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璇兒的面容映在燭光下,慘白的失去血色,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只有軀殼在地上跪著,耳邊一陣陣的轟鳴。舒虺璩丣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出那句話的。
分明是恨著父皇的,那是恨吧?想了那麼多日,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部生吞活剝。
可爲什麼,事到臨頭卻又有有一絲退卻。
可爲什麼,說完卻只覺得茫然……
蠱王聽了她的承諾,滿意的頷首,沉聲道:“記住,三日後,帶那個人到此處見我,一旦成功,你的事我自會幫你,只要你記得今日的話便好。”15174911
她的脣角露出一絲笑意,若將她昨日才發現的巫物之血融入,這一次的毒屍,定然是苗域最強大的。
笑容漸漸擴大,最後忍不住,脣齒間發出一聲得意的笑容。
這是離璇兒第一次聽到蠱王發出笑聲,蠱王在她的心裡,素來是神秘莊重的,爲何會有這般帶些猖狂,帶些森然的笑聲。
多麼像她啊,多麼像她在水牢時那般痛恨的淒厲的笑聲喊聲,蠱王的身上,是有怎麼樣的深仇大恨,纔會忍不住得意忘形。
她聽著聽著,腦海中電光一閃,忽然想起幾個問題。
蠱王怎麼會認識父皇?
又怎麼會這麼想將父皇除之後快?
蠱王的仇人,便是父皇嗎?
看來師傅的很多事,都是她不知道的。她自以爲與蠱王親密,這裡苗域的人亦是這般認爲,纔會待她尊貴敬重,可惜只有她知道,蠱王的心裡,她從來不曾走進,他們之間,不過是一次次的交易。
離璇兒想了想,還是疑惑的問道:“蠱王,您的本領這般高強,爲什麼不親自將父皇殺了呢?”
親自動手,豈不是更能報仇雪恨,以蠱王的本事,小小的皇宮如何能困得住她?比如下這七步情惑,再比如其他更厲害的蠱蟲,哪一種不是能讓父皇乖乖的聽蠱王的話,蠱王何必要等到今日才借她的手滅掉父皇?
離璇兒的滿腹狐疑被蠱王聽出,她背對著離璇兒,卻彷彿能看見一切,掌控著一切。
燭火搖曳,將蠱王的身影映出一片龐大的黑色,籠罩在離璇兒的身上。
蠱王寒著聲音回道:“離璇兒,不要試圖揣測,如果你真的知道了什麼,就不該再活到這個世界上,如果你真的想保住你那珍貴的小命留著復仇,就記住了。”
話語間的冷酷,令人戰慄,離璇兒忙低下頭,心驚膽戰的應了,起身告別。
是怎麼站起來,又是怎麼走出來的,離璇兒暈暈乎乎的有些記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想要的支持,得到了。
走出山洞,璀璨的夕陽透過葉片的間隙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照到離璇兒的面容上,從陰暗中走出,突然的亮光讓她略微不適,輕輕將眼睛瞇起。回想起方纔的一切,那句沉重的承諾,那聲陰惻的笑音,那片籠罩的黑影,恍如隔世。
“離璇兒?”
一聲小心翼翼的試探打破了她的沉思。
蘇小曉挽著涼泱上前一步,小聲問道:“離璇兒,蠱王答應了嗎?”
這地方處處透著一絲詭異,聽離璇兒的意思,那蠱王的脾氣也是捉摸不定,她還真有些擔心蠱王會不會答應收拾徒弟的爛攤子。
情緒深深藏起,目光垂下,離璇兒瞥了一眼涼泱,那眸底深處的漠然,彷彿在看一個將死之人。她聲音平穩的道:“泱王爺,蠱王已經答應,三日後,蠱王會親自爲你解除蠱蟲,到時候,聽蠱王的吩咐便是。”
涼泱皺了皺眉頭,只覺這話裡頗有些涼意,卻又不知是爲何。
不等他細想,離璇兒又道:“這裡入夜早,今夜我要在蠱王身邊向她學習,你們若是無事,可以在周圍轉一轉,但也不要亂走,離開蠱王周圍十里,你的七步情惑便會發作,晚上便在吊腳樓的樓上休息,我一會兒給你們安排好。”
她說著,便向那座木頭搭建的小樓走去。
離璇兒來到這裡後,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板著臉,沒有路上的那種親近之情。11fgd。
蘇小曉和涼泱對望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警惕,卻又不知這種預感是爲何,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隨離璇兒向上走去。
吊腳樓瞧著自然清新,走近時,又有一些冰冷的感覺,腳下的木頭吱吱呀呀的作響,扶著溫良平滑的一條長木拾階而上。
離璇兒帶著,徑直走向樓梯對面的一間房。入眼的屋子收拾的很乾淨,卻沒有一絲人住過的生氣,桌椅,衣櫥,牀榻,規規矩矩的擺設著,但真的只是擺設,上面空無一物。
“就是這裡了,你們最好早些休息,晚上聽到了什麼聲音不必驚慌,後面的山谷中常有巫物出沒,有蠱王鎮、壓,這裡會很安全?!?
