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慶功宴那天,他們再一次展現絕佳默契來場即興演出,讓那個動機不良的王先生又驚又懼的打退堂鼓之后,麥珈珈就一直覺得涂漢明怪怪的。
因為慶功宴的隔天,胡紹鈞突然神秘兮兮到她辦公室找她,問起王先生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盜?還是殺人放火不眨眼的匪徒敗類?
麥珈珈不想貿然回答,反而問起胡紹鈞干嘛要打聽這一號人物?
「因為涂老大跟所有司機公告,從今天起不要去那間保養廠……」
風聲傳得很快,保養廠的經理客客氣氣的打了電話來關切,才明白原來他們昨晚派去參加慶功宴的王主任惹毛了這個風頭正建的鐵腕經理。
麥珈珈裝傻賣笑,來個一問三不知,卻又拿出她私藏的手工餅干配上現煮的曼特寧,讓胡紹鈞吃飽喝足了,笑呵呵的離開。
送走了這個傻人有傻福的胡紹鈞之后,麥珈珈閉門沉思,不明白涂漢明何必做出這樣容易讓人誤會的事?何必要以她的保護者自居?這個男人的保護欲當真已經飆到連她這個掛名的契約女友都要納入羽翼的地步嗎?
她頂著惡女的名號招搖了這么多年,從來就沒有漂白的意愿,更沒有人出頭幫她維護過名聲,涂漢明這樣做,讓她想對他甜甜的笑,卻又有種化不開的心酸。
這一天下午,涂漢明按照慣例出現在麥珈珈的辦公室里,隔著辦公室的門扉制造戀人情濃的假象。
麥珈珈若有所思的坐在他對面,目不轉睛的瞧著那張性格的臉龐,終于有感而發,「你是不是入戲太深?」
廣告拍多了,太過熱衷扮演鐵漢柔情的角色,干脆拿她來磨演技是嗎?要不然怎么主動杠上那個王先生?
「妳又胡思亂想些什么?」涂漢明專注的看著網頁上的資料,卻神乎其技的成功偷襲了某人的前額。
麥珈珈咬牙切齒的捂著自己的額頭,閃避不及的下場,就是額頭又腫了一個包。
「這已經是這個禮拜的第三次了!我要修改合約內容,把月結改成當天給現!」她氣呼呼的翻找自己的資料夾,發誓就算這個男人有金山銀山,也要把他掏個精光。
她那天晚上絕對是神志不清,才會簽下這張男女不平等的合約啊!
麥珈珈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刻心口絞痛的滋味,到后來,仍只是一場交易是嗎?
她看著手上那張合約某人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為時已晚的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主控權,居然連確切的金額都沒填!
媽的咧!這樣傳出去,她干脆關門大吉,吃自己算了。
涂漢明老神在在的伸了個懶腰,大手一伸,就把那個企圖坐遠一點的小女人給撈到身邊。
「乖乖坐好,小心我跟妳拿違約金?!?
按照合約規定,她必須襯職扮演涂漢明的現任女友,直到他的真命天女出現。
你看,又一個漏洞!要是涂漢明宣稱自己的真命天女都沒出現呢?
「你說什么?」麥珈珈難以置信的仰頭望著他,從沒這么深刻體會到自己遇人不淑。
「我說,要是妳再刻意違反合約內容,我就要跟貴公司索賠?!雇繚h明慢條斯理的重復一次,字字句句在布滿小碎花的辦公室里鏗鏘作響。
雖然涂漢明重新投入職場不過幾個月,但是在何浩然跟涂雅明的熏陶影響之下,很快就進入了狀況,玩起文字游戲來,還頗有青出于藍更勝于藍的潛力,要不然牙尖嘴利的麥珈珈怎么會讓他三言兩語就給堵得無言以對?
「老娘干脆違約算了?!故〉迷谶@里卑躬屈膝,還要讓人尋開心。
「啊……」麥珈珈又被彈指神功突擊成功,痛得眼眶里淚花閃閃。
「不準罵臟話?!钩鍪挚旌轀实耐繚h明神色淡然的睨了她一眼,鼠標飛快按了幾下之后,開始收拾桌面上的文件。
「走吧!我餓了,想吃什么?」他的眼神若有所思的逗留在她空無一物的手腕上。
麥珈珈恨恨的跟著站了起來。
「想吃你……」最好是剝筋剁骨,丟進大鍋熬湯最補。
「吃我?」涂漢明頓了一下,很認真的沉吟了半晌,眼里的光芒讓麥珈珈寒毛直豎。
「這主意不錯,我洗干凈等妳?!顾\心誠意的笑著,看似簡單的雙關語,卻把麥珈珈嚇得呆若木雞。
「涂漢明……」麥珈珈震驚過度,居然忘了換氣,飽受刺激的腎上腺素瞬間狂飆的后果,就是她本能的落跑。
「你果然病得不輕!我去醫院幫你掛號?!果滅扃焯用频臎_出她的辦公室,不但引起自家娘子軍的側目,還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何浩然。
「珈珈?妳要去哪里?」何浩然曾幾何時看過麥珈珈如此驚惶失措?當然要好好的關切關切?!?
