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我在想,我的初戀是誰?
初戀都不記得了?
不是!
而是,我拿捏不準初戀的標準是什么。
若是我暗戀的?
那,高中就有。
若是雙向奔赴的?
那,大學才有。
若是需要有實質(zhì)性的?
那,要更晚一些。
她們是不同的人。
我出生的家庭還是有些不尋常的,算是世家。
什么世家?
迷信世家。
我娘是遠近聞名的神婆,凡是醫(yī)生看不了的病,我娘都能看。不是我娘會看,而是我娘的師傅會看,我娘的師傅在哪?
我家堂屋門后的神龕里。
神龕是紙糊的。
每當有人來看病,我娘都是先燒香,然后咣當咣當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念叨著病人情況,來自什么村,生了什么病,希望師傅能賜副藥。
等香滅了。
藥就有了。
藥方,我都能背過。若是小孩半夜總哭,那么則診斷為丟了魂,魂不是讓別人給弄去了,而是死去的祖宗稀罕這個娃,喊去玩耍了,怎么召喚?半夜的時候,用簸箕端著孩子的衣服,去十字路口燒紙,念叨著,娃呀,跟我回家吧,然后端著簸箕回家,把衣服給孩子披上,魂就有了。
若是大人生病了呢?
則診斷為,死去的老人在那邊過的不好,缺錢了,缺衣服了。缺錢則需要燒紙,缺衣服則需要糊上幾身紙衣服。若是最近連雨天呢?我娘則推斷老人在那邊漏雨,需要扎個新的樓房燒過去,同時要去墳上填土。
都說我娘看病厲害。
厲害到什么程度?
鎮(zhèn)上醫(yī)院的副院長,他娘病了,他也親自來找我娘,磕頭磕的很虔誠,腚撅的老高,磕完頭還放了100塊錢在神龕的位置。
他自己看不了?
對的。因為在民間有個說法,病分虛實,醫(yī)院只能看實病,虛病還是需要神婆。
我娘看病賺錢不?
不要錢,我娘把這一切都理解為了修行,積德。
為我積的。
雖然不要錢,雞蛋、紅糖倒是收了不少。
我爹呢?也搞迷信,但是他瞧不上我娘搞的那一套,覺得全是瞎忽悠。每當我娘生病需要打針吃藥時,我爹就會調(diào)侃一句:你師傅不靈了?
我爹搞什么迷信?
周易、八卦。
在他眼里,這不是迷信,而是科學。他沒有師從何人,而是自學成才。從地攤上買了本《算命不求人》,隨身攜帶,遇到個人就按圖索驥,給人查查是什么命。
自認為,很準。
那,肯定先給兒女算算。
我是什么命?
八個字:招蜂引蝶、劍走偏鋒。
我爹自己是什么命?
發(fā)如猛虎、敗如浪沙。
意思是說,他發(fā)家發(fā)的很迅速,而家業(yè)則是一點點敗的。他認為很準,因為他在上世紀80年代上過縣里的光榮榜,是正宗的萬元戶。別家的萬元戶多是預(yù)估,連來年的收成都算上了,我家的萬元戶是實打?qū)嵉摹D菚r我們家有養(yǎng)豬場,一欄就不止萬元,而且,那時我們家還有拖拉機呢!敗是怎么敗的?我爹認為這個浪沙就是我們兄弟姐妹幾個,上學、買房、結(jié)婚、生子,把他活活掏空了。
給我算的準不準?
我認為不準。
先說招蜂引蝶,一直到讀大學,都從來沒有女生主動喜歡過我。甚至在我的認知里,覺得女人壓根就不可能主動喜歡男人。
我發(fā)育的比較晚,高一高二時,小雞還跟小學生的那么大。記得月底大休回家時,我爹還半開玩笑的掏我的蛋,我知道他擔心什么,擔心我這方面發(fā)育不良,影響傳宗接代。
所以,在男女問題上,我也很遲鈍。
一直到高三,才隱約開始喜歡女生。
我喜歡的第一個女生,很丑,差不多相當于我在男人中的丑位,應(yīng)該沒有男生喜歡她。但是,我覺得這樣的女生喜歡起來更安全。
沒人搶。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歡她哪點?