說完,便帶上門退了出去。
蘇小曉緊緊的攥著涼泱的手,天氣漸晚,分明有一絲涼爽,她的手卻是汗津津的。
涼泱抱著孩子,看出她的憂慮,安慰道:“別擔心,小曉,有我呢?!?
蘇小曉皺眉,不安的道:“蠱術聽神秘莫測,這裡的一切我們都不知道,若真是出了事,便難以應對,要不我們先在這附近走一走,看一看路,防止突生不測?!?
只是今天車馬勞頓,身子難眠有一些疲倦,她雖極力掩飾著眉宇間的困容,卻還是被涼泱看出來了。
“小曉,你先休息吧,若是不放心,我在你身旁守著你和孩子可好?”他摸了摸蘇小曉的腦袋,柔聲道,“放心吧,我身邊有人跟著,方纔已經命他們去四周看了,有他們四人守著,一旦出事,我定會以第一時間知道,現在多想也是無用,不如好好放鬆一下,再過三日,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蘇小曉知道有人跟著,坐在身後的在的木板牀上,抱過還在睡夢中的孩子。
木板牀硬的咯人,蘇小曉略有些不適應,不過看這裡什麼也沒有,只能將就。
她正欲躺下,忽然被涼泱抱住:“等一下。”
蘇小曉不解的擡頭,卻看見涼涼伸手,慢慢地解下外袍的扣子, 將外衣脫下,只留一件裡衣貼身。
“涼涼?”
她看著涼泱抖一抖衣袖,將衣袍平展的鋪在木板上,終於忍不住出聲。
“涼涼,你這是做什麼?”
那薄薄一層絲料,如何能夠抵擋夜裡的寒風?
涼泱細心的抹平褶皺,輕聲道:“小曉,沒事,我有武功,不會懼怕這點寒冷,你和孩子可要注意萬萬不能著涼?!?
“可是……”
看著涼泱如此,她還是有一些心疼,雖然知道,他說的話句句在理,可看著他這樣,還是難過。
有了孩子,大概是感性了許多,涼涼每一處細小的呵護,都能讓她心情激盪。
蘇小曉垂眸注視著那件外衣,啓脣道:“涼涼,要不你也躺到這裡,孩子在中間,這樣我們都不會太冷。”
涼泱一聲輕笑,安慰道:“無事,我冬日練武,不也是光著膀子過來的,我害怕一躺到你身邊,就會不自覺的放鬆警惕。我在椅子上坐著假寐便好,不過是三日的功夫,一眨眼便過去了,你何時見過我生病呢?”
恍然間,蘇小曉似乎有一種回到家的錯覺,這樣的平淡,卻是這樣的溫暖。
她知道,涼涼今晚不會入眠了,爲了這份守護。
璇璇知道她。湊上前,纖細白希的手臂勾住涼涼的脖子,將他的身子拉近,奉上一枚香吻。
火熱的脣相觸,擦出一片火光,寒氣四散,身體霎時溫暖,隱隱的有一絲滾熱,心劇烈的跳動著,彷彿下一剎那便要蹦出胸腔。
身子越貼越近,品嚐那份久違的甘甜,像失水已久的魚兒,汲取那一點點難得的水分,卻不自覺的想渴求的更多。
手攀上她的身子,捧住腦袋,加深了這個吻,幾近窒息。
紅霞飛上面頰,嫣紅的像要滴下血珠,眸子水光漣漣,凝視著他,倒映出他小小的影子,彷彿這一瞬,天地間就只剩下了他與她,緊緊相依。
多少個月沒有碰過小曉,上一次看了卻沒有吃到,吻著吻著,兩人都不覺動了情。
涼泱卻驀然倒退了一步,微微喘息著,平復下那顆劇烈跳動著的心,眸中的深暗漸漸褪去,換上了冷靜。
“小曉,現在不行,別忘了我們這是在哪裡?!?
淺嘗輒止,卻又戛然而止。
這樣的痛苦,豈是說得出的,蘇小曉貝齒輕咬紅脣,靈動的眸子斂下,那般委屈的模樣,又是讓涼泱心裡不禁爲之疼惜。
他卻是不敢再走進,生怕自己又情不自禁的陷了進去,只得輕聲道:“小曉,別生氣,我……”
蘇小曉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他道:“沒事,我知道你是對的?!?
她皺皺鼻子,哼了一聲,一副女王的氣派:“這次就饒了你了,回去讓你都補上!”
涼泱忙點點頭應了,坐在椅上,卻是手肘撐著桌子,扶額微笑,心裡糾結--
呃,這回去補上,究竟是便宜誰了?
似乎是他吧。
到時候,小曉,你若是下不了牀,可不要怪我呀。
今日的話,可是你自己說的?;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