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良心廚通話過程中,不斷有一個新號碼打進來。程黎平查了查這個號碼,發現是一個信號,並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回撥過去,那邊是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大佬,是你麼?”
程黎平想起來了,是前兩天那個女刺客。
“是我,你有什麼事?”程黎平明知故問,當時自己交給她一個任務,讓她去查是誰要謀害自己。不過他可不太相信這女孩能夠查到幕後的真兇。
女刺客遲疑了一會,道:“你讓我查的事,我有結果了。”
程黎平道:“可是我只給了你一天時間,現在是第三天了。”
那女孩又沉默了,這回足足過了半分鐘,才低聲說道:“我第一天就查出來了。只是,我不敢說。”
程黎平饒有興趣的問:“哦?那現在爲什麼又敢說了呢?”
女孩道:“因爲大佬你是個好人。最起碼,心地不壞,我不想你被人家害死。”
程黎平笑笑,道:“說吧,是誰?”
女孩道:“是……康家……康家的二公子,康敏達。”那女孩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牙花子似乎都在打顫。程黎平突然明白了,對於這女孩一家人而言,康家可是香江巨擘,伸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們。況且道上都說康敏達的老爹康以惠跟忠義堂的老大關係匪淺,想查出是誰泄的密,應該也沒多大困難。這種天生的畏懼感,是那女孩不得不面對的心理挑戰。
在這樣的情形下,那女孩還敢告訴自己這個名字,足以說明她內心裡其實也很善良。表面上的輕浮與兇狠,或許只是她用以僞裝本性的工具。程黎平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其實我那天就知道是他了。”
女孩道:“大佬,你小心一點吧,黑市上的人說,那天去的警察很惱火,殺手也很惱火,正準備找上忠義堂的人,一起出手去做掉你呢。”
程黎平笑道:“沒關係,我不是軟柿子。”
那少女遲疑道:“大佬,那……那你……上回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程黎平道:“你真要跟我?”
少女道:“是。”
程黎平道:“可是我真的有老婆,不需要情人小三什麼的。”
那少女道:“我計算機技術很厲害的,康二公子對付你的信息,就是我從網路里挖出來的。大佬,你帶上我,一定能用得到。”
程黎平心念一動,道:“你確定要跟我做事?”
少女道:“嗯,不過大佬,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程黎平道:“說吧。”
“請你想個辦法,把我母親送出香港。”那女孩再次提出了前兩天她說過的那個請求。程黎平知道她肯定有難言之隱,當下也不再問她,只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句:“好,包在我身上。”
那少女情緒很激動,似乎是抽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壓抑著聲音問道:“我去哪裡找你?”
程黎平把lc集團在香港辦事處的地址給了她,讓她明天過去報道。那少女答應了,又囑咐程黎平一切小心,忠義堂勢力很強大,根本沒人對付的了云云。
程黎平掛了電話,情不自禁的搖了搖頭。劉衛國風輕雲淡的笑了笑,說:“怎麼,又是一本情債?”
程黎平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是。忠義堂。”
劉衛國在調查康敏達的過程中已經瞭解過忠義堂,此刻見程黎平特意提起,頓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程紅彬和小袁都在花店裡幫忙,丁二和胡鬧等人住的比較分散,現在想商量對策也湊不齊人。不過兩人心上也沒什麼可畏懼的,俗話說得好,不是猛龍不過江,康家要真打算跟程黎平硬剛到底,程黎平也樂意給他們一點苦頭嚐嚐。
只不過萬一鬧將起來,程嬸和亞亞又要去往一個新地方了,這肯定會讓程紅彬氣炸了胸膛。
“勇子那邊出了什麼事?”劉衛國又問。
程黎平苦笑道:“這小子……單槍匹馬去找穀子勝算賬去了。”
劉衛國道:“穀子勝已經躺醫院了,他還去算什麼賬?”