可能,只是因為,她是個女的吧。
我是理科生里的文科尖子,語文動不動考130多分。語文老師很器重我,經(jīng)常利用早讀時間找我談話。其中她就試探過我這個問題,班里有沒有喜歡的女生呀?我就跟她講了我喜歡誰,她略惆悵的感嘆了一句:你好好讀書,等你考上了大學,還有更好的在等你……
潛臺詞可能是,她也太丑了吧!
畢業(yè)時,我鼓足了勇氣,跟我暗戀的這個女生講,我非常非常喜歡你,當然只是單純的喜歡,你別多想。她直截了當?shù)木芙^了我,跟我講,她暗戀我們班一個打籃球打的很好的帥哥,對我,實在無感。
我也理解,畢竟,她看我,可能覺得我太丑太平庸了。
我實在,沒有任何閃光點。
我們那時,應(yīng)屆生很難一次考走,復(fù)讀個一兩年是常態(tài)。按她的學習成績,大概率要復(fù)讀兩三年,具體我也沒有再關(guān)注,只是聽說考了專科。
再次見面時,她剛參加工作,休假回農(nóng)村老家。
我已婚。
另外,我還有輛70多萬的VOLVO小轎車,專程跑到她老家去接她進城吃頓飯。
她胖了。
也邋遢了。當時是冬天,她穿了一件淺綠色的羽絨服,胸口讓左右胳膊摩擦的發(fā)了黑,袖口油乎乎的。
還有,特別能吃……
當年的美好蕩然無存,一切都放下了。
從那后,再也沒見過,因為她嫁到外地了,很少回來。有微信后,加了微信,日子過的一般吧,應(yīng)該是在化工廠工作,印象最深的是她跟團去了趟臺兒莊,發(fā)了19組朋友圈。
沒拉過手,沒親過嘴,更沒被她喜歡過。
在高中談戀愛,會被全校通報批評,當然,暗戀可以。在大學呢?又是另外一個極端,仿佛人人都必須談戀愛。
大一時,我談了個女朋友,叫苗靜,兗州人,是我舍友的女朋友給介紹的。原本就認識,一個班的,我們班額比較大,106個同學。
拉過手。
這是極限親密動作。
沒談多久,她就不喜歡我了,原因是什么?
那時,我總是上網(wǎng),不愛學習,考試成績倒數(shù)前十名。她覺得,像我這樣不愛學習的人,是沒有前途沒有未來的,這就是分手理由。
在我印象里,她的家庭比較特殊,父親因煤礦致殘,母親是家庭婦女。夫妻倆雖然生活在一個庭院,但近二十年沒有正經(jīng)說過話,形同陌路,彼此仇恨,家里一分錢沒有。
我們那個年代,餓著肚子上學的很多,她就算一個,干著勤工儉學。所謂的勤工儉學就是在學校當環(huán)衛(wèi)工人,一個月50元。加上師范院校生每月60元的補貼,靠這110元她足夠生活了。
她幾乎不買衣服,一年到頭穿校服。
臨上大學了,都沒有一件像樣的內(nèi)衣,穿著媽媽的內(nèi)褲去上的學。啥樣的內(nèi)褲?農(nóng)村大媽穿的那種包腚的大紅大綠三角褲衩。
我咋知道的?
暑假時,我們都在學校住,我經(jīng)常去她宿舍,能看到她曬的衣服,問過她。
跟她相處的半年多,我覺得她就是另外一個她媽,很容易極端,認死理。分手后,哪怕上學路上遇到,她都選擇繞路而行。一直到大學畢業(yè),她都沒再跟我說過一句話,儼然是不共戴天之仇。她跟她媽一樣,只要記仇就是一輩子!
