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與沈綠喬看過兩封信後,不覺心頭分外沉重。楚無痕先前回來時,說榮華夫人被邀請參加皇后準備的瓊林宴。而後是京城使者說皇帝急召凌昊天回京。
而後又有飛鴿傳書,是皇帝親筆書信。可見榮華夫人確有危險。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明義上是邀請,暗裡卻是挾持。
太子趁了凌昊天外出治水,奪帝之心再也按捺不住。見孫潤偷盜計劃失敗,便又心生毒計。此番挾持了榮華夫人,更讓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簒位之心久矣,卻畏懼凌昊天手握重兵,他近年來的所有行動,不過是爲了凌昊天手中的兵符。
“卑鄙!”凌昊天氣得一拳打在帳中惟一的桌案上,案上茶水四濺。凌昊天怒髮衝冠,仰天長嘯道:“虧還是堂堂太子爺,辦事竟然這般陰險狠毒。不就是想要兵符嗎?明著和本王說就成了,我對那所謂的江山本就無意奪取,他何須如此?竟敢用本王母親的生命來要挾,這豈是君子所爲?”說罷,雙手握拳,眼中充血。
沈綠喬知他心中痛苦,不免也跟著憂傷難過。不由得雙眸滾下淚來,上前緊緊擁住凌昊天道:“王爺,莫要悲傷,事已至此,我們要一起想辦法救出婆婆纔是。”
凌昊天緊緊擁住沈綠喬,雙目中含了淚意:“綠兒,我凌昊天一生中,除了你,最重要的人就是母親,如果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本王也是活不下去了的。”
綠喬見凌昊天不只胸懷天下,竟然又是個極大的孝子。心裡即是欣慰又是心疼他,此刻也無法再勸。只有緊緊擁住他給予他無言的支持。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昊天放開綠喬,雙手從衣內拿出兵符舉在眼前。然後看著沈綠喬道:“綠兒,回京將這阿堵物交與那陰險之人,救出母親後,咱們真的要離開那富貴繁華之都,到南山上過著清清淡淡的日子了。綠兒,你今日在南山所說之言可是真的?”說罷伸手幫沈綠喬拭去腮邊淚水。
“昊天,王爺,綠兒肯的,千肯萬肯。只要有王爺的地方,就是綠兒的家。”沈綠喬言發肺腑,無限柔情地道。
“綠兒,你……真是本王的知心人。”凌昊天看了眼沈綠喬,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來,只是將她緊緊相擁,心裡已經有了決定。他復又鬆開綠喬道:“綠兒,我們即刻起程回去,好在洪水猛獸已大體治妥,黎民百姓已轉危爲安,只餘些善後工作,讓鮑四他們協助那些朝廷官員完成吧。”
“王爺所言極是,一切皆聽王爺的。”沈綠喬此際覺得凌昊天高大無比,如同神祇一般。他此際所言所行,無一處不符合自己心意,無一處不是鐵骨錚錚好男兒的表現,這般的男子,正是她前世今生夢裡情之所繫之人。
此時此刻,她情懷激盪,口上雖沒有說,心中發誓要追隨他一
生一世。即時,凌昊天攜了沈綠喬的手,直奔出大帳之外。馬僮早已按著楚無痕的吩咐牽來白馬。凌昊天先將渾綠喬扶上馬,然後飛身上馬。
二人共乘一騎,快馬加鞭。由於心裡有事,路上只稍做休息,便匆匆上路。這樣,千里共騎行了兩天一夜。終於在第二日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趕回京城。
城門一開,凌昊天與沈綠喬風塵僕僕的趕回王府。
庭院依舊,卻物是人非。
但見府門外除了那眼瞎耳聾的老家院。竟是一個人也沒有,剛進入府門。卻見除了鳳儀堂還完好無損地屹立於悽悽涼涼的秋風裡,王謝堂,流雲居竟已是一片廢墟。庭院裡一片死寂,連一個丫環僕婦都見不到。
凌昊天沈綠喬心中不由得同時一緊,手拉著手,一路直奔入鳳儀堂。剛剛來至那往極爲富麗堂煌的大門口。卻哪裡還有往日的高貴奢華。凌昊天一腳踹開大門,入了大廳。是寂然無聲的,過了好半晌,竟隱約聽到後面佛堂裡傳出一個細細的斷斷續續的哭聲,顯是悲切已久,喉嚨都嘶啞了。
凌昊天扯了沈綠喬,一個箭步衝到佛門外。推開門,只是佛堂正中央的地上,正有一穿了緇衣的花信年華的女子面對佛龕中供奉的觀音大士,雙手合十跪於蒲團之上。在低低地念經禱告,正是凌昊天曾經的通旁丫環暖晴。
暖晴心中有事,聞聽身後有響動,忙自轉身,一見是凌昊天及沈綠喬,不由雙膝跪倒在地,更大放悲聲:“王爺王妃,你們總算回來了,夫人,夫人她……”
凌昊天雖然已知榮華夫人定不在家,卻因心急如焚,厲聲吼道:“暖晴,你且起來說話,這是怎麼回事?府中的人呢?都死絕了,母親呢?”