程黎平道:“這傢伙腦回路跟常人不一樣,估計這口氣得自己出了才甘心。”
劉衛國不說話了。何勇有能耐,這話不假,但他獨當一面的能力並不強。去馬來西亞剷除新山毒販子的行動中,基本是丁二和胡鬧挑的大梁。這件事兒,兩人已經向程黎平和劉衛國彙報過了。所以何勇一個人去蘇徐找谷家的人報復,結果肯定要吃虧,而且要吃大虧,畢竟人家擺在賬面上的東西是權力。
不過程黎平也有對策,明天把那姑娘叫過來,目的就是讓她去一趟內地,把何勇解救出來。經費給她,辦法讓她自己想。真能完成任務,那纔算真正成爲程黎平隊伍中的一員。
“叮……”劉衛國的手機響了。有他號碼的,除了程黎平,就只有丁二和胡鬧。
接通後,電話那頭是胡鬧的聲音。“劉哥,快來,亞亞姐的花店被人砸了。”
劉衛國猛的站起身來。花店那邊有程紅彬和小袁,還有胡鬧和另外幾個小兄弟,怎麼會被人家砸了呢?跟程黎平一說,兩人馬上起身,快步向花店跑去。
來到近前,果然看到一大羣人正圍在花店周圍鬧事。花店裡面,各種花草都被砸了個稀巴爛,就連收銀臺也沒能倖免。程紅彬和小袁護著程嬸和亞亞,胡鬧和另外的幾個兄弟跟那些陌生人僵持著。或許是因爲處於鬧市區的關係,程紅彬等人不敢下重手,以免給自己的家人惹上麻煩,所以這才被人家佔了上風。程黎平和劉衛國擠進去,冷冷的看著那些人,只見他們胳膊上都紋著一個老鷹的紋身,分明是同一個幫派的成員。
幾個紋身青年桀驁不馴的盯著程黎平,用力向程黎平擠去。程黎平紋絲不動,就站在那裡跟他們硬碰硬。待到雙方力道相接,程黎平腳步一轉,幾個紋身青年立足不穩,猛地撞向花店的玻璃窗。“嘩啦”一聲,正面玻璃全部碎裂開來。
程嬸和亞亞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嚇的渾身直髮抖。程紅彬恨的咬牙切齒,可是又不能公然還擊,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撥打報警電話。程黎平和劉衛國雙雙站定,靜靜的看著眼前那一羣幫會成員。他們只阻擋,不出擊,即便是警察來了也不能說什麼。圍觀的市民議論紛紛,都火冒三丈的向最高警務署投訴,說屯門這邊的警方縱容黑社會行兇,報警電話都打爆了也沒人過來主持正義。
那羣幫派成員也很奇怪,過來鬧事竟然什麼話也不說,就那麼仗著人多來挑釁,似乎是想逼著程黎平等人出手還擊。劉衛國低聲道:“有詐。”程黎平點點頭,緩緩後退到程紅彬身旁,道:“今天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記住,不要出手。”
程紅彬早就怒火攻心了,可現在聽程黎平這麼一說,才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他突然有點慶幸老媽和亞亞都在這裡,否則自己早就按捺不住了。如此一來,肯定中了人家的圈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樣的局面僵持了大半個小時,幾輛警車才姍姍來遲。那些幫派成員彷彿沒有看到,在警察面前居然還穩如泰山。十多個拿著電警棍的警察來到近前,喝令交戰雙方舉起雙手,隨警方回去調查。那羣幫派成員相視一笑,乖乖的舉起了雙手,跟著警察上了車。等到警察想要拘捕程黎平時,程黎平板著臉,故意大聲喝道:“這就是自以爲公平公正的香江麼,可真令人大開眼界!”
一個警官拿出手銬,在程黎平面前晃了一下,道:“住口,不許胡說,有什麼不滿,到警局再講話。”
程黎平繼續大聲道:“我們在這裡本分經營,卻被幫派分子敲詐勒索,報警無數次,你們不爲所動,遲遲不來,現在卻不分青紅皁白,各打五十大板,你們配當警察麼?”
周圍的人們紛紛叫嚷起來,圍觀的羣衆中有新聞從業者,馬上將程黎平的話語錄下來發給了電視臺。周圍的市民情緒更加激動,他們不知道幫派分子跟開花店的母女有什麼仇怨,但黑幫鬧成這樣,警方都不出面,已經徹底激怒了他們。
“法治香港,真是恥辱!”
“屯門的議員呢,叫他過來睜眼看看!”
“我要向警務署抗議,屯門分局探長下臺!”
有些年少氣盛的市民,竟然開始拿手裡的報紙和水果砸向出警的警員。這羣警員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頓時就懵圈了,紛紛衝對講機裡大喊,要求總部過來支援。屯門警署的大隊警員很快就趕到了,區議員和警務署分局探長也來了,可不管是誰講話,也無法平息市民的怒火。不僅如此,多家電視臺和報社也派來了成羣的記者,甚至有兩架採訪的直升飛機都飛了過來,在半空中盤旋著,向全港市民直播今晚的鬧劇。
程黎平和程紅彬等人都退到了花店裡,坐回到了二樓。警務署探長和議員在無數的閃光燈下來到花店門口,看著被砸的亂七八糟的花店,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鐵青。外面市民在怒罵,眼前記者在不停追問,縱使正月裡的寒冬時節,他們依然滿頭大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