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哥哥,衙門里好無聊啊,也沒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所有人看到你,都畢恭畢敬的堆滿了笑容,好像生怕你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大周的官府,全是這樣的嗎?”
到了傍晚,一整天的當值結束,江凡領著林宛清和鐵牛剛剛出了衙門,就聽到林宛清撅著嘴抱怨道。
“那是因為我身居高位,整個衙門里除了城守以外,就沒有別人比我更大的了,再加上所有人都認為我的背后站著武王府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們當然不敢有任何造次。如果我只是進衙門當個普通的衙役,今天這一整天,估計你就會看到完全不同的嘴臉了。”
江凡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這官場啊,就像是猴子爬樹,你向下看,全都是笑臉,但你向上看,又全都是屁股。所以權利才具備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只要進入其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拼了命的努力向上攀爬。”
這是另外一個世界里,對于官場的經典描述,這個世界的人自然沒有聽過。
所以林宛清偏著頭想了想后,越發覺得江凡的形容如此精準,一番話說的堪稱是入木三分。
“算了,以后還是只讓鐵牛跟著你吧,我是再也不想來了,根本是浪費時間,倒不如呆在家里和姐姐對練,沒準現在都已經突破了呢。”
林宛清依舊撅著嘴說道。
“誰讓你非要跟著我的,官場有官場的規則,雖然我也不懂,但至少知道,表面上的關系總要維持,哪怕心里面恨不得對方去死,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總要在面子上過得去,都說官場是一門藝術,其實歸根結底,不過是看誰臉厚心黑手段狠罷了。”
江凡隨口說道。
他對于官場上的東西,其實并沒有什么興趣。
只是被推到了這個份上,已經由不得他去拒絕又或者退縮。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當你走到了一定的階段,就會發現自己其實已經自絕了退路,要么變得更加強大,永遠的強大下去,要么就面對死亡。
想要停留在原地,過上安穩的生活,是永遠不存在的。
林宛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一行三人返回宅子的路上,挑了幾家店鋪進去瀏覽了一番,林宛清主要是對各種比較新奇的小玩意感興趣,并且還買了不少小東西,專門由鐵牛拎著。
江凡則是為了觀察物價的變化,特別是糧食的價格上漲問題。
結果……很不容樂觀!
相比于之前自己為了解決林家的糧食問題時、采買糧食的價格,現在的糧價竟然又上漲了差不多四分之一。
一共才幾天?
如此飛速的上漲,意味著河陽城本身開始出現糧食供應的緊缺。
也就是說,長時間干旱所帶來的影響,正在逐步的擴大范圍。
所以其他地區運來河陽的糧食,價格也在穩步提升,這才導致河陽城的糧價,幾乎可以說是一天一個變化。
長此以往下去……恐怕要不了太久的時間,就得出大亂子啊……
返回宅子的路上,江凡皺眉想著。
林宛清并沒有意識到,在不遠的將來會發生什么,她整個人正因為買到的那些新奇的小玩意而興奮。
鐵牛也慣例的保持著沉默,注意力時刻放在江凡的周圍。
無論江凡的附近有任何異常動靜出現,鐵牛都能夠保證自己可以第一時間把江凡攔阻在危險之外。
這種絕對的安全感,讓江凡的身體和精神都非常放松,所以大腦就全都用來思考糧食危機的問題了。
之前剛剛來到異界的時候,他僅僅在考慮著如何幫林家解決糧食的問題而已。
終究只是幾百口人罷了,問題并不算大,所以沒用幾天的時間,便賺夠了足以買糧的錢。
可現在的麻煩在于,如果這干旱持續下去,并且不再是區域性的干旱,而是發展為周朝全國的干旱,那么由此帶來的后果,很可能是你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現在的糧價,就已經漲到了普通人即將無法承受的臨界點。
按照這樣的增長幅度去計算,恐怕都不用一個月的時間,河陽城的普通百姓,就將面臨斷糧的風險。
而且即便糧價能夠在這種高位上穩定,河陽城的普通百姓也不可能支撐太久。
依據著江凡自己的理解,如果所有的收入和財產都用來買糧了,那么顯然對于一個正常家庭來說,抗風險的能力就會降到冰點!
一旦出現了任何些微的意外,都有可能讓原本還算穩定的家庭,直接崩潰。
農耕社會的局限性,又使得社會的整體抗壓能力極低。
江凡很懷疑,若是這種干旱持續下去,真的到了許多人連飯都吃不上的境地,那么大周朝有可能會迎來農耕社會中比較常見的農民起義。
到了那個時候,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描述,將成為真切的現實。
偏偏……面對著大旱,看天吃飯的農耕社會沒有任何人為改變的辦法。
最讓江凡覺得問題嚴重的是,今天一整天在衙門里熟悉流程和部門。同那些衙門里的官員以及書吏進行簡單的交流,讓江凡發現,整個河陽城的官府內,似乎沒有任何人真的去在乎糧食危機所帶來的麻煩。
一開始江凡還以為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或許大旱所帶來的糧食短缺,沒有想象的那么夸張。
可下了職,返回宅子的這一路上所看到的糧價變化,讓江凡意識到自己之前想岔了。
官府內的那些官員和書吏之所以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完全是因為無論糧食再如何短缺,也根本影響不到他們!
至于百姓們是死是活……又關他們什么事?
想通了這一點的江凡,回到宅子里后心情頗為沉重。
只不過才剛進了宅子,就突然被蘇小暖那锃亮的大光頭填滿了視線。
“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趕緊跟我回去看看吧,跟您說的不一樣啊。”
眼瞅著江凡回了宅子,蘇小暖直接蹦了起來,一臉焦急的叫到。
“回去看什么?什么跟我說的不一樣?”
江凡愕然問道。
“酒啊!您之前要發酵的酒,它們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