她應(yīng)該算是我生命里,第一個表達過,喜歡過我的女孩,只是相處的時間太短,沒有太多美好的回憶。
前些年,我搜了一下她的信息,發(fā)現(xiàn)她在高校工作,大概率是碩博連讀了,畢竟曲師畢業(yè)的學生別的特點沒有,就愛讀研究生,考研率全球第一。
我還順藤摸瓜找到了她的微博。我去留了個言,問一切可好?第二天就被刪除了,不僅僅刪除了,還發(fā)了條微博含沙射影,意思是她的花園里長滿了雜草,她用了倆字:拔之。
看來,我在她眼里,依然啥都不是。
不只是在她眼里,而是在山東人眼里,只要你沒有編制,你就是LOSER。我們班106個同學,除了跳樓的與轉(zhuǎn)學的外,我應(yīng)該算是唯一的奇葩。其他的?畢業(yè)時,要么公務(wù)員,要么研究生。
在我們學校,也有鄙視鏈。
我們鄙視音體美學院,因為他們多是草包系列,不學無術(shù)。學校是一維的,只以成績論英雄。
有沒有鄙視我們的?
當然有,師范專業(yè)。
鄙視鏈的最高級。
我們這些亂七八糟專業(yè)的,都是因為沒有被師范專業(yè)錄取而調(diào)劑的。
我下一個女朋友,就是師范專業(yè)的。
中文系的,矮我一級。
韓智敏。
她家是濱州的。她這種軌跡就非常的清晰,若是本科畢業(yè),回濱州教高中;若是碩士或博士畢業(yè),可以教大學。
只要是曲師的學生,不用問,肯定考研。
她也是好學生系列。
只是,她骨子里喜歡壞學生。
我們那個年代,上網(wǎng)是奢侈品,也是高技術(shù)門檻。最低門檻是看看新聞,高級一點可以打打撲克下下象棋,再高級一點的可以進聊天室,再再高級一點的可以進論壇。論壇普通人只配看,為嘛?
高手云集,全是專業(yè)選手。
那時的論壇,真可以稱的上舞文弄墨,動不動就搞對詩。
我怎么有機會上網(wǎng)的?
這就是天意。我姐在高中教書,她們學校要參評什么先進學校,要求老師配電腦。那時電腦還不叫電腦,叫微機。老師出一半的錢,學校出一半的錢,大家都覺得貴,不買,我爹呢?要求必須買,買了給我,錢由我爹來出。
就這樣,我大一就有了電腦,又拉了ADSL專線。
我同學還不會打字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在論壇興風作浪了。今天,你看抖音上的那些草根網(wǎng)紅,昨天還在扛水泥,今天就開奔馳大G了,速度太快了吧?
其實,互聯(lián)網(wǎng)一直都這么快。
我也經(jīng)歷過。
我一上網(wǎng),就覺得自己如魚得水。去年有個小伙特別火,叫鐵山靠,純野生狀態(tài),幾乎成了抖音一哥。我覺得他很像當年的我,誰也不服,讓秀才們遇上兵,自己就是那個兵,不按套路出牌。
當大家在論壇上衣冠楚楚時,我則拎著諷刺、打擊、挖苦走來了。
所以,我一出道,就非常火。
火到什么程度呢?
都有后援軍了。多是山東體育學院的,因為他們?nèi)菈暮⒆樱x高中時就天天上網(wǎng),屬于上網(wǎng)領(lǐng)域的高手行列,能混論壇了。我們學校的同學呢,那時還認為上網(wǎng)有毒,整個新聞輿論也是上網(wǎng)有毒,跟今天玩游戲有毒的論調(diào)差不多吧。
所以,正經(jīng)的大學生,很少有泡在論壇的。
那時,山東體育學院這些人去找我,都跟黑社會似的,騎著大摩托車,更有甚者有人開著吉普車。
請我吃飯,輪著請。
那時,我能風光到什么程度?他們來我們學校打人,我去說話就好使。
后援軍的大哥大叫良緣,濱州人,75公斤級大學生散打冠軍。他那時也很風光,騎大越野摩托車,說是從小就喜歡。他比我早畢業(yè)兩年,畢業(yè)時把摩托車送給了我,說是獻給偶像。
散打冠軍是不是打架沒有對手?
也有,那時不光是他們惦記著我們學校的女生,社會上的東北小哥也惦記。東北小哥給了他一刀,差點要了他的命。畢業(yè)多年我們相聚時,他跟我這么描述的,當我挨了那刀后,我爆發(fā)了,一人放倒了他們七個。
當年的戰(zhàn)力是這樣的,東北小哥第一,山體第二,我們學校體育學院第三。
因為,東北小哥全拿小刀。
良緣贊美過東北小哥的刀法,說是順著肌肉紋理插進了他的小腿,沒有傷到大動脈,也沒有切斷肌肉纖維,甚是專業(yè)……
當年論壇的影響力有多大?