綠喬倒是先冷靜下來,她知曉,事已至此,諸事必須冷靜思考,不能急躁,她拉住昊天的手,細語輕言道:“王爺,咱們先冷靜下來,且慢慢聽暖晴姑娘說,莫要嚇著她。”
凌昊天聽她一說,便皺了眉,沉聲道:“暖晴,你莫再哭,哭得本王心煩,你且細細講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暖晴見凌昊天的面色暗沉沉的,心間自是十分害怕。便收了淚,就將沈綠喬追隨王爺去後,榮華夫人如何將她的一干姬妾遣散。再後來就是前兩日太子妃雲想容竟來至王府,親親熱熱地與榮華夫人說了一番話。最後以,她是替婆母,當今皇后娘娘請榮華夫人去宮中參加瓊林宴爲由,將榮華夫人帶走,至今未歸。
那莫小春似是回了孃家一次,後來不知自哪裡得知父母已被凌昊天殺害一事。便瘋魔似地趕回府中,在王謝堂中放了一把火,然後竟瘋瘋顛顛地不知去向。那劉將軍見王府破敗至此,恐已有身孕的女兒生出不測,前日已將凌昊宇夫婦接到將軍府中安身。
留在府中的管家僕役見王府真正的主子一個不在,心頭恐慌不已,這兩日內大家都趕緊攜了細軟逃出府去紛紛作鳥獸散。說到這裡,那暖晴竟又雙手合十,雙目望著凌昊天慘然道:“就是奴婢,也已在地藏庵剃度出家。此番留在府裡,只爲了等待王爺王妃回來,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罷,還在凌昊天與沈綠喬沒反映過來的時候,雙目含淚,一步一回頭,悄無聲息地走了。
凌昊天聞聽那府中一干鶯鶯燕燕,竟皆因聽到自己去了江南治水,恐他此去兇險無限,九死一生。竟不肯等他回來,而是去母親手中領了現銀,迫不及待的出了府。
頓覺心無名火起,曾身爲自己通房的千嬌百媚也好,母親身邊的穿針引線也罷。那些曾給自己侍過寢的,還有那平日裡給自己暗送秋波的。昔日哪一個不是待自己深情款款,要生死相隨的相子。
時至今日,她才覺得這羣女子如此勢利,好似他凌昊天更像那江南的洪水猛獸一樣可怕,唯恐留下來就要跟著去死一般。竟都飛鳥各投林,各自去尋了好去處,往日,竟真真是錯看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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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他忽然心頭做惡,便要發火。沈綠喬忙走過去,將自己的纖纖素手放入凌昊天的大掌之中,柔聲道:“夫君,莫要難過,她們去了,你不是還有我麼?”
昊天擡眼看向綠喬,見她目光流轉,顧盼生輝,對自己那深情宛轉的目光。他猛然醒悟,這世上,確確實實只有那真真正正的愛情纔是不畏強權,超越生死的。
其他的,哪怕是父皇對母親三十年如一日此心不變,可他卻坐擁後宮的三千佳麗,這算不得是真正的情愛。而真正愛自己的,卻瞧有眼前這與他共同患難,歷經千山萬水,風風雨雨的沈綠喬。
想到此,凌昊天的滿腔怒火竟然瞬間煙消雲散,竟有莫名的輕鬆浮上心頭。他反手緊緊握住沈綠喬的纖纖素手,深情無限地道:“綠兒,時至今日本王方纔明白你所說的那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真正含義。”綠喬不由對他含情一笑。
等發現暖晴去後,凌昊天與沈綠喬雙雙坐於鳳儀堂之中,商量如何救助榮華夫人。凌昊天咬牙切齒地道:“綠兒,這一切都是太子那陰險小人所爲,你且在此處等我回來。我現在就去太子gong中找他算賬。”說罷起身欲走。
沈綠喬猛然拽住他的手臂,沉聲道:“王爺,且慢,此去宮中必是兇險無疑,只怕比治水一役更加的艱難。咱們倆人,此時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能同時面對江南水患,如何不能共同面對那太子和雲想容?妾身要與你一同前往。”
凌昊天看著沈綠喬那如若自己犧牲,她便不肯獨活的架式,便咬了咬牙道:“好吧!咱們現在就去宮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