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部。
常瑞元徹夜難眠。
他確實焦慮太過，也總是焦慮太過。
林蔚透露的消息是真的。
但常瑞元焦慮的實際上不是南昌的戰事。
而是焦慮的楚雲飛本人。
根據戴笠的最新消息，楚雲飛和八路軍方面的關係太近。
近到了讓常瑞元都有一些發愁的地步。
楚雲飛的指揮才能，不開玩笑的說，國軍名與其伯仲之間的，幾乎沒有。
光是一個臨沂反擊戰。
陸軍大學的這羣高級指揮官、學員、將領們研究了一整年。
都沒有搞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
這樣經典的戰例、比比皆是。
甚至陸軍大學方面都掀起了一股子風潮，以研究楚雲飛的戰術戰略思想爲榮。
誰若是能夠理順當初楚雲飛的所想和打法。
那勢必會贏得大家的稱讚。
原本常瑞元也不將其當回事，認爲不過是少數有心人的煽動。
而現在，隨著謝明等人的離開。
這樣的習慣居然還在保留著。
這就讓常瑞元有些吃味。
這羣學生不去研究他的北伐、不去研究世界上各個出名的戰役、戰例。
反而研究楚雲飛的打法.
這也就罷了，最讓常瑞元忌憚的是，現如今的楚雲飛所部太強了。
這麼多的部隊、還有美國人的支持。
西北三馬，雖然是他心間的一根刺。
可他心間的刺還少嗎？
此前對他而言。
最大的威脅無非兩個，一個是“俄人”、也就是延安方面。
另一個就是日人，這是外患。
而現在，又要多加上一個。
美國佬，以及楚雲飛..
美國人對於西北製造總局的產業升級和投資，雖然是他這個委員長批準同意的。
雖然能夠提高整個國民政府的軍工生產能力。
但卻不能夠提高他所控制的地區軍工生產能力。
這裡面的門道可就多了。
爲此。
他將何應欽以及陳辭修兩人招來了身旁。
就此事與兩人進行了商討。
身旁就連侍衛都不在，只有林蔚一人而已。
加上林蔚，整個辦公室裡面只有他們四人。
何應欽第一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和觀點：“雙方既然已經有了實質性的接觸，委員長，不得不防。”
“委座，這件事情確實不應該掉以輕心，但是也要弄明白一點，楚雲飛究竟是想要倒向延安，還是想要藉助延安的手去做事情。”
雖然常瑞元沒有明說。
兩人心中心如明鏡。
這種事情瞞不住他們的眼睛。
“楚雲飛現如今已經回到了晉東南、晉東南地區到底怎麼樣，從爲章的報告之中就能夠看出來，萬一真的有變，委座您對其可是沒有什麼有效的轄制辦法。”何應欽一臉的憂慮，好像真的像是在爲常瑞元考慮一般。
常瑞元點了點頭：“我這個學生心高氣傲，我是曉得滴，一旦公開對其施壓，甚至很有可能會將他逼到對面去，我現在就是搞不清楚我這個學生心裡面想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派遣年輕軍官滲透架空的話，恐怕也不太可行，雖然楚雲飛願意重用黃埔軍官，但目前暫無一名黃埔軍官擔任主力步兵團團長的位置.”
“周衛國、孫鑫璞、陳峰.”常瑞元緩緩的吐出了幾個名字：“這些都是黃埔九期的，這幾個人我還是有印象的，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認不認我這個校長。”
“委座，眼下局勢頗爲不利，十八集團軍在華北地區牽制了日軍大量的軍力、楚雲飛所部也在積極對日作戰，如果楚雲飛出了意外、其麾下大概率會因此分崩離析，屆時整個二戰區的大好形勢勢必會受到影響！”
陳辭修這人比起何應欽來，還是有點氣節和民族操守的。
眼下大敵當前。
一旦常瑞元腦抽聽了何敬之的鬼話。
那麼大好的局勢勢必會因此葬送。
“我不是要對雲飛不利，他是我最喜歡，最看好，也是最爲之驕傲的學生，他還年輕，我只是不希望他誤入歧途！”
“委座，依我之見，楚雲飛很有可能在利用十八集團軍達成他的西進目的”何應欽陰惻惻的接著補充了一句：“俄人與山西地區的貿易路線，可是就在西北三馬的地盤之中。”
常瑞元手指輕輕點向一旁的扶手。
認真思索著。
一旦西北被肅清之後、援助通道將會徹底掌握在楚雲飛的手中。
楚雲飛若是個有野心的。
最次也是個割據西北的大軍閥。
一想到這裡。
常瑞元的擰巴到了一起，濃濃的焦慮感瞬間籠罩他的心頭。
“委座不必憂慮..”林蔚提醒道：“十八集團軍不可能和楚雲飛走到一起的，他們也不可能容下楚雲飛。”
“其一、其是晉軍、黃埔出身。其二，其軍力強大，甚至遠超十八集團軍，一旦歸附，誰主誰次？”
“其三，也是最爲重要的一點.委員長，您還記得雲飛畢生所求，不過那四字而已”
“國泰民安。”常瑞元瞳孔微縮，久久未能回神。
片刻之後，他緩緩起身：“蔚文，你去幫我擬一封電報，告訴雲飛我的近況”
“是！”
楚雲飛收到電報的同時。
一邊發電川北，讓孫銘跑一趟山城，拜訪一下宋夫人。
一邊則是著手準備佈置，準備圍殲混成第三旅團，好好治一治委員長的焦慮癥。
國內這個戰爭形勢，千變萬化。
南昌的淪陷讓楚雲飛一時間體會到了常瑞元的無力。
在開封會議上強調的國民革命軍問題之所在。
在豫湘桂會戰失利之後再度總結了一番。
幾乎沒有多少的更改，甚至就連發言稿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這羣高級將領們在戰爭之中真的有所進步嗎？
楚雲飛秉持懷疑的態度。
有這樣的高級指揮官，前線的中下級軍官需要付出怎麼樣的犧牲，才能爭取到一場勝利呢？
南昌會戰。
楚雲飛知道這一仗難打。
更是岡村寧次的成名之戰。
所以他纔會提醒薛嶽，加強反裝甲力量。
即便是有他的提醒、甚至提前做了相應的準備和命令。
國內的這羣軍官還是難以擯棄軍閥戰爭時期的指揮模式和思維。
導致南昌會戰落入下風。
薛嶽沒問題嗎？
如果真的細細算下來的話。
薛嶽將防禦重心放在了南潯鐵路沿線。
他爲了打好這一仗，更是將位列王牌攻擊軍的七十四軍調往了南潯線上面擔任防禦重任。
然而。
岡村寧次如同歷史上指揮的那樣，其主要突擊方向則是修水！
薛嶽甚至都沒有考慮到日軍的機械化部隊強大的突擊能力以及迂迴作戰的能力。
修水之敗，算是情有可原。
與之對應的更多問題也在這個時候暴露了出來。
“薛長官和羅副長官若是能夠痛定思痛，改變原有落後、多次實踐證明無用的一線防禦不是態勢、這仗未必沒有打下去的機會。”
錢伯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見。
楚雲飛對此卻並不在意：“趙鵬程。”
“有。”
“時間差不多了，傳我軍令。”
“是！”
“第四步兵團明日八時起向崞縣方向攻擊前進，注意！不要突擊太遠，時刻處於炮三十團、以及野戰防空一連的掩護範圍”
“第一步兵團張富貴所部爲左翼、第二步兵團劉旺所部爲右翼、第三步兵團孫鑫璞部居中，向繁峙縣周邊地區出擊，務必確保將當面敵軍兜住、以求全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