聚會時,市長都會參加,是以粉絲的名義。
不是我的。
我跟韓智敏就是在論壇認識的。她為什么會混論壇?中文系的普遍混,因為當時論壇是文人的天下,最活躍的幾根蔥是報社與宣傳部的,覺得自己都是專業(yè)選手。韓智敏是到論壇上去學習。
結(jié)果,遇到了我這么一個奇葩。
我奇葩在哪?
寫法獨特,追求簡單的文字。
冷嘲熱諷,誰熱我調(diào)侃誰。
也差點挨打。有次我調(diào)侃信用社一個寫手,激怒了他,他揚言要讓他大哥打我。他大哥叫老虎,是論壇上很活躍的一個人,說是做工程的,很有錢。
我是真害怕了。
畢竟,咱沒經(jīng)過事。
是不是跟今天的網(wǎng)紅掐架很相似?
年度聚會時,大家相互介紹認識,老虎握著我的手可開心了。他說,好弟弟,終于見面了……
我心里的石頭才放下。
主要是,咱那時太年輕,總以為人家說要打死咱,就真的要打死,其實可能只是一句調(diào)侃,咱自己認真了。
為了防止真的挨打,我還求助過山體的這些兄弟姐妹,意思是若是人家真來打我,你們不能袖手旁觀。
為此,我跟他們團結(jié)的更緊密了。
我跟他們在一起,遭受的輿論壓力很大。在我自己同學眼里,我是混瞎了,畢竟體育生代表著學渣,代表著沒有未來。
實際上呢?
20年之后,回頭看看,這些體育生都混的很好。
為什么?
家庭基礎(chǔ)好。
韓智敏跟我認識后,就當起了我的小迷妹,也基本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我們那時確定戀愛關(guān)系只是能拉手,別的都不行。
在我的記憶里,她是一個很甜蜜的女孩,貌似從來沒生過氣,說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全是幸福的話題。說她媽嫌她不會納鞋底,說以后找了婆家不會做針線活咋辦?她爸應(yīng)該是個鄉(xiāng)鎮(zhèn)教師,還給她寫信,用毛筆寫的,勸她好好讀書。
只是,骨子里很叛逆。被我?guī)肓松襟w這個圈子,她竟然很是喜歡,有那種當黑社會大嫂的感覺。尤其是一點,我們那個年代,若是去飯店吃頓飯,那絕對是奢侈,而這些體育生呢?頓頓去。大家總是先照顧她,讓她點菜,讓她坐C位,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
她跟壞孩子在一起,同學不議論嗎?
她跟我談戀愛,沒跟任何人說過。
想起來也挺浪漫的。周末的時候,山體的小伙伴開著大吉普拉我們?nèi)ズ_叄莻€大吉普連頂篷都沒有。我們?nèi)ズ@镉斡荆蛏碁┡徘颍诤_呉按丁>褪窃谶@樣的活動里,我跟韓智敏有了進一步的親密,親吻了。不是那種把舌頭放進去的,只是嘴對嘴,手攬著腰,不能亂動。
生怕槍頂著她,還要躬著身子。
很美好。
她不關(guān)心我的學習成績,也不在意我能不能畢業(yè)。當時我對學業(yè)已經(jīng)徹底失去興趣了,失去興趣的根源是什么?
我找到了錢。
怎么找到的?
隨著寬帶的高速普及,論壇用戶門檻降低,帖子質(zhì)量越來越差,水帖太多,于是我有自立門戶的想法,想自己做個論壇。
在山體后援軍的支持下,我有了自己的論壇,其實就是我一個人的舞臺。我把原先論壇上的讀者都拉過來,他們也幫我繼續(xù)吆喝。
一個人也能撐起一片天?
