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雞犬不寧又逞兇
那紅玉經眾人這么一番胖揍,心中又恨又氣又羞又怕,渾身是傷口,又受了驚嚇,所以等杏兒等人停下來時,早就奄奄一息。
“姨娘,她好像死了?”杏兒方才打地最起勁,現在有些害怕了。
沈芝媛跑上前一看,那紅玉趴在地上的確是一動也不動,像是一條死狗,她踢了兩下也是沒反應,她蹲下身子,在她鼻息上試了試,然后大大咧咧道:“沒事,死不了!把她拖下去吧,扔床上,死在這里實在讓我看著不爽!”她雙手叉腰,一臉的煞氣,只有杏兒知道沈芝媛骨子里有多邪惡,因此對她的命令不敢不從。
另一個丫頭戰戰兢兢道:“姨娘,要是真的死了怎么辦?”
沈芝媛冷哼一聲,道:“她主子都死了,她既然在這么忠心也該去盡盡孝心了。我就是要告訴你們,平日里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再不濟也是個姨娘,你們做什么最好三思!”
杏兒給另外兩個丫頭使了個眼色,那二人便將紅玉連拖帶拉地送到了她的房間。
“我就不信這個院子能困得住我。”沈芝媛冷冷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杏兒有些擔心,生怕她這個時候又發作,倒霉的便是自己,道:“姨娘,現在府里亂著呢,方才夫人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不如先安靜幾天,凡事都有爺給您做主呢。”
沈芝媛又是一聲冷哼,道:“那個色中餓鬼,指望不上!我自有我的辦法。杏兒。你跟著我,總有一天要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崔明月,哈哈,她也有今天!”
誰能想到崔明月突然死了!有她在。沈芝媛覺得自己這輩子都要被壓下來,她現在死了,終歸是有一線希望的,雖然目前的情形看上去并不樂觀!
“給我找件素凈的衣服來。我要去佛堂。另外這幾天就不用給我準備飯菜了,每天送點水來就行。”沈芝媛吩咐道。
杏兒不解,道:“姨娘,您這是打算?不管怎么說,都要注意身體啊,身體才是自己的。”
沈芝媛擺擺手,道:“你家主子的心思你那個榆木腦袋是跟不上的,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且說馬府內繼續混亂,混亂的上空又籠罩著一層陰云。而在這陰云之下一種傳言不脛而走:說是馬征明當年只顧建功立業。不顧將士的死活。明明是打了敗仗卻謊稱捷報,欺上瞞下獲取軍功,一將功成萬骨枯。馬家是踩著疆北戰士的鮮血和白骨往上爬的,現在那些屈死的將士尋仇來了!
當然也有人發出了不同的聲音。說這根本就是胡山海舊部在報復,因為軍營里混不進去,所以先從馬家的家眷下手了。現在死的是少夫人,下一個便是老夫人了!
另外,還有一種傳言,說是崔明月陰氣重,平日為人陰損,所以損了陰德,不但不能生育子嗣,還早夭!
柳氏聽見這些傳聞后差點氣瘋了,當即命令管家找了一群壯丁連同保家護院的將士去把這些傳流言的人救出來,一律杖斃!
“娘,息怒。別氣壞了身體。”馬文俊在隨從的攙扶下,翹著打了石膏的左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柳氏的床前,看著柳氏突然間衰老而蒼白的面容,又想想突然死去的妻子,心中又悲涼又慌張,但是偏偏逞強不肯表露出來,還大言不慚道:“這些都是意外,你千萬別擔心!今時今日,誰敢動我們馬家?就連安北王府也沒這個膽量!”
柳氏拉著馬文俊的手,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她并不是一個愛哭的女人,這么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她自然而然地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以及喜怒哀樂,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當然,她也不是強勢的女人——她認為那樣不夠優雅。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心中萬分悲苦,顫抖道:“俊兒,你是我的心頭肉!你有一點損傷,我比自己死了都難受,傷在你身上,卻千萬倍地痛在我身上!”
馬文俊經她這么一說,又感動又難為情,道:“娘,您放心。我很快就好了,大夫也說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好。我已經休書派人送給父親了,只要暫時找個人取代我在軍中的職事就可以了。您千萬別哭,哭了就不美麗了哦。”
柳氏被她逗笑了,道:“沒個正經,都是大人了!我一把年紀了,還能用美麗這個詞!”
