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接到了母親的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所以沈西何雖然直覺不好,但他也沒有多想。容雅安與蘇曼都不喜歡許漾,這是既定的事實。
“那個電話,我聽見了。”沈西何還在想著怎樣與母親進行下一步的溝通,沒想到許漾早已經醒來,而且他的電話內容應該也聽了大半。
許漾的語氣中有幾分失落,也有幾分哀怨,但她仍然寬慰著沈西何,“婚禮的事,我們慢慢向伯母解釋。現在不急。”
沈西何聽了她的話,一面感嘆她的善解人意,而另一面卻在想著,他對不起許漾,甚至連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她。
“謝謝你。”沈西何的眼睛中已有幾分濕潤。
許漾與沈西何擁抱在一起,這次她是以另一種面貌回到故居。這次,她要昂首挺胸,她要堂堂正正。
“對了,是不是快要過年了?”許漾突然道。
現在已是十二月末,大概就在一個月后,就是春節。如果不是許漾說起來,沈西何還忘了這件事情。
“哎,我還真是忘了,等過年時,我可一定要把你拉回家。”沈西何與許漾開玩笑道。
曾經的許漾,因為仇恨,因為悲痛的遭遇,她沒有權利選擇什么,只好過著日日夜夜擔驚受怕的日子。現在不同了,許漾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而是以一種不同的性格出現。這次,她一定要為自己而活,為沈西何而活。
“當然了,我還要回去看看伯母呢!”許漾笑道。
這天很快過去,沈西何與許漾坐高鐵回了榕城。而季少卿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所以他還在廣東逗留幾天。雖然有上次在游艇上發生的千鈞一發的危亡生存,但沈西何在重新找回許漾后,他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兩人熱絡的與季少卿打了招呼,希望日后季少卿能夠經常來找他們玩。但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一個客套話罷了。
沈西何帶著許漾一路回了榕城,回了沈西何在榕城的公寓。
他準備好了鑰匙,就在要開門的時候,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拎著垃圾袋的年輕女孩。
那女孩,正是蘇曼。
蘇曼看見了沈西何,她自動的把與沈西何牽手的許漾給忽略了去,直接摟上沈西何的脖子,“師傅,你這么快回來了。”
終于?這二字讓沈西何有很多問題,難道這段時間里,蘇曼一直在他家嗎?
“你怎么會有我家的鑰匙?”這才是問題的所在。
“當然是我……”剩下的話,蘇曼在沈西何的耳邊悄悄說完。這一幕,在許漾看來,沈西何與蘇曼是正在喃呢的戀人。不過她想到這可能是蘇曼有意而為之,他們所說的,只是非常普通的內容罷了。
沈西何倒是沒注意到蘇曼的姿勢,不過,剛剛蘇曼所言,她曾在沈西何不注意時,偷偷的配了他們家的鑰匙。然后這次聽陸北說沈西何去烏斯懷亞旅游了,蘇曼可是個聰明人物,她稍一細想就明白了沈西何的想法。
蘇曼沒有想到許漾會活著回來,所以她本來是想著留在沈西何這兒幫個忙,在沈西何回來后,說不定能感動他,不過照如今這情形一看,他似乎半點機會也沒有。因為,許漾還活著。
“蘇小姐,請把鑰匙還給我。”沈西何略一皺眉。雖然他覺得蘇曼在這兒給他打掃了半個月的衛生有些過意不去,不過有些感情,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蘇曼再好,他終究不喜歡,這樣,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念在我為你打掃了半個月的衛生的份上,沈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坐嗎?”蘇曼俏皮笑道。
“不請。”沈西何搖頭,神色平淡,沒有什么對蘇曼的討厭,更沒有見到她的歡喜。
沈西何這般直接的拒絕,倒讓蘇曼沒有合適的纏著他的理由。
沈西何拉著許漾的手,直接避過蘇曼,進入房間內,就在沈西何要關門的那一刻,蘇曼攔住了,“我順便把垃圾倒了。”蘇曼望向沈西何的目光中,隱約有幾分水汽。
沈西何聽了她的話,沒有感到絲毫的不自在,大大方方的將垃圾袋拎出來給她。
