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已大亮,許櫻哥驚起,叫道:“不得了,起晚了,你們也不喊我的!”
青玉忙上前服侍她穿衣?lián)Q洗,解釋道:“三爺已經(jīng)替您在王妃那邊說過了,讓您歇著,等太醫(yī)過來。王妃適才也使了人過來,讓您今日就別過去了,歇一歇。”
“唔。太好了?!痹S櫻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仰面躺倒下去。做人媳婦真是不能與做姑娘的時候比,幸得是康王妃寬讓,張儀正也還算體貼,不然今日也是不得閑的多。
青玉輕聲道:“奶奶,三爺昨夜一直沒睡。就在這屋里坐了一夜,五更時分便換了衣裳出去了。婢子敢讓人跟著,只讓去大門處看了,道是隨同王爺、世子爺一起出的府?!?
如若張儀正真的下定決心要去林州,只怕康王也不會攔著。許櫻哥沉思片刻,翻身坐起:“使人去瞧瞧二奶奶在做什么,若她方便,我過去看看她。”說話間,芷夏進(jìn)來稟道:“奶奶,張平家的領(lǐng)太醫(yī)進(jìn)來了。”少不得又放了帳子給請?zhí)t(yī)診脈開藥,送走太醫(yī),許櫻哥要過方子看了,不過是些調(diào)經(jīng)散瘀的藥,便吩咐下頭按方抓藥煎藥,她自己梳頭洗臉,等王氏那邊回消息。
不一時,青玉回來道:“二奶奶還在王妃那邊伺候著的,婢子問過她身邊的黃嬤嬤了,大抵是要王妃午睡時才會回去?!?
看來張儀先之事闔府上下都瞞著康王妃的,可憐王氏心中牽掛丈夫卻不得不強(qiáng)顏歡笑在婆婆面前盡孝。自己家中這個雖二,好歹現(xiàn)下還在眼前,許櫻哥嘆息了一聲,收拾妥當(dāng)便去了宣樂堂。
到得宣樂堂,正好瞧見王氏獨(dú)自一人立在廊下喂鸚鵡,說是喂鸚鵡,實(shí)際上卻是在發(fā)呆。“二嫂?”許櫻哥一直走到她眼前,王氏方驚醒過來,強(qiáng)顏歡笑道:“三弟妹不是說你身上不舒坦么?怎地又來了?”
“我好多了?!痹S櫻哥一語雙關(guān)地道:“也是聽說二嫂身上不太舒坦,特意來替你的。挺不住就去歇著,不要硬撐。”
王氏的眼圈瞬間紅了,只來得及匆匆福了一福便低著頭快步往外走,她的貼身大丫頭彩繡忙拜托許櫻哥:“還請三奶奶替我們二奶奶在王妃跟前稟告一聲?!?
“去吧,照顧好二奶奶。”許櫻哥收拾了心情,端起笑臉往里走,卻見宣側(cè)妃并康王的幾個年輕姬妾都在里頭陪著康王妃說話,康王妃的心情還算好,見她進(jìn)去便笑道:“怎么又來了?”
許櫻哥涎著臉笑道:“厚著臉皮睡了個懶覺便覺著好多了屋里沒事,閑不住,就來母妃這里逛逛,順便混點(diǎn)好吃的。”
康王妃笑了一回,忽然道:“聽說昨夜小三兒回來后又冒著雨去習(xí)武場練槍法?”
許櫻哥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曲嬤嬤,只見曲嬤嬤朝她使了個眼色,又厭惡地掃了眼正低頭含笑喝茶的宣側(cè)妃。于是心下了然,燦爛笑道:“可不是么?三爺如今就想著成個文武全才的,好為父王母妃爭光呢。”
康王妃本來也只恐是她小夫妻二人又鬧別扭見許櫻哥這笑吟吟的模樣,又想起早前張儀正來替許櫻哥告病,怎么也不像是鬧了別扭的模樣也就放了心:“我這里都好,倒是看你氣色還是不好,該養(yǎng)著便要養(yǎng)著,別貪玩,回去罷?!?
許櫻哥就笑道:“我還好,倒是適才遇著二嫂,她似是昨夜受了些涼,有些不舒服?!?
康王妃自來在這方面都是極和善的聞言也不作他想直接道:“我就說呢,她今日病怏怏的沒什么精神,問她她還不認(rèn)。傳我的話讓她歇著,該看病就看病,該吃藥就吃藥,別逞強(qiáng),不然敏娘可怎么辦?”后頭這話卻是對著曲嬤嬤說的。
曲嬤嬤忙吩咐底下立著的小丫頭:“去同二奶奶說,王妃讓她歇著不要過來伺候了,再請世子妃那邊使人去請?zhí)t(yī)?!?
宣側(cè)妃放了手里的茶碗,眼神嫵媚地許櫻哥與曲嬤嬤之間掃過,笑道:“二奶奶、三奶奶都是純孝之人,只是年紀(jì)輕輕的還該多多保養(yǎng)身子骨才是。特別是三奶奶,王妃還等著你們開枝散葉呢。
康王妃便皺起眉頭打發(fā)許櫻哥:“你也去歇著。”轉(zhuǎn)頭看向宣側(cè)妃:“馮家這要求也是合理合情的,老四若是有個爵位,這親事辦起來的確是好看許多。但最近就沒哪個府里的子弟得封的,你也曉得,最近宮里事多,皇后娘娘大病初愈,我也不敢拿這事兒去擾她,要不,再緩緩?這不是還沒進(jìn)四月么?離正日子還有些日子?!?
