒,你們倆怎麼走了呢?快到皇爺爺身邊來,皇爺爺還有話要對你們說呢。”
皇太后在確認了小包子們的身份後,態度也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那臉上笑的那個褶子呀,簡直就沒一塊不皺的地方了。
“對對,寶寶們快到太奶奶身邊來,太奶奶要給你們大大的賞賜呢,秋月,去哀家的房裡,將哀家收藏的那些付錢的寶貝都拿出來,讓哀家的兩個重孫子選,他們喜歡哪樣隨便拿。”
秋月高高興興地答應一聲往殿後去了,南夜帝扭頭對太后說道:
“母后,朕打算請國師看個黃道吉日,然後將千羽千潯的名字上到皇室族譜裡,這個儀式可是不能少的,到時還得要向天下廣而告之,大赦天下以示喜慶。”
皇太后點頭,“嗯,是該這樣,不過,重孫的姓得按南夜皇室的規矩改了,不能再叫千羽千潯了,南夜羽,南夜潯,皇上,您看這名字如何?”
千陌看著上座兩個權勢滔天的人旁若無人地討論著與兒子們有關的事情,悄悄撇了撇嘴。
她暗地裡捏了捏小包子們的手,小包子們也回捏了她一下,母子三人瞬間便達成了一個默契。
千陌低著頭,狠狠地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擡起頭,只見她臉上神色哀婉,鳳眸裡閃著淚花,泫然欲涕,聲音悽楚地說道:
“皇上,太后娘娘,千陌謝謝你們對千羽千潯的喜愛與認可,也十分感謝你們想讓乖寶們認祖歸宗的美好願望,可是,嗚嗚嗚,可是,千陌這次只怕要讓皇上和太后娘娘失望了。”
南夜帝和皇太后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小包子們認祖歸宗的事,千陌突然來這麼哭哭啼啼的一出,是要鬧哪樣吶?
南夜帝聲音親切地說道:
“初兒媳婦你莫哭,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初兒欺負你們母子仨了?還是有誰在背後嚼舌頭了?莫怕,你只管告訴朕,朕給你們作主,替你們正名。”
千陌抽抽答答的哭著,聽了南夜帝的話只是一個勁地搖頭,用絲帕掩著面,說不出話來。
皇太后見問不出話來,便朝最好打交道的千潯招手:
“潯寶,乖重孫,快過來,告訴太奶奶你們的娘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哭起來了?莫不是受了什麼委曲不成?”
千潯的小臉上也是一臉無奈加氣憤,加悲傷,他慢騰騰地蹭到皇太后身前,一改平時的歡快活潑,垂了頭小聲說道:
“太奶奶,今天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您太奶奶哦,以後潯寶依舊叫你太后太奶奶。”
皇太后訝異地問道:
“潯寶,你這話從何說起呀?乖,讓太奶奶抱抱,來,告訴太奶奶,爲什麼以後還是叫哀家太后太奶奶?”
千潯的頭垂得更低了,囁嚅了好半天,把個皇太后和南夜帝急得不行了,他才道出原由:
“寶寶們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爹,從小跟著娘四處流浪,這裡呆十天半個月,那兒又住個二三月,不管到哪兒,鄰居們都要罵寶寶們是沒爹的野種,娘每次都要去找他們拼命。回來後,娘就抱著寶寶們痛哭,說等以後找到那個欺負她的負心男人之後,她一定要報仇,寶寶們也給娘發誓,長大後絕不認這個壞蛋爹爹。”
這是千潯臨時編造的一段過去,雖然小時候日子過得苦,但也沒有苦到像他說的那樣。
以千陌的聰明與能力,養活母子仨人綽綽有餘,況且他們一直住在人煙稀少的大山裡,山裡人民風淳樸,並沒人欺負過他們。
這段話是進宮的路上,千陌悄悄交待給小哥倆的,要他們到時候見機行事,聽她的指示適時地訴訴苦。
南夜帝和皇太后不知道這是母子三人現編的呀,於是,兩個呆深宮裡養尊處優的人不由滴下了同情的淚,尤其是皇太后,見自己的小重孫從小就吃盡了苦,不由打心裡心疼。
皇太后緊緊摟著千潯,一迭連聲地叫著:
“哎喲,哀家的乖重孫子喲,真是苦了你們了,太奶奶這心喲,揪得生疼生疼,乖寶放心,太奶奶一定替你們教訓教訓你們的爹,讓他好好地……”
千潯擡起頭,小眼裡淚花未乾,一臉驕傲地說道:
“太奶奶,謝謝您心疼寶寶們,不過,昨天娘已經報仇了。娘給太初爹爹寫了封休書,將太初爹爹休了,娘說,她絕不會要一個濫情花心的男人做相公,即便他是寶寶們的親爹,娘也絕對不要!反正這些年來,娘和寶寶們再苦再累都過來了,不介意以後還是我們三個人一起走下去。”
“所以你們母子三人昨晚就搬回鎮國公府啦?你們再也不打算回逍王府了麼?”