在蘇曼離開之后,許漾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一直有意無意的覺得,蘇曼看她的眼神中有一絲很強烈的仇恨。同為女人,她可以體會出蘇曼的心情。
因為房間被蘇曼打掃過了,所以里面還有一種淡淡的松香味。
沈西何在心中對蘇曼抱有一種愧疚感,他知道蘇曼對自己的感情。但愛情就是這么自私,他已經有了許漾,不可能再擁抱其他的女人。而他的母親,之所以想讓他娶蘇曼的原因,就是蘇曼的背景與職業。雖然蘇曼家中長輩均亡故,但至少她的職業要比許漾體面。
想到這兒,他的母親還是避不了門第這些世俗觀念。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閃現。季少卿不是一直想認許漾為姐姐嗎?而且季少卿的父親與大哥因為飛機事故而雙雙死亡,他的兩個姐姐也遠嫁。也就是說,季家,季少卿沒有一個親人。既然這樣的話,買通律師,給許漾制造一個季少卿的失散多年的姐姐的身份,又能怎樣?憑著季家家大勢大,他相信還不會有什么不長眼,想要探索真相的人。
主意打定,沈西何沒有告訴許漾,他第一時間與季少卿通了電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西何,你放心,從明天開始,許漾就是季漾。是我季少卿的親姐姐。”季少卿在那邊朗聲道。似乎這些對于他這個身價過億的富豪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間的事情。
大恩不言謝,沈西何決定好好請季少卿吃個飯,人家可幫了自己的大忙。通過這次通話,沈西何知道了季少卿將在明天下午返回。到時,沈西何按照電話中所說,帶好相關證件,直接將許漾帶去更改戶口的地方就行了。
這些事情許漾一直被瞞在鼓里,直到沈西何向她索要某些相關證件。
因為已經事先與季少卿商量好了,所以也容不得許漾再反悔。很快的,兩人在更改戶口的律師事務所處再次碰見了季少卿。季少卿解決了此事,當他與那律師握手并且說著“合作愉快”時,許漾知道,從此她就真正的稱為了季少卿的姐姐。一個有身份有名望的女人。
三人在回去的路上,季少卿突然提議道,“既然阿姐已經改了身份戶口,那不如將她安排在我這個地方吧,我給她一個適合的工作。”
沈西何本來也有這個打算,但他不好意思再提出來,麻煩季少卿。之前許漾的斂妝師的職業,別說容雅安,就連沈西何都不想再讓她重操舊業。
謝過季少卿之后,沈西何就把這件事交給他去辦了。他拉著許漾回了家,現在應該是季漾。
季少卿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嘴角撇起一抹笑容,沒想到,沈西何竟然會推動了他的計劃。如果沈西何堅持許漾而不讓她改戶口的話,那么他還真的不好實行。現在看來,沈西何對許漾的堅持,也并非那么穩定如泰山。
只要許漾去了他的公司,那么他的下一步計劃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實施了。
這些計劃的源頭是沈西何在乎許漾的身份職業,既然他對她有嫌隙的話,那么也就別怪季少卿趁虛而入了。
沈西何為許漾找好了工作和身份背景,和對于他自己,卻是沒了打算。沈西何本來打算重回警察局的,而且當時那局長也與他說了,如果他想回來,那么警察局隊長的位置,永遠為他留著。
但是沈西何一想到季少卿,只要回去,以局長正直的特點,他一定會大力調查季少卿,找出他犯罪的證據。身為隊長的沈西何,自然也要不遺余力的搜查證據。這樣就會與季少卿發生沖突,而沈西何也不想再管這些矛盾沖突,所以為了季少卿和許漾,警察這個職業是不可能了。
再者,近些的案子,也讓他覺得身心疲憊。兜兜轉轉,情殺,情困,私欲,心魔,報仇,嫉妒……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這或許才是他不想再去警局的主要原因。走了一路,沈西何也想了一路。明天的時候,去一家尋常企業,弄個朝三晚九的普通職業也不錯。
回家后,沈西何看著許漾的面容,就好像怎么也看不夠一般。
翌日,沈西何去了幾家公司應聘,他拿出他的大學文憑,工作履歷,他自我感覺良好,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家公司錄用他。
想比沈西何的窘迫,許漾直接去了季少卿所在的季氏公司。許漾以為季少卿給她安排的是一些普通員工的職業,畢竟,要從小做起,積累工作經驗。然而讓她大吃一驚的是,季少卿直接給她安排了總裁助理這一職位。這一令所有人都艷羨的職位。
