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后來,你為什么又改變主意了呢?”訾坡問。
“后來,我又遇到了她。”
“她向你解釋了她突然離開的原因然后你們和好如初了?”師文問。
“沒有。”李云浩搖了搖頭:“她沒有向我解釋一個字,甚至還假裝不認識我。但是,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剎那,我心里的怨恨就全消失了,雖然我不知道她離開我的原因是什么,我知道,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哇!太感動了。”師文擦擦眼睛說,“幸虧你又遇到了她,否則,也不會有我們今天這一段美侖美奐的〈互表身世〉。”
“大家再看這些照片。”彭越關閉了剛才的視頻又打開幾張照片。照片上一臉青澀的李云浩和身穿藍花褂頭戴一朵紅花的池小英,兩個人在舞臺上表演的正是黃梅戲的經典名段《夫妻觀燈》。
大家可以看出來,在戲校里這一段是池小英,但是到了孔雀衛(wèi)視,池小英就變成了歐陽岫雪,李云浩和池小英在黃梅戲校就是同學,兩人曾經在臺上共同表演了黃梅戲的經典名段《夫妻觀燈》,李云浩在娛樂樂不停的舞臺上曾經曝料:他中斷了戲校的學習是因為在戲校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就在他們的愛情剛剛萌芽的時候,女孩子消失了。為此他發(fā)誓這一輩子再也不唱黃梅戲了,但是若干年后他又遇到了那個女孩子,在他遇到她的那一刻,盡管女孩沒有任何解釋,他就原諒了她,他又開始唱黃梅戲了。李云浩所說的這個女孩子是誰呢?就是歐陽岫雪,也就是竹海黃梅戲校的池小英。她和李云浩的愛情剛剛萌芽的時候,施永芳下崗了,她不得不綴學并斬斷和李云浩之間的情絲,重操舊業(yè)。
而憫農化工連環(huán)謀殺案和炮臺灣礁石縫里的裸體男尸案,都是她的手筆,如果大家還有疑問的話,我們可以將歐陽岫雪和池小英的DNA作個對比,看她們兩個是不是同一個人。還有,我們還可以將施永芳和蘇鳳楠的DNA提取出來作個親子鑒定。
一切都快要結束了,一切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歐陽岫雪坐在懸崖上,望著潣滄江上的夜空想起了她的童年。
那一年她剛剛九歲。那一年她的名字叫池小英。
池小英九歲那一年,不僅成為雪里紅樂隊的演員,還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她在村里的牛灘小學上學,有一天放學后,她和村里的一個叫燕燕的女同學剛走出校門,一個城里女人走到她跟前。
“你姓池,叫池小英,是嗎?”那女人和藹地問。池小英點點頭,好奇地打量著她。她穿的很洋氣,比她的媽媽湯繼英洋氣多了。她記得她穿著一件桔紅色高領毛衣,黑呢西服,手里拿著幾個包,好象是女孩的衣服和牛奶餅干之類的。
“這是阿姨買給你的。”那女人看著她很是激動,她把手里的包都放在她的小手里望著她一臉淚花道。
“可我不認識你。”池小英雖然只有九歲,可也知道不能隨便拿人家的東西。
她把手背在腰后,不接她的東西,只是好奇地望著她。同時又膽怯地打量著四周,燕燕站在一邊則一臉艷羨地看著她,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陌生女人給她那些東西,那衣服好漂亮 ,那些食物則看上去好好吃。與此同時還有好幾個同學也駐足圍觀。
“我姓施,叫施永芳,是你們家的親戚。”那個女人急切地說道:“我不是別人,也不是壞人,你拿著吧,沒有關系的。”那個女人幾乎在哀求她。
池小英仍然搖搖頭說:“我沒見過你。”她心里想的是,你既然是我們家的親戚,我為什么沒有看到過你呢?
“我住在很遠的地方,很少到你家去,所以你沒見過我,不過,我真的是你家的親戚,來,這是我給你買的,拿著吧。”她把手里的方便袋全都掛在她的小手里。
池小英抵制不住美食和漂亮的衣服的誘惑,接過了那個女人硬塞在她手里的方便袋。
女人見她接過了東西,點了點頭,抹著眼角的淚花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幫她整整衣服,捋了捋頭發(fā),看著她慢慢地回家了,她也轉身往鄉(xiāng)村公交車站走去。
池小英拎著東西有些吃力的往家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那個親戚,她站路邊的大樹下下,掏出紙巾一邊看著她,一邊擦眼睛。
池小英拎著東西走到村口,母親湯繼英和父親池寶占正在村口的潮牌爐前打潮牌。“媽,你看,一個阿姨給了我那么多東西。”池小英走到正在面板前揉面的湯繼英跟著道。
湯繼英和正在往潮牌爐子里把一塊塊做好的潮牌往爐子貼的池寶占一起回頭,見池小英提著那么多東西,一起 吃驚地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媽,一個阿姨,她說是我們家的親戚。”池小英天真地說。旁邊的池婉婉見了,嗷嗷叫著,張著雞爪一樣的手踉蹌走過來要吃,池小英拿了一塊牛角面包遞給她,又拆了一包娃哈哈也遞給了她。
“親戚?哪位親戚?她怎么沒跟著你一同來家里呢?”湯繼英很奇怪,這個親戚怎么只給買了東西卻不來家里呢?“她沒有告訴你她叫什么嗎?”