那時的我,非常勤奮,每天一睜眼,挨著回復(fù)所有人,每天睡覺前,確保所有帖子的最后一個回復(fù)是我。
絕對用心。
我在這個論壇上認識了一個小伙,中國科技大學的研究生。我寫到這里,老讀者就猜到他是誰了,對的,就是他。當年的他雖然比我有才華,但是,他不如我有見識。當時他已經(jīng)在上海工作了,實習期,打電話不要錢,給我一打就是一兩個小時。為什么說他不如我有見識呢?我們倆第一次見面,他坐火車來的,錢是放在內(nèi)褲里的,取錢還需要去廁所。
他對我很好。
有多好?
他怕我上學沒錢花,發(fā)了工資先分我一半。
他那時,一個月五千多。
我們倆沒事就打電話,聊互聯(lián)網(wǎng)的未來,聊怎么賺錢,天天在網(wǎng)上研究誰教人賺錢。研究來研究去,我們共同認識了一個人,惰惰。一搜,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罵他是騙子,我研判以后,推測也是個騙子,因為他太能吹了,說有人跟著他一個月20萬美金的收入。那個年代20萬美金什么概念?
學費好幾千塊錢。
我不舍得。
研究生認為,行不行的至少要試試,他敢那么宣傳,就說明肯定有兩把刷子,真是騙子不可能活躍了這么久,而且還有這么多大V給他站臺。
惰惰搞的那些,全是國外的廣告聯(lián)盟,當時核心是域名停靠。其實這個東西門檻非常高,要懂英語吧?要懂技術(shù)吧?沒想到,研究生就是為這個東西而生的,他第一年就賺了200多萬。
這樣的人,是什么比例?
學員里的千里挑一,這也導(dǎo)致惰惰的學員兩極分化。一類把他當教父對待,感覺他改變了自己以及家族的生命軌跡。一類把他當騙子,覺得白白扔進去了那么多培訓(xùn)費,一分錢都沒賺到。應(yīng)該說,絕大多數(shù)人都把他當騙子了。別說那些沒什么文化的,我算比較有文化的,我都搞不了。最簡單的,做1000個英文網(wǎng)站,你能搞的了嗎?!說起來非常簡單,做無數(shù)的目標網(wǎng)站,守株待兔式獲取英文搜索流量,流量再點擊網(wǎng)站上的廣告產(chǎn)生收入。后來有人給延伸到了網(wǎng)店領(lǐng)域,就是前些年非常火的店群概念。
這個業(yè)務(wù)一直到什么時候還很瘋狂?我認識我現(xiàn)在的媳婦時,應(yīng)該是2008年了,我媳婦那時跟著惰惰的徒子徒孫學,一天利潤5000多人民幣。我就是因為看中了她這一點,才娶的她。
研究生一直跟我講,你做不了,我做,分你錢,你專心寫。
在那個年代,研究生的這類蛻變?
多的是。
收入差別,只取決于一點,你是否相信。
這種顛覆性的信。說實話,哪怕我們嘴上承認信,心里也不敢信,今天為什么大家都敢信了?因為網(wǎng)紅收入被曝光了。
那真的是一個搶錢的時代!
當然,也不是誰都能搶到,任何領(lǐng)域,任何賽道,都是二八原則。
我跟研究生算是同時起步,走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他是選擇了悶聲賺大錢,一直到今天,依然是這個風格,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走了成名路線,但是一直都沒什么大錢,而且從一出道到今天,基本都靠讀者供養(yǎng),自己并沒有什么賺錢能力,我的車、房多是讀者給買的。
我們倆現(xiàn)在依然是好朋友,只是交流的少了,漸漸成了兩個階層了,他遠高于我。
讀大學時,我有多少錢?
我們學校旁邊是山東水利學院,時任學生會干部準備留校,他到我們學校演講,分享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錄,說自己通過在大學城賣收音機賣襪子賣洗發(fā)水賺了20萬。我心想,至少有18萬是有水分的,可能是賣了20萬的營業(yè)額吧?
而那時的我,已經(jīng)有30多萬的存款。
什么概念呢?