麥珈珈沖進電梯里,一臉驚神未定的回答,「我……我去掛號」
而且是精神科!
然后她忽然瞪大了雙眼看著那個高大敏捷的男人閃進了電梯,二話不說得將她摟在身邊。
「我跟妳一起去?!雇繚h明占有欲十足的環緊她的腰際,好像怕煮熟的鴨子會飛走似的。
電梯門關上,留下錯愕茫然的何浩然。
「那我來干嘛?」何浩然后知后覺的瞇起了眼。方才那個當著他的面摟住他表妹的男人,不就是他未來的大舅子?
是誰當初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嘖嘖嘖……到底誰是誰的妹夫???
※※※
麥珈珈故做鎮定的朝著進出電梯的鄰居們微笑,直到坐進涂漢明嶄新的公務車里之前,都一直假裝緊挨著她的魁梧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這樣不對!
她不可以在讓這件事情繼續下去!
涂漢明大膽的態度讓她痛定思痛,決定認賠殺出。
她腦筋飛快的估算可能必須賠償的金額,衡量著該用什么說詞才能保留雙方的顏面,還有從今以后要學著接受自己再也沒有理由這樣親近他。
她當初根本不該鬼迷心竅的答應這件事,如今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她跟他就算走到裸裎相見的那一步,也擺脫不掉桃色交易的陰影。
她這個人最不長進,同時又引以為傲的就是這一點──她有潔癖。
在麥珈珈的心里,屬于愛情的那塊貧瘠土地上,容得下寸草不生的荒漠,卻容不下亂七八糟的垃圾。
她一想到自己若是豁了出去,心甘情愿的付出身心,在這個男人眼里可能只是盡職的履行交易內容,就忍不住渾身發冷……
滿腹心事的麥珈珈對于車窗外的風景視而不見,一徑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直到涂漢明停好了車子,風度翩翩的幫她開了車門挽著她下車,她才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里是哪里?」她包裹在粗針織毛衣下的嬌軀繃緊,套著粗跟皮長靴的勻稱雙腿腳步遲疑。
涂漢明理所當然的環住她大步向前走進電梯,狀似不解的低頭看著神色戒備的麥珈珈,「不是要去醫院掛號?我回來拿健??ò。 ?
麥珈珈啞口無言,沒想到自己瞎掰的話會堵住自己的嘴。
一進到那間小套房,涂漢明就泰然自若的脫下了西裝外套,拿掉了領帶,還松開了襯衫最上頭那幾顆鈕扣,露出古銅色澤的胸膛。
麥珈珈目不斜視的端坐在雙人沙發上,寧可眼觀鼻、鼻觀心,直到斗雞眼,也不肯松懈心神去瞄他一眼。
「妳坐一下,我從沒用過健???,不知道放哪里去了?」涂漢明瞄了一眼像雕像般的麥珈珈,嘴角有些忍俊不住。
男人懶洋洋的四處走動,女人顫巍巍的伺機而動,十坪大小的套房里氣氛一觸即發。
這短短的幾分鐘里,麥珈珈的眼前飛掠過兩人最初的相遇,在定睛一看眼前換湯不換藥的處境,忽然突兀的輕笑了幾聲。
她心酸的抿嘴,瞬間向命運臣服。
站在書柜前的涂漢明手上拿著一張卡片,驚訝的回頭看著笑聲的來源,瞳孔猛然一縮。
麥珈珈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堅定的放在茶幾上面,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彎腰致歉。
「很抱歉,因故無法執行跟涂先生您的契約內容,造成您的損失,我會全權負責。」麥珈珈不帶情感的復誦這段公式化的說詞,親手斬斷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為什么?」涂漢明緩緩的轉過身來,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拿起那張早就簽名蓋章的文件端詳,銳眸不悅的瞇著。
看到他如此淡定,麥珈珈更是心灰意冷,徑自走到玄關去拿出自己的長靴,同時縱容自己再好好看他一眼──
高大挺拔,自信從容,成熟俊朗,前途一片大好,不可與同日而語。
「涂漢明,現在的你,會有很多人愿意跟你談交易……」麥珈珈深吸一口氣,決定拎著靴子走出去。
「就算不用這張白紙黑字,也會有很多女人愿意陪伴你,陪你做出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保證前仆后繼。
涂漢明看都沒看她一眼,淡淡的補上一句,「而妳不愿意。」
他用盡力氣,才沒撕爛手中這張紙。
「我不愿意……」麥珈珈伸手握住門把,從來沒這么心力交瘁過,「在跟你有任何金錢上的關系?!?
她毅然的轉動門把,卻忽然平空出現一副大掌用力的壓住門板,那力道震脫了她手上的長靴,砰然落地。
涂漢明的體溫穿透那微乎其微的距離,幾乎貼著她的背脊。
「我以為妳只愿意跟金錢發生關系……」他喃喃低語,雙眼乍亮。
麥珈珈聽了卻呼吸一窒,心痛如絞,再不留戀他的氣息。
「這次是我理虧在先,賠償金額隨你定,我走……」她措手不及的被人扣緊腰身翻轉過來,讓一副結實的胸膛扣壓在門板上。
「涂漢明……」麥珈珈不敢睜開眼,因為眼淚還沒能?;厝ァ?