“這個女的,怎么以前也沒聽說過?身材樣貌一般,真不知道總裁看上她哪一點,一來就安排這么好的職位。”許漾聽見幾個女的正在評頭論足。而這被評價的對象,自然就是她了。
“你可別把季總的品味給降低了。喜歡不敢說,估計也就是整天的山珍海味,偶爾換個粗茶淡飯試試。”另一長相妖艷的女人道。
于是,兩人一人一句,把許漾從頭到尾的審視了個遍。
許漾倒是不在意他人的那些流言蜚語,只是覺得她們肆意談及季少卿,實在有些過分。
就在許漾打算出言訓斥幾句時,一個著裝得體的女人出現在了她面前。“季小姐,請跟我來。”
許漾這才想起來,她的履歷表上,填的名字是季漾二字。當然,她的那些什么研究生學位的填寫,不過是季少卿為了堵悠悠之口而編造的罷了。只是,季漾這個名字,還是有些不太習慣。
接著,她又對人事經理吩咐了幾句,“從明天起,公司里不想再看見這幾個人的身影。”那女人聲音很大,說罷手指向那幾個談論的女人那處,故意讓她們聽見。
公司里其他幾人也都很吃驚,以前,韓秘書可是從來不管這種事情的,只能說,她這是得到了總裁的授意。以后他們可要看清點了,對于剛剛出現的這個樣貌一般的女人,萬萬不能得罪。
許漾自從剛剛踏入季氏公司的那一刻,她就被這龐大壯觀的建筑景物所震撼。或許是季少卿經常叫她阿姐,兩人在烏斯懷亞共同生活了三個月,所以許漾對季少卿的認知還有些不太全面,以為他是僅僅是個小公司的老板,管理著一群人。卻忘了,他可是能夠一手遮天的季總。否則,季少卿也不會買通監獄管理,不會做那么多的違法事件。因為這些案子辦成的背后,需要有大量的資金來支撐。
“季小姐,你好,我是小韓。”在電梯上,韓秘書以最通俗易懂的方式給她介紹了她應該干什么。她的職業是什么。
在許漾弄清楚之后,不禁有些無奈。說白了,她幾乎什么都不用干,而總裁助理這個職位,是季少卿為了許漾,特地開設出來的,之前,都沒有總裁助理這個職位。而許漾的工作,無非就是幫著季少卿拿個文件,遞個咖啡等等之類的瑣事。她想起季少卿安排她的原因,是為了在沈西何母親面前有個說法,也不禁有些無奈。
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韓秘書對她有一股敵意。或許不太明顯,或許是她想多了。
快到了總裁辦公室的時候,韓秘書突然攔住她,“季小姐,下午方便喝杯咖啡嗎?”
許漾明白了她的意思,韓秘書一定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她,“嗯。”
“季小姐留個電話吧!”韓秘書道。
就在許漾要給她說手機號碼時,卻愕然發現,季少卿就站在她面前。
“小韓,你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她可是我的姐姐。”季少卿冷冷的道,許漾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冷的語調,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季總,我明白了,季小姐,對不起。”小韓眼睛里似乎有些濕潤,許漾突然同情起這個女人。她只是向自己要個手機號碼,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卻受到這般指責。
在季少卿的陰冷的目光下,小韓離開了。她沒有再說什么。
“阿姐,我們進去吧!”季少卿又換上了和藹的面容。
許漾點點頭,回問道,“既然你都聽見了,那我還要去嗎?韓秘書約我下午去喝咖啡。”
“你是什么身份?她隨隨便便就能約到嗎?”季少卿語氣中有些對小韓的不屑。“阿姐,我知道公司里的人可能一時半會兒會對你有些不好的謠言。你放心,不要跟他們計較。”
許漾本來對這些流言蜚語也沒有怎么在意,如果不是季少卿提起來,她恐怕都忘在腦后了。真正在乎的,是季少卿罷了。
這一天,許漾基本就是坐在辦公室里刷微博,而公司里也沒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偶爾,季少卿還會為她端茶送水,也不知究竟她這個職業的意義是什么。許漾這么想著。
吃過季少卿為她訂的外賣后,許漾又在無聊的玩著手機。雖然季少卿說是外賣,但許漾也不傻,這份外賣也太豐盛了吧!白吃白住,然后每個月領著高額工資,怪不得其他人會有那些抱怨。這樣和那種被包養的情人有什么區別?就在許漾想著打算辭職,自己找工作時,她突然在微博里看見了一條消息。一條剛剛發布的消息。
