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街道辦事處出來后,姚遠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走到另外一條街上,遠遠看見一輛公交車開過來,也不管是開往哪里的,就跑過去,擠上,坐下。
回頭,看見肖子凱一臉漠然地站在站臺上,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不知不覺睡著了,忽然,一個剎車,猛地磕在前面座位上,醒了。呆呆地看著窗外,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靠了站,恍恍惚惚地下了車。站在站臺上,心里一陣茫然。
也沒辨別一下方向,抬腿就往前走。看到店,就走進去晃一晃,也不管里面賣的是什么。
也不知進過幾家店,丈量過多少條街,最后終于來到了一條古色古香的街道。
小街兩邊的仿古建筑上的琉璃瓦在陽光地照耀下熠熠生輝。盡頭的小公園里,小橋流水的搭配相得益彰,綠樹繁花的映襯讓這里的景色頗為雅致,“吱呀吱呀”轉動著的老水車更讓這小城的一隅仿佛成了世外桃源。可惜今天姚遠沒有閑情逸致去好好欣賞。
這條街上的店鋪也象小街一樣,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暖暖的味道。其中有家的牌匾頗有特色:心形的松樹皮上粉色仿真玫瑰拼成了“家緣”二字。
姚遠熟門熟路地走進去,疲憊地躺在里間的一張貴妃榻上。
“遠遠,怎么了?”一個身材嬌小,面容清麗的女子走過來,手在姚遠的額頭探了探,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姚遠起身,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瓶農夫山泉,擰開欲和。
許若妍劈手奪過,倒了杯溫水,塞到姚遠手里。
“妍妍,我離婚了!”姚遠咕嚕嚕的喝完杯里的水,定了定神,一板一眼的說。
“發生什么事了?”許若妍看著姚遠,一臉震驚。
“沒什么!受夠了而已!”姚遠靠坐在貴妃榻上,動了動,努力讓自己坐得舒服點。
“你沒事吧?”許若妍拿過一個靠墊,塞在姚遠的背后。
“能有什么事呢?妍妍,你該恭喜我。失去了一棵大樹,我又重新擁有了一片原始森林!更何況失去的還是一棵歪脖子樹!”姚遠自嘲。
“可你那么愛他!”
“是啊!可愛不是一個人的事,光靠我一個人折騰,再努力又什么用呢?我有時候會懷疑,他是否真的愛過我。我累了,妍妍,我真的好累好累!”姚遠喃喃訴說著,幾欲淚下。
“都說家是避風的港灣,可是,妍妍,你知道嗎,我越來越怕回到那個家,那里,總是我一個人,總是我一個人……”姚遠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沙啞,最后只剩下壓抑的哭聲。
“遠遠,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哭出來!”許若妍把姚遠抱在懷里,右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不是說生活需要體驗嘛,我也想體驗一下愛另一個人的感覺,也想體驗一下被人愛是什么感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姚遠有些不好意思。
“遠遠,你還有我呢!”許若妍從茶幾上拿過紙巾盒,遞給姚遠。
“要么我們轉性做蕾絲,不過我怕齊澈砍了我!”不想好友為自己擔心,姚遠開起了玩笑,眼淚卻再次不爭氣地掉下來。
“我好餓,我從昨天下午起就沒吃過東西!”姚遠可憐兮兮地說。
“我請你!今晚我請你去K歌。”看著憔悴的好友,許若妍心疼不已,現在都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她在心里一遍遍得問候肖子凱的祖宗。
“K歌就免了,我還得回家和肖子凱談談財產歸屬問題。”姚遠不好意思地說。
“天,你們真是一對活寶,什么都沒處理好就能把婚離了。”許若妍哀嘆。
吃好了飯,已是四點了,姚遠打車直奔家里,上床,補覺。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再說,別人不愛自己不打緊,自己不愛自己就是犯賤了。
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姚遠看了看鬧鐘。才六點半,今天真早哪!
