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綠喬的親娘被打得沒了聲音后,只聽方才那沙啞的聲音大喝一聲:“怎么這么兩下就沒氣了,小林子,你上去看看,她是不是詐死。”一個揮棒的小家丁顫著手上前探了下鼻息,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著聲音都變了調(diào)兒:“李管事,夏大娘她……她沒氣了……”
那李管事嘿嘿一笑,“既然沒氣了,趕緊去向夫人報告,然后把這婆子的尸首扔到西郊那個亂墳崗上去。想來,冬青那臭丫頭也沒在此處,若不然,怎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娘被亂棍打死,也不吭一聲,走,咱們?nèi)ヌ伊帜沁吙纯础!?
緊接著,人影攢動。這路人馬吵吵囔囔著去了。
緊接著,在夜幕終于悄悄降臨的時候,不遠(yuǎn)處又熙熙攘攘著走過來一群打著燈籠火把搜索的人,只聽其中傳來那個祝大得意而高亢的聲音:“兄弟們,你們可要仔細(xì)搜啊。今天咱們一定要抓住夏冬青這個小賤人,夫人說了,這四小姐做下大逆不道,有辱相府之事,找到后不用帶去見她,什么都不用說,直接亂棍打死。將這小賤貨杖斃之后,我請各位兄弟喝酒。”
看來這夫人已然清楚自己知道了沈紅喬與楚天舒偷情的秘密。為了掩飾相府的這一丑聞,大夫人已下定決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祝大領(lǐng)著家人在老槐樹附近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說不上什么時候就要搜到自己的藏身之處,一想到自己穿到這世來才只活了一個多月,沈綠喬不由得又是辛酸又是憋屈。雖然生活在古代讓她知道了人生之多艱,可是,前世她沒活夠,今世她還想活啊!可是,在這腹背受敵的時候,自己該如何脫身?
心煩意亂間,沈綠喬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心臟在一陣陣狂跳。就在這時,忽然眼前有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悄悄向自己撲了上來,沈綠喬剛要喊,聽到那個人聲后又自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啊哈,小綠兒,我終于逮到你了。你現(xiàn)在腹背受敵,我看既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逃出這沈相府和我的手掌心兒了。”
是凌昊天那個天殺的,他竟然惟恐天下不亂,這個時候來跟著攪和。
忽然,附近火光沖天,有個人影撲向凌昊天所藏匿的角落。那火光映照著凌昊天那張高深莫測的臉。沈綠喬心中一動,忽然就愁容滿臉,極為恐懼會向后躲去,用只有凌昊天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綠喬好怕,青云王饒命,凌王爺救我。”
凌昊天見沈綠喬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暗忖這小妮子終于向自己繳械投降。不由得眉開眼笑,得意揚揚:“小綠兒,算你聰明。可是,你說我憑什么會救你呢?”說罷,揚起手中折扇托起了沈綠喬那蕩人心魄的芙蓉面。
“凌王爺。”沈綠喬嬌聲道,嫣然一笑著望向凌昊天,暗中卻已念動云侍郎教她的口訣,并在心中注入意念。漸去漸遠(yuǎn)的火光中,凌昊天的眼不由地隨著沈綠喬目光的牽引望向她輕柔如夢的眼眸。他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竟然變幻莫測,一會兒是波濤洶涌的狂風(fēng)暴雨,一會兒又似三月天里湖面上那微微蕩漾的微波,一會兒又是一汪深不可測的海天……凌昊天就這么
被沈綠喬的眼神所迷惑。深沈陷入其中,一時難于自拔。
沈綠喬知是那小眼男子教給自己的攝心術(shù)起了作用。忙趁熱打鐵,將自己袖中的一盒銀針一根根刺入凌昊天周身的幾處穴道。誰想那凌昊天借著火光見那一根明晃晃的細(xì)小如刺的銀針扎入自己的穴道,竟然來不及出聲,整個身體軟綿綿的坐倒在大樹底下。
若不是眼前情況急迫,沈綠喬差點兒樂了,原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刁鉆家伙暈針!
她忙三下五除二解下凌昊天腰中汗巾。于是等到凌昊天醒來時,不知何時竟已被緊緊縛在自己身后那株小槐樹上。
原來,沈綠喬那死丫頭趁著自己被嚇暈的時候,竟然綁了自己。他剛要吐口大罵,眼前沈綠喬已拿著兩根針在他眼前晃呀晃……
“臭丫頭……”凌昊天緊閉上雙目,羞惱交加地恨得切齒,此時卻要再說要殺要寡的話。卻也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 * *
“凌王爺,你可否還惦著小女子的那枝釵呢?”沈綠喬收了針,近處已人聲如潮,她已面色慘白,但依然強撐著,笑語嫣然地道。
“這個自然,死丫頭,你快快與我松綁,將那釵兒與了我,本王饒你不死。而且,說不定會保你平安。”凌昊天目光閃爍地引誘道。
“凌王爺,你當(dāng)綠喬是三歲小兒?給個甜棗就認(rèn)為你好?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這顆棗子里攙了毒藥……”沈綠喬似知非笑。
“不知沈四小姐是何意思?”