可以理解為,今天一個大學生,有300萬的存款。
我寫文章,有我寫文章的好處,那就是我可以快速的與各大門派的寫手成為朋友,如SEO領(lǐng)域的王通,站長領(lǐng)域的圖王,包括,我跟惰惰也成了好朋友。這些人,今天存在感不強,在當時?那,絕對是一方諸侯。蔡文勝、李想他們都混跡于這些圈子。為了混入這個圈子,我寫了三年關(guān)于互聯(lián)網(wǎng)推廣的題材,只是紙上談兵。
我擁有了人脈資源,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為研究生輸送信息炮彈,他賺了錢自然會反過來養(yǎng)我。
若是沒有趕上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展的熱潮,我大概率只能勉強畢業(yè),去企業(yè)上班了。而趕上了浪潮呢?
我就是為互聯(lián)網(wǎng)而生的。
大家覺得不大對呀,會寫文章的人有的是。
是的,但是,適合互聯(lián)網(wǎng)風格的,很少。這玩意不是培養(yǎng)出來的,純粹是天生的。我不是今天才這個風格寫作,我當年就是這個風格,嬉笑怒罵。
我這么有錢,韓智敏知道不?
不知道。另外,她的家教非常好,不花男人的錢,也不要男人的東西,我送過她一個漢顯傳呼機,她嫌太貴重又退給了我。
那個時候,我跟山體這群小伙伴喜歡去網(wǎng)吧打CS。打假的覺得不過癮,去森林公園打彩彈槍,還是覺得沒啥意思。這玩意必須是近距離射擊,沒有CS里的戰(zhàn)術(shù)配合,例如狙擊手之類的。
當時,我就有了一個很瘋狂的想法,我要搞個野戰(zhàn)激光槍出來。
帶狙擊鏡的。
準確性極高的,例如用激光作為射擊子彈的,你哪怕藏的很遠,我用激光打中了你,那么就算中彈。
這個想法,我現(xiàn)在回頭想想都覺得很瘋狂。
說干就干。
聯(lián)系研究所,研究所的建議是做改裝式研發(fā),購買美軍裝備,然后在衣服、頭盔上裝激光接收點,槍是用高精準BB彈槍改裝的……
研發(fā)沒花多少錢,七八萬塊錢。
但是,在網(wǎng)上很火。
經(jīng)常有景區(qū)給我打電話,要購買設(shè)備。
我不賣,因為我的目標群體不是景區(qū),而是深度的CS迷。當時開發(fā)的很好,中彈后還有聲音有鎖槍有震動,射擊時有真實的后坐力,狙擊鏡也非常準。
但是,問題來了。
這玩意,可靠性太差,設(shè)計線路太復(fù)雜。
只設(shè)計了一套樣品,動不動壞。
當時我的想法是在大學城東邊的玉米地里挖戰(zhàn)壕,開發(fā)真人CS娛樂場,天真不?
韓智敏是個什么樣的女孩?
我做什么,她都覺得很偉大,很好。
不過,一年后,她離開了我們校區(qū),回了總部,我們就很少有機會見面了,只是偶爾會在網(wǎng)上聊幾句。那時我貌似對女人還沒怎么開竅,可能是沒體驗過性之美吧,一心在怎么賺錢上。
我遇到了兩位來自天津的企業(yè)家,他們被我開發(fā)的野戰(zhàn)激光槍吸引了。他們也震撼到我了,住五星酒店,請吃一桌1000多的海鮮,說的話全是論語道德經(jīng),拿的是諾基亞E72,全鍵盤的。
他們要收購我的野戰(zhàn)激光槍。
先是贊美了我,說見過這么多大學生,從來沒見過這么有激情的創(chuàng)業(yè)者。
問我有沒有興趣加入他們公司。
他們公司是做化工的,愿意拿20%的股份來換我的這個項目。
我哪懂什么股份?
但是,我答應(yīng)了。為什么?
我覺得,通過研發(fā)過程,我已經(jīng)判斷出,此路不通。這個東西太易壞,根本無法市場化,市場上的那些槍為什么那么簡單?就是考慮的耐用性。
他們倆比我還癡迷于真人CS。
給予了更深入的二代研發(fā)。奇葩的是,他們沒有把市場定位在景區(qū),而是想作為演習物資……
你這,真敢想。
受邀去天津參觀,我很開心。我是怎么想的?他們是大企業(yè),以后我就是副老板,出入有專車,有自己的辦公室,每年都有分紅,我這人生也太開掛了吧?
