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豪華的游艇。一夜無眠。夏淺淺想, 這是她來到世界上最為傷心的一個晚上。
第二天,苦苦尋找黑袍男人的身影,卻是依舊不見。而庫洛洛, 沒有任何消息。
晚上八點五十分, 俠客到那個大而空蕩蕩的甲板上去了。
滿天繁星燦爛, 那個看起來嬌小的夏淺淺, 不出意料地坐在欄桿上, 望著星星發呆。
俠客安靜地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問:“為什么,這兩天, 總是不見你笑?”
夏淺淺默默轉頭看他,然后, 慢慢展開笑顏。
笑, 是很簡單的一種表情, 而高興,是一種心情。扯動臉上的肌肉, 表達快樂的笑容,很容易。
“……”俠客默默地看著她。良久。微微一嘆。
看著她傷心,他也很難過。可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不知道原因。無從下手。又不敢問。怕問了她更傷心。只好,陪著她傻坐。
坐了很久, 呆了很久, 他數天上的星星數了很久。時間在靜謐中流失。卻不覺得無聊。和她在一起, 連寧靜都能帶來舒適的享受。
“今年的夏天, 特別長。”
仿佛看著滿天星辰發呆的夏淺淺突然開口。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任何波動。無悲無喜。
“非你不可。非我不可。”
俠客聽不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怔怔地望著她。
夏淺淺終于收回望著天空的目光,沉靜地看著他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不存在這樣的愛情?兩個人, 牽著手,慢慢走,到白頭。沒有大千世界的繁華與誘惑,只有彼此相親相愛。”
電光火石間,俠客想到了什么,口里卻是帶笑道:“怎么突發感慨?”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飛坦死了,我哭啊哭啊,也哭死了……”
俠客笑了:“那好,往事不要再提,舊愛已經歸西。小淺淺,生活還要繼續,你要讓自己快樂一點。”
俠客笑起來,總有點兒陽光燦爛的味道。笑得很好看,也愿意笑。忽然間,夏淺淺覺得自己的心情輕松了一些。同時,也覺得,俠客那清亮眼眸里帶著的迷人笑意,很刺眼。
“我知道他沒有‘非我不可’的意志。一直都知道。”
俠客把腦袋挨到她的肩膀上,手指輕輕撥弄她耳際的頭發,以一種溫柔的口吻問道:“如果你遇到的不是飛坦,會不會更相信愛情?”他吐出的熱氣,都噴到夏淺淺的脖子上。弄得她身上的雞皮疙瘩不自覺的挺立。
“很癢啦!”夏淺淺推他。死沉死沉的。推不動。
俠客腆著臉,任她推搡。“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知道。”
“真的嗎?”
他那如春風般的手指,纏繞著她的頭發。靠得又如此之近,噴