“我晚飯還沒吃。”肖子凱走進臥室。
“米在米筒里,菜在冰箱里。”姚遠冷冷地說。
這人還真缺少失婚男人的自覺性,還想把自己當成免費的仆傭,姚遠腹誹了一番。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廚房里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姚遠,鹽在哪里?”
“櫥架上!”
“哪一瓶是?”
“白底藍花的。”
“到底哪瓶?”
“拿去!”姚遠披散著頭發,怒氣沖沖地走出來,抓起一個小罐子遞過去。
“我看了一下,我手頭上股票的市值現在是六十萬左右,我們這房子也差不多是這個價。”吃好了飯,肖子凱走到沙發邊,坐下。姚遠聽了愣了愣神,沒想到兩人的身家還滿豐厚的。
這房子是在2002年買的,姚遠認識肖子凱之前就裝修好了。買時花了二十一萬,首付七萬,其余按揭十年。后來又花了六萬塊錢裝修。這幾年房價飛速上漲,即使是在這個浙西小城里,房價都翻了個翻,更何況這里地段很不錯。
肖子凱和姚遠結婚前因為買房裝修還欠著幾萬塊錢,再加上結婚的花費,第二年年底團團出生,一直到2005年7月兩個人才有了幾萬塊錢的積蓄。當時肖子凱在朋友的推薦下以每股兩塊多一點的價格買進了22000股亞泰,因為工作關系,并沒有多少時間關注股市行情,就一直放著不動,就當長線投資了,沒想到現在的價格竟然是二十八塊快到了。
“房子六十萬,既然是婚前買的,就分成三份,你給我二十萬。股票,你就把它賣了,我沒空折騰,對半開。”姚遠頓了頓,“這三年來,團團一直是你媽帶的,這是存折,里面有五萬,就給你父母吧,你看呢?”
“團團呢?”
“團團還小,當然跟媽媽。”姚遠驚疑地看了一眼肖子凱,似乎很奇怪他怎么會問出這么白癡的問題。
“不行,你根本就沒有時間照料她,團團跟我!”肖子凱的語氣不容拒絕。
“團團是女孩子,不適合跟著爸爸!”姚遠據理力爭。
“荒謬!”肖子凱有點失了他一貫的冷靜。
吵了半天都沒結果,最后兩人協商決定先讓女兒各跟一陣子,再看看團團適合跟著誰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肖子凱就賣空了股票,并按股市轉賬的規則在隔天將錢轉進了姚遠的賬戶。
姚遠也開始在網上搜索房子的信息。
現在一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即使地段不是很好也動輒要四五十萬,再加上裝修,口袋里的錢也就恐怕所剩無幾了。按揭,自己那點工資,還要養自己和女兒,心里總覺得太不靠譜,不留點錢在口袋實在不能安心。
單身公寓,二十萬左右,精裝修,提著行李就能入住,挺符合姚遠現在急著搬家的要求。可再一想,總不可能在里面住一輩子,以后若想拿來出租,在這個外來人口不多,高薪單位又不是很多的小城里恐怕成問題。
考慮再三,還是買二手房算了。要離幼兒園近,也要離自己學校近,這樣以后不管上班還是送團團上幼兒園都方便。兩室一廳,五六十平方就可以了,以后出租也容易。
隔了幾天,姚遠聽見同事在談論股票,說什么“5?30”股市大跌。
以前有一次有人問姚遠是否炒股,姚遠說老公有買。于是有人問姚遠老公的股票是否還捏著。才離婚,姚遠不好意思說,只說在五月二十九日賣空了。
又有人問買的是什么股票,多少買的。要說以前,姚遠還真說不清。這不,前晚分家產,肖子凱才給詳細解釋過,新鮮熱辣著呢,自然還都能說得出。姚遠說是亞泰,兩塊多買的。
有好事者上網查了一下,直贊肖子凱是股神。于是乎,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全校都知道了。姚遠冷不妨因為肖子凱揚了一回名。當然,這一切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