我專門喊了韓智敏。
她陪我一起去。
公司的確很大,也的確是做化工的,不過不是他們倆的,而是上面還有個老板。老板請我們吃飯,點的那條魚就800多塊錢。
邀請我們住五星酒店,就是南開大學對面的那個泰達酒店。
給我們倆開了一個房間。
我們倆仿佛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研究電卡怎么插,浴缸怎么放水,床咋這么軟。
看什么都新鮮。
我很開心,她也開心,替我開心,覺得我出息了。
依次洗了澡。
又穿好衣服,躺下,睡覺。
早上起來都很激動,親了嘴,脫了衣服,眼看就行了,她說,小董,你這樣我就不是處女了……
我不好意思了。
沒舍得。
天津兩位大哥多次提到要我身份證給我變更股份,后來也沒有實質(zhì)性的進展,他們繼續(xù)投入研發(fā)也成了無底洞。后來,他們也沒再聯(lián)系我,槍的項目也拿走了。
彼此都委屈。
我的委屈是我投入了錢,最終啥也沒得到。
他們的委屈是,我的項目使他們又投入了更多,得出了此路不通的答案。
后來,我把他們寫進了書里。
感謝他們。
為什么感謝?
就是因為遇到了他們,我覺得,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我不能把焦點總聚焦于大學城,而是應(yīng)該面向全球,希望能認識更多類似的企業(yè)家。于是我轉(zhuǎn)型了寫作方向以及頻率,正式進入日記時代。
今天回頭看他們倆,不過是倆大忽悠,什么企業(yè)家?應(yīng)該說,是理想主義者,把產(chǎn)品想的過于完美。后來我也一直關(guān)注這個領(lǐng)域,一直都沒有符合我期待的產(chǎn)品出現(xiàn),很是失望。
一直到2010年,我去深圳玩耍,在大梅沙偶遇了一群CS玩家,他們穿的全是現(xiàn)役軍裝(境外版)。這么說吧,除了槍是假的,其它都是真的。
看了他們的對決,我很是激動。
他們玩的,就是我當年想要做的,我想針對的就是類似的超級發(fā)燒友。他們發(fā)燒到什么程度?連通訊都采取的喉結(jié)對講。他們玩的不是激光槍,而是超強威力的BB彈,這種槍比激光槍的射擊感更真實,但是距離不能太遠。我看有的隊員也配有狙擊鏡,據(jù)他們講,40米內(nèi),瞄哪打哪。
跟韓智敏呢?
很少聯(lián)系了,因為她要考研,又常年不見面,慢慢就放下了,沒說分手跟分手沒有區(qū)別。
放下的原因是?
我當偶像了,身邊不缺女人了,身邊的都愛不過來,哪有心思想遠處的?
一直到2018年,有個讀者路過,說我們是校友。她是中文系的,跟韓智敏一級的,我接著問,你們班是不是有個韓智敏?
她說,是的。
我問,在哪當老師?我之前搜過她的信息,她研究生讀的浙江大學,后來就沒搜到。
她說,她在青島一家外企工作。
就這樣,我跟韓智敏再次認識。
我說,我很想念你。
她問,這么多年,為什么從來沒找過我?
我說,我覺得我沒資格吧。畢竟我也沒念完大學,在你們面前自卑。
我們很相似,都已婚,都有了娃。
她生活的很不錯,我看滿世界飛,還去日本讀過書,在一家機械企業(yè),定期需要全球參展。她在辦公室工作,年薪30萬+。
她沒怎么變,還是原來的樣子。
她要我照片,我沒給她。
因為,我老的太快了。
從找到她以后,我安排同事每個月給她發(fā)一本書,偶爾我去青島,她也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我都找理由推脫了,我覺得自己是個負心漢,沒有資格見人家了。
最接近的一次,是前段時間,他們單位組織紅色旅游。
到我們縣。
她要到我書店打個卡。
我答應(yīng)了。
緊張的一晚上沒睡好,還特意打扮了。到中午,我變卦了,以出差的理由拒絕了她,我實在不好意思面對她了。
春節(jié),她給我發(fā)了一箱海鮮。
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