南夜帝忍不住皺眉問道,昨晚太初深夜進宮就將前因後果都講給他聽了,所以他纔在今天一下朝便宣千陌母子進宮。
原本他是打算勸勸她,然後將孫子們給認了,再上到宗譜上,這樣,就等於將千陌母子三人與南夜皇室緊密聯繫在了一起,她再怎麼鬧也跳不出南夜皇室的手掌心。
沒想到,南夜太初居然沒告訴他千陌寫休書的事,現在從千潯嘴裡聽到,他不由暗暗吃驚:初兒的這個媳婦做得可真是絕吶,也真夠出人意料的吶。
怎麼辦?南夜國還從未有女人休男人的事發生過呢,況且這第一個吃螃蟹的膽大女人居然是他的皇家兒媳婦,真是打南夜皇室的臉吶。
皇太后則有些不滿自己的乖孫子被千陌休掉,她的臉瞬間便黑了下來,想了想,又不好發火,便準備苦口婆心地給千陌好好地上一上課,誰知千潯噘著嘴又道:
“太奶奶,您不要怪娘啦,娘也是逼不得已。”
皇太后瞪了一旁一直垂淚不語的千陌一眼,低頭問道:
“哦,你娘有什麼苦衷不成?”
“唉,娘本來和太初爹爹心心相映,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過日子,可自打蘇側妃進了府後,太初爹爹的心思便轉到蘇側妃身上去了,這一個多月來,寶寶們幾乎很少在知微苑看見他,聽府裡的下人們說,太初爹爹除了上朝,下朝之後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和蘇側妃在一起的。太奶奶,您說這樣的太初爹爹,娘自然是傷心得不願意要他做相公,寶寶們肯定也不願意叫他爹爹了。”
末了,千潯一臉正兒八經地總結道:
“這樣名存實亡的夫妻關係,早散早了,對娘,對太初爹爹,對蘇側妃,都是極好的。”
千陌適時地抽泣兩聲,低聲道:
“皇上,太后娘娘,千陌和太初的婚姻根本就是錯誤的,六年多前他侵害千陌在先,六年後他又獨寵蘇側妃在後,這樣的逍王殿下,千陌要不起,也愛不起,還不如一拍兩散,他和他的蘇側妃過,我和兒子們過,反正將來蘇側妃會再給他生幾個兒子的,寶寶們認不認祖歸宗意義都不大,我只要守著他們,我們孃兒仨安安靜靜過平淡的日子就好了。”
那可不行!怎麼能讓這兩個天資出衆的孩子不姓南夜而姓千呢!怎麼著也得說服千陌回心轉意乖乖地去當她的逍王妃,唯今之計只有慢慢做她的工作了。
皇太后和南夜帝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然後,皇太后慈祥地對千陌說道:
“千陌丫頭啊,咱們先不說過去那些是是非非,也不討論千羽千潯改姓認祖歸宗的事,他們倆是南夜皇室的血統,這點是無庸置疑的,哀家這身子越來越弱,不定哪天就去見先帝了,所以啊,哀家想留你們母子三人在宮裡,陪著哀家說說話,有你們孃兒仨在,估計哀家的病也會很快好的,你看好不好啊?”
皇太后都這般說了,千陌自然不敢推辭,況且人家也和顏悅色說了,過去的事和將來的事暫且擱置一邊不提,只求在餘下的日子裡多和重孫子在一起享享天倫之樂,這乃人之常情。
於是,千陌和小包子們便在萬壽宮裡住了下來,皇太后甚至打發宮裡的太監去鎮國公府特意跑了一趟,將他們母子三人的衣物讓丫環收拾好後拿進了宮裡。
第二天,南夜帝早朝時,按照原本的計劃,將南夜太初、南夜毓等幾個皇子和重臣分派到了南方各個旱情最嚴重的災區,代替皇上去巡察災情、安撫災民。
南夜太初在臨走前,去萬壽宮想見千陌一面道個別。
結果在萬壽宮的內殿裡,千陌正陪著皇太后和蘭貴妃等人說話,見到他進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將他當空氣。
南夜太初尷尬地站了一會,又準備去逗小包子們,小包子跟他們的娘一樣,傲嬌地將頭一扭,也將他當了空氣。
南夜太初只好怏怏地走了,這事還讓蘭貴妃好奇了好一陣子,問兩人是怎麼回事,被千陌輕描淡寫地敷衍了過去。
那晚在逍王府發生的那一幕早已被南夜太初下了封口令,沒人敢傳出去,宮裡知道內情的也只有南夜帝和皇太后及他們的兩個親信。
所以,除了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外,其餘的人就只知道逍王爺和王妃之間鬧僵了,衆人傳說,大約是逍王妃在吃側妃的醋,非逼著逍王殿下休了蘇側妃不可。
這事驚動了皇太后和皇帝,怕影響不好,所以便將王妃母子三人接進宮,想必是想做她的思想工作吧。
南夜太初也和蘇染做了告別,囑咐她不要多想,安安靜靜呆在府裡等他回來,蘇染依依不捨地送他出了城。
親眼看著他帶著隨從和小官浩浩蕩蕩往東南方向而去後,蘇染便帶著丫環小紅去逛街,並將南夜太初派在身邊保護她的兩個王府侍衛打發走了。
找了家高檔的茶樓,包了個雅間,將小紅用藥迷暈趴在桌子上後,蘇染快速和她互換了衣服,喬裝打扮一番,便走出包間,吩咐跑堂的不得進去打擾。
隨後,她走到茶樓的後院,拉開一扇門,悄悄地閃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