宣側(cè)妃很有些惱怒,面上的神情卻越發(fā)哀憐,怯怯的道:“妾身是不敢亂開口的,只是適才馮家來人說的那個話,王妃您也聽見了,到底是賜婚……”
康王妃淡淡地打斷她的話:“我會把這事兒說給王爺聽,你自己也去和王爺說說,看是否想得到其他法子。小四自來乖巧,我也不想委屈他?!钡羰亲约簳r運(yùn)不濟(jì),康王不肯,那也慵得人。
這種時候宣側(cè)妃要是開口給張儀端討封,那不是上趕著討罵么?看來要在這內(nèi)院里混得好,光有府里的第一手資訊是不夠的,必須再掌控外頭的形勢才行。許櫻哥心中掛著王氏那邊,文字版更新*便趁機(jī)退了出去。不一時,到得王氏所居的汾園,早有汾園的管事嬤嬤黃嬤嬤牽了王氏的長女敏娘迎上來。黃嬤嬤紅著眼圈讓敏娘給許櫻哥行禮問安,哽咽道:“昨夜就沒睡,生生熬了一夜。適才回來就躺下了,就這么一會子的功夫便吐了兩遭?!?
敏娘睜著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許櫻哥道:“三嬸娘,可是有人欺負(fù)我娘么?”
許櫻哥笑著捏了敏娘粉嫩的臉頰一把道:“是誰胡說八道?你娘可是府里正經(jīng)的奶奶,有誥命在身的,誰敢欺負(fù)她?除非是你不聽話氣著她?!?
敏娘便親親熱熱地牽了許櫻哥的手往里走:“那就好,三嬸娘,還要煩勞您勸勸我娘,就依著祖母的話歇一歇也不會怎地。這府里也不至于沒了她就不動了?!闭f話間在王氏房前遇到了張儀先的兩個妾室并她們的兒子,敏娘也是端然大方,對大的尊敬,小的憐愛。
這孩子不過才十余歲卻已是早熟得不得了,這大抵是王氏母族弱,又沒有子嗣的緣故,她很知道應(yīng)該怎么協(xié)調(diào)并處理好這種復(fù)雜的關(guān)系。許櫻哥瞅著,心中感慨,忍不住將手摸了摸敏娘的發(fā)頂,贊了一聲:“真是個好孩子,大伯娘替你娘請了太醫(yī),想是快到了,煩勞你去看看要是人到了就來和我們說一聲,我有話同你娘說。”
敏娘應(yīng)了一聲,跑過去抱住王氏的臉低聲道:“娘,你要乖乖的,聽三嬸娘的話?!毖粤T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許櫻哥笑了笑,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多好的孩子,看得我心疼?!痹S櫻哥在王氏床前坐下來,看著王氏憔悴的臉嘆道:“事情還沒個結(jié)果,二嫂便這樣折騰自己,實(shí)在是不為敏娘著想。”
王氏睜著一雙干澀的眼睛怔怔地道:“你不知道我自十六歲嫁給他,他便是風(fēng)雨里來往,刀光劍影里打混時常不在家的。從前母妃的身子骨好,我年輕任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現(xiàn)下卻是不敢哭,也不敢說,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要是驚嚇了母妃,我怎么對得起他?一閉眼睛我就看到他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我沒有兒子他對我照樣很好,我娘家無權(quán)無勢他也不曾嫌棄過我。我經(jīng)常都在想,若是我爭氣些他也不至于這樣辛苦?!?
許櫻哥將王氏的手握在掌心里安靜地聽著,聽王氏說得累了方輕聲道:“其實(shí)吧,我覺著不管二嫂的娘家是高門將相也好,你生了十個兒子也好,二伯始終也是要在外頭拼殺的。這府門關(guān)不住男人們的心,反倒會讓男人們想得更多。想來二嫂也知道了,昨夜三爺回來后冒著雨去習(xí)武場上練槍法,說是要請旨去探二伯,今早一大早便跟著父王去了,指不定這時候已經(jīng)得了旨意,很快就能把二伯平安接回來呢。”
王氏苦笑著搖頭:“你別勸我了,這次真是兇多吉少。不獨(dú)是中了流矢這么簡單,他吃了敗仗,光是蒲縣就死了那么多人,便是僥幸留了一條命在,回來也得不了好?!?
蒲縣?許櫻哥的心里“咯噔”一下,由不得就將王氏的手給攥緊了,強(qiáng)笑著道:“二嫂,這里頭的具體經(jīng)過我是不太知道,也不好追著大嫂和三爺細(xì)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見她追問,只得打起精神講來:“晉軍圍攻東洲,賀王命你二哥出林州援東洲,誰知晉軍乃是詐攻東洲,待得你二哥離開林州后便長途奔襲林州,又一直往里攻打沿途府縣,一路燒殺劫掠,待得大軍回援,沿途府縣早就被洗劫一空,最慘的是最富庶的蒲縣,幸存者不過十之一二,你二哥拼死也不過將林州奪回。
現(xiàn)下都說的是你二哥不聽號令,自作主張出援東洲”
王氏后頭的話許櫻哥都沒怎么聽太真切,她只反復(fù)咀嚼著“蒲縣”兩個字。怔忪間,管事婆子領(lǐng)了太醫(yī)進(jìn)來給王氏看病,許櫻哥避讓到一旁,目視著窗外濃郁的綠色忍不住地想,怎么就這么巧呢?當(dāng)初她求了康王之后,張儀先不就是把崔家人給安排到了蒲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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