“她說她姓施,叫施永芳。”池小英很開心地說。
湯繼英聽了臉色一變:“誰?施永芳?她在哪里?你在哪里見到她的?”湯繼英當然知道施永芳是誰,湯繼英的姑姑與顧雪珍是表姐妹,因為她是一個寡婦,沒有子女便一直一個人生活在牛灘村。
顧雪珍得知施永芳懷孕了且是蘇維盛做的之后,因施永芳月份大了不能流產就想到了自已的這個表姐。經過商量后,顧雪珍帶著施永芳在她表姐家生了孩子。
因為顧雪珍的表姐是湯繼英的姑姑,而且她知道湯繼英之前收養(yǎng)的女兒因為腦膜炎后遺癥成了殘疾,便跟顧雪珍商量把這個孩子也給湯繼英收養(yǎng),顧雪珍正愁不知道怎么處理這個孩子,就同意了。
現在湯繼英的姑姑雖然早就去世了,但是湯繼英對于施永芳這個名字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所以當池小英說她叫施永芳的時候,湯繼英聽了臉色都變了。她把池小英養(yǎng)那么大,她可不想現在被人認親認回去。
池小英見母親變了臉色,怯怯地說:“在學校門口。怎么了?媽?”
“以后不許要她的東西。”湯繼英厲聲道。一把奪過婉婉手里的面包和飲料裝在方便袋中追了出去。
“媽,怎么啦?你干什么?”池小英見了也追在后面問。
湯繼英不顧手上身上沾著面粉,提著方便袋向學校門口走去,還沒到學校走到公交車站恰巧看到站在站臺旁邊的施永芳。施永芳站在路旁好象是在等公交車。
湯繼英走到施永芳面前怒氣沖沖地問道:“這東西是你給我閨女的吧?你想干什么?”
施永芳心里正難過著在等著公交車準備回市里,沒想到突然跑來一個女人厲聲責問她,施永芳仔細看了看她,隱約記得她是當年收養(yǎng)她和蘇維盛的孩子的女人。
她軟弱地說:“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來看看她。”
“看看她?你是什么東西?你是她什么人你來看看她?我告訴你,以后你少來招惹她,還有,這些東西趕緊拿回去,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完湯繼英把東西劈頭蓋臉地扔了過去大罵道:“哪里來的死女人?誰要你的東西?臭女人!還給你,下次再來,打斷你的狗腿。”
湯繼英罵完了,轉身回去,看到池小英,抓起她的手拖著她飛快地往回走。
池小英被湯繼英拉著往家走,一邊走她一邊好奇地扭過頭,那個女人雙手捂臉蹲在地上,雙肩一聳一聳的,她一定是在哭。
第二天回到學校,課間操的時候,燕燕一臉神秘的拉著她的手一邊往操場走一邊說:“小英,你知道昨天給你東西的女人是誰嗎?”
“誰呀?”池小英好奇地問。從昨天起她就在想著這件事,不知道這個女人是 誰,也不知道湯繼英為何會罵她。
“她是你媽,你親媽。”燕燕一臉神秘地說。
“你胡說,我媽是湯繼英。”池小英大聲道,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她是湯繼英收養(yǎng)的。
“你是湯繼英抱來的,那個才是你親媽。”燕燕揚著小臉趾高氣揚地說,她為發(fā)現了這個秘密而得意。池小英從小什么都比她強,學習比她好,唱歌比她好聽,她一直很妒嫉她,現在發(fā)現池小英竟然不是湯繼英的親生女兒,她終于發(fā)現池小英不如她的地方了,很是得意。
“你聽誰說的?”池小英急赤白臉地追問道。
“我媽說的,我姥姥家是海龍市豆沙鄉(xiāng)張墩村的,跟你親媽鄰村……我媽跟你親媽還是同學呢,只不過是同屆不同班,我媽說你媽被一個男同學搞大了肚子,后來那男的搬到上海去了,你媽把你生下來送給了你現在的父母,也就是池家。”
一陣風暴在小雪柳的心頭刮起,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從小就有人在她背后指指戳戳,怪不得有陌生女人給她送衣服和牛奶,怪不得……可是,怎么會這樣?她怎么就成了私生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