涂漢明繃著一張嚴峻的臉龐,深深的凝視她蒼白脆弱的模樣。
「我知道妳上次根本就沒跟浩然收錢。」他伸出大拇指摩挲她緊緊闔上的眼角,那一抹濕意讓他瞳孔縮緊。
「我還知道妳寄了兩樣東西到高雄給我妹。」他氣息粗重的埋首在她的耳畔,貪婪的汲取渴望已久的芳香氣息。
「它們不屬于我,我何必留?」麥珈珈頭昏腦脹的深呼吸,竭力維持腦袋清醒。
「那條金鏈子怎么說?我明明看過妳戴在手上,我喜歡妳帶著它。」涂漢明鍥而不舍的逼問,高挺的鼻尖逗弄著小巧圓潤的耳垂。
麥珈珈瑟縮了一下,及時忍住呻吟。
「我只是物歸原主。」他們彼此心知肚明,金鏈子原來的主人到底是誰!
「不是想和我劃清界線?不是在暗示我跟妳保持距離?」涂漢明重重的壓在她高挑豐滿的嬌軀上,直接扣住她的下頷,讓她再也無處可躲。
「我沒有……我只是想……」麥珈珈錯愕的睜開水氣氤氳的眼眸,沒料到會看見他目光灼灼的眼神。
「想什么?」他氣是強悍的低語,再也容不下任何閃躲逃避。
麥珈珈卻咽下了梗在喉間的答案。
「不重要,我要走……」她抽氣噤聲,不知道拿這個幾乎貼靠在眼前的男人怎么辦?
「那什么才重要?跟我解釋不重要,跟我簽的合約也不重要,跟我拿的東西更不重要,麥珈珈,妳到底把我當成什么?」這一刻的涂漢明就像詭譎善變的大海,看似平靜無波,卻隨時都能掀起滔天巨浪。
麥珈珈難堪又氣憤,再也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
「你又把我當成什么?」她紅著眼眶,奮力戳著他的胸膛,殘留淚液的眼眸里光火四射。
他后退再后退,放縱她一步又一步的逼近,直到主動回到他身邊。
「一個可以花錢交易的對象?一個什么都能拿錢交換的女人?還是一個讓你玩弄在手掌心的笨蛋?」麥珈珈近乎絕望的質問,忽然挫敗的垂下了肩膀,狠狠的嘲笑自己這一刻的失控。
她轉身就走,幾乎在同一瞬間被人猛然拉住。
「涂漢明!」
涂漢明拉著她倒向柔軟的床墊,伸手矯健的翻身壓制住一臉驚慌的她。
「妳一直都是我的煩惱……」他滄桑的眼神柔情蕩漾,輕輕吻上她的眉心,「讓我很煩惱……」
任他費盡心思,卻仍是差點不歡而散啊!
麥珈珈本能的闔上雙眼,雙手揪緊了他凌亂的襯衫,似乎在猶豫著要推開還是拉近,「我要提醒你,那張合約根本就不算數的……」
他的唇悍然的吻住她,直到兩人都氣息紊亂,意亂情迷。
「我也要提醒妳,從以前到現在,我從不碰我沒興趣的女人!」他嘶聲低語,氣憤不已的重新覆上她甜美的唇,再也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什么交易,什么買賣,什么契約……通通滾一邊去!
他們唇齒交纏,交換的熱度還有情感的溫度,在血液躁動、大腦停擺的狂潮中,不顧一切的肢體纏繞,彷佛再也不愿意浪費一分一秒。
讓人吻到頭昏腦脹的麥珈珈情不自禁的嗚咽,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亢奮激昂的男人真的是涂漢明。
他推高她的毛衣,當那對豐滿白皙的渾圓映入眼簾,他忍不住發出饑渴的嘶聲贊美,長指更是迫不及待的在她的蓓蕾上無情揉擰,看著她一臉無助的閉上雙眼,彎身拱出奉獻的弧度,放任他更肆無忌憚的蹂躪。
「摸我?!顾蚺龐善G的蓓蕾,貪婪的吸吮拉扯,聽著她抽泣,眼神逐漸撩起漫天大火。
麥珈珈意亂情迷的撫著他強壯有力的背部肌肉,原本無措的小手越摸越著迷,鼓起了勇氣,纖纖十指和掌心一吋又一吋的往他繃緊的身軀上探索……
「嗯……」她懶洋洋的輕哼了一聲,覺得這一刻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這次,我會溫柔一點。」他煞有介事的承諾著。
昏昏欲睡的麥珈珈莫名的笑了出來,覺得他怎么一直記得那件年代久遠的小插曲?
「因為那是我過去十年生命中,最美妙的一件事情。」涂漢明用他沙啞的聲音在枕畔低語,黑夜寒涼的空氣里,飄浮著真情。
他溫柔又堅定的吻著麥珈珈,直吻到她四肢發軟、渾身燥熱,她才為時已晚的意識到有人是說真的!
這次,他愛的很溫柔、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