發帖人是“平凡”,這是一則尋人啟事。他要找自己的姐姐,七年前與姐姐分別,至今姐姐沒有下落。而他在北美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可以說,他現在是年少有為,功成名就,只希望找到曾經為了照顧他與父親而打拳賣血的姐姐。他的姐姐,叫許漾。
許漾看見這個帖子時,她的手都在顫抖。因為之前沈西何與她說過的,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慘遭不測,兇手就是秦少白。痛過了,哭過了,她現在已經要放下過去的一切了,她準備從頭開始。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這則尋人啟事,真的可以說是打破了她所有的憧憬與夢幻。
她不相信沈西何會騙自己,那么,一定是這個尋人啟事有問題。誰來指使的呢?在她準備拋棄曾經的一切時,讓她無法放手。只能選擇查出真相。
季少卿一邊在忙著公務,一邊在隨時觀察著許漾的動作。在發現她痛苦糾結的神情時,季少卿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他迅速瀏覽了那條尋人啟事,皺了皺眉,奇怪,他當初和她商量好的計劃中,并沒有這么一出啊!而且季少卿也確定許一凡確實死了,那么這條微博的主人又是誰?是誰假借許一凡的名義,向許漾發這條信息的呢?
許漾注意到了季少卿望向手機的目光,她下意識的捂住手機屏幕。季少卿無奈的笑笑,里面的內容,他早就看見了,只是,許漾的這種做法,卻是著實傷害了他。難道許漾對他不信任嗎?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與許漾相對的,沈西何終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不過就是沒有許漾那么輕松。但他已經很滿足了。
沈西何的工作是保安,他堂堂警校畢業的人,最后去當了保安,恐怕任誰都不會相信。如果陸北知道了他現在的這份職業,一定會嘲笑他。不過相較于警察這個職業,保安也自有保安的悠閑之處。
沈西何在下班回家后,許漾已經坐在了家里。她看起來還不錯,沈西何也相信季少卿絕對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不過,沈西何看著許漾的面色,她似乎在想什么,而且好像還哭過的樣子。
“阿漾,你怎么了?”沈西何問道。現在對沈西何而言,除了許漾之外,再也沒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
“一凡回來了,一凡他,回來了。”許漾不知是怕還是喜,沈西何想著許漾所說的“一凡”二字,難道這個人,就是已經死亡的許一凡?可他不是死了嗎?這件事情,就連秦少白都是供認不諱。而許漾為什么這么說?沈西何可不相信他是思念兄弟過度 出現幻覺。
“你看。”許漾顫抖著雙手,給他找出這條尋人啟事。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前的帖子了。而且有很多網友安慰“平凡”,并且鼓勵他一定會找到姐姐的。而且大家還紛紛轉載,傳遞這份愛心。
沈西何看著手機里的內容,明明是最普通的帖子,而網友也只是跟帖回復而已。而沈西何卻覺得,網友是不是太熱心了些?他從未見過這么受歡迎的帖子,現在看來,以他當警察的直覺來看,這件事情,很是詭異。不說別的,國家主席換位這么大的事情,都沒見人這么積極過,雖然那時的網絡沒有現在這么發達。不是說那時不積極,而是網友對這個帖子的態度,太積極了。就像,“平凡”故意想讓許漾知道這件事情一般。
沈西何思索著,他不相信什么借尸還魂之類的詭異的事情。許一凡,的確死了。那么,有人在借用他的名義搞事情,沈西何馬上問了許漾,許一凡的微博昵稱。許漾肯定,就是“平凡”。
沈西何拿過許漾的手機,查找了“平凡”昵稱是在七年前注冊的,當時他發過一些心情隨筆,而這之間的七年時間,他沒有再出現過。直到兩天前,他的粉絲量突然增加到幾十萬的人數。那時,他發帖子,說自己之前因為在美國工作的原因,所以沒有時間發帖,現在他衣錦還鄉,在美國也算是打拼的很成功。
而第二個帖子,就是今天中午發的尋人啟事。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是誰要冒充許一凡,尋找許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