“娘在我心目中用于那都是最美的,從來沒有老過。”馬文俊道,順帶回憶了一些童年的記憶,想起自己當初的調皮,馬文俊顯出了與年齡不符的靦腆,而這份靦腆在柳氏看來卻是最美好的象征:在她心目中,沒有比馬文俊更好的兒子了,那么單純,那么善良,那么的——靦腆!
這樣的人兒,她如何放心得下?這樣的人兒如何應對那一班虎狼之師?這樣的人兒,如何在宦海中沉浮自如?
可她哪里知道馬文俊的野心和荒唐!
“這件事總要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怎么向崔家交代!給崔家的信有沒有送出去?”柳氏道。
馬文俊道:“已經命人送出去了。娘,你就放心吧,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的,一定要嚴懲兇手!另外,我找了仵作來,我想查查明月的真正死因!”
對于死后解剖這種事情,古人都比較忌諱,認為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死者不能入土為安將來會鬧得家宅不寧,聽到馬文俊請了仵作,柳氏猶豫了一下,道:“要是崔家的人知道了恐怕要鬧事,畢竟人都去了。這不是普通的作案,根本就是有人要對我們馬家下毒手,你即便找出了死因又如何?未必就找得到兇手,最后還會得罪崔家,不是又生出一樁事來?”
要說崔家,乃是云州知府,按理說一個四品的知府馬家壓根不用放在心上,但云中乃北疆的糧草庫,那里物資富饒,馬征明用兵打仗的糧草有一半是從云州那里征集的,要是沒有崔家的后援,一切哪有那么順利;何況崔家當家人也就是崔明月的父親現在的官階是不如馬征明高,但當年卻是齊肩的,不分伯仲,所以馬家、崔家結親那是名副其實的門當戶對。
何況崔家人丁興旺,不要說旁系了,光是直系,崔明月上有兩個哥哥,下有弟弟,而且多有才干,那旁支子弟更不必說了;雖說勢力、官職比不上馬家,但底蘊未必就輸于馬家——就是沖著這一點,馬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將崔家給得罪了。
馬文俊道:“這個問題我考慮到了,但是勢在必行,說不定能查出蛛絲馬跡。畢竟人已經死了,只有找出兇手,才能讓她真正安息。”
柳氏又道:“實在不行給老爺寫封信,讓他派一兩個得意的助手過來,協助你處理這件事。你要是有個三場兩短、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馬文俊蹙眉,馬征明在營帳遇刺的事情他并沒有告訴柳氏,要是她知道了恐怕受不了這個打擊,現在軍心已經出現渙散的情形,圍繞在馬征明身邊的一部分是見風使舵的人,并不是真的效忠,不過是趨炎附勢;一部分是不得不聽從他的人;只有極小一部分的死忠,這種人必須隨時留在軍營內等候調遣,這個時候怎么能派出來處理馬家的家事?
“娘,這件事交給我好了,我有辦法,一定會抓出兇手的!”馬文俊信誓旦旦道,努力笑得開心點,好讓柳氏放心。
柳氏道:“可是你的腿?你要好好休養才是!”
馬文俊笑道:“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有些事不是靠跑腿,我想要做什么,一大幫子的人給我跑腿,供我差遣!主要是動腦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柳氏欣慰地點點頭,道:“你一定要小心。平時不要出入,一旦出門一定要多帶幾個人手。我就怕這群人狗急跳墻。”她目光狠狠地看了一眼窗外,在她看來敢對馬家動手的人一定不是哪個平頭百姓,肯定是一伙勢力,而且是不容小覷的勢力。
“你有沒有可疑的對象?”柳氏忽然問道。
馬文俊心中的確有可疑的對象,但卻笑道:“娘,我哪有那么神乎其技的,什么都沒查就知道是誰做的。等有消息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你就安心吧。”
柳氏道:“我不安心哪!你讓我怎么能安心!”
馬文俊忽然有些不耐煩。
柳氏又道:“對了,你把沈家那個小賤人給我轟出去,我現在見到她就心煩!自從她進了家門,家里就沒一件事順利的,連我那株白玉蘭都莫名其妙死掉了!晦氣得很!就是個掃把星,趕緊弄走,眼不見心不煩,實在不行,扔點銀子給沈家。”
馬文俊現在沒心情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情,道:“娘,等這事情過了就把她送走,這個節骨眼,為這么個賤人再鬧出的事情來,犯不著;你就別生氣了。我約了人去辦事,這會子他差不多到了,我先去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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