“剛才你也聽到了,我的親娘原來在大夫人屋中當(dāng)過差的大丫環(huán)春喜。她方才被打死時說了,即使我不是真正的沈綠喬,可我也是相府真正的小姐。可是,大夫人定要在此時對我下毒手,斬盡殺絕。如果,我不想出什么名目來自救。豈不是要死得不明不白。那只釵已被我隱藏到了那一個極隱秘所在。如果,凌王爺不救我。綠喬人在釵在,綠喬人亡,釵也沒蹤影,凌王爺豈不是白費心機么。”暗夜里,沈綠喬一雙機警的眼如同貓眼,熱情而執(zhí)著地瞪視凌昊天。
凌昊天在心里罵了聲賤人,卻不得不應(yīng)道:“說罷,你打的什么主意?”
“大夫人定然是拿那紙退婚書來治我的大逆不道之罪。那我一定得有個退婚的理由……如果……有一個比楚天舒更加身份顯赫的靠山,她自然不敢將我怎樣?綠喬聞聽凌王爺自稱青云王,那么一定是家世顯赫,如此年輕便獨擋一面,那自然是在朝中也是個呼風(fēng)喚雨,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
“你什么意思?”凌昊天沉聲問道。
“我的意思很好明白,不知凌王爺可曾娶妃?”沈綠喬笑瞇瞇地說。
凌昊天扭動身體,簡直被氣炸了肺,“什么,你竟妄想著與我凌王府締結(jié)姻親,無恥的賤人。竟然用此等卑劣的手段威脅本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別做夢了,你不要癡心妄想。”
“無恥的賤人?!凌王爺,您這是在說誰呢?是在罵綠喬嗎?你這張小臉兒,長得可不是一般的俊呢!”
沈綠喬微笑著,
用纖指輕輕彈了彈凌昊天的下巴。倏地自袖中拿出那把針來,在凌昊天俊美的臉頰上做勢要扎,寒聲道:“凌王爺,您說,綠喬要是把你這么俊美的臉上扎個稀八爛,會是怎么個情況?啊……啊……啊……?”
凌昊天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暴跳如雷,恨聲罵道:“賤人,快說,你到底想怎樣?”
沈綠喬笑著笑著,突然目露兇光,“凌昊天,你以為我稀罕你的王妃之位?那你把我也看得太低了。像你們這樣的王爺世子的,哪一個身邊不是妻妾成群,美人在抱。我沈綠喬對這樣四處留情的男子沒有任何興趣。我目前所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保住性命的權(quán)益之計……”
凌昊天面色一黑,鄙夷道,“昔日我曾在上書房曾讀過一個西方寓言,說是那吃不到葡萄的人,總說葡萄是酸的來自我安慰。沈四小姐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得牙疼嗎?”
沈綠喬目光流轉(zhuǎn):“凌王爺,如若綠喬有心,就嫁與那安南王世子楚天舒與我二姐姐一爭長短如何?綠喬絕對可以把安南王府?dāng)嚨秒u犬不寧。”
凌昊天再懶得理會她,閉目沉吟不語。
園中一直有人在不間斷地尋找沈綠喬的足跡。漸漸的,那些四處搜遍的人漸漸向老槐樹附近靠攏,凌昊天與沈綠喬藏身之處的火把越來越多,人流如潮,紛紛向她二人的呆之地涌來。
只聽見先前害死春喜的那個李管事陰險沙啞的聲音道:“大家聽好了,大夫人剛剛吩咐過,此事甚是機密,一定不能驚動相爺。咱們一定早點兒把四小姐找到。
四小姐已然闖下有辱門風(fēng)的滔開大禍。如果我們放過四小姐,大夫人絕不會放過我們。所以咱們只能聽大夫人的吩咐,絕不手軟。大夫人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對了,前面那棵大樹后,咱們似乎沒有查過。”
說著,竟有兩人舉著火把向沈綠喬和凌昊天所棲息的大樹后走來。沈綠喬知道如果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暴露目標(biāo)。
她不得不魚死網(wǎng)破,拼死做出奮力一搏。
“凌渣男,你倒是說話呀!”她上前狠狠地給了凌天昊一耳光,一手狠狠抓住她的頸項,一手拿針準(zhǔn)備刺向他的咽喉,咬著牙,瞪著雙眼,壓低聲線,無比狠厲地道:“凌昊天,若我死了,也要拿你這個王爺殯葬。那綠喬在黃泉路上可是不寂寞了。”
暗夜之中,火光滿天,凌昊天看到沈綠喬被火光映紅的臉頰,陰狠絕決中透著一股令人驚艷的妖冶。美得如同夜晚綻放的罌粟花,這是一個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女人。此刻的她是瘋子。跟瘋子你能計較出什么長短?
權(quán)衡一番利弊,凌昊天抿唇道:“那你什么時候給我珠釵?”
“在你娶我入王府,令我徹底脫離沈府,換得自由那一天。”
盡管凌昊天被氣得快要吐血,依然不得不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
“凌王爺,沈綠喬這里先行謝過。”沈綠喬見計謀得逞,不由心花怒放,好心情地在凌昊天的頰上印上一吻。凌昊天心間五味交雜,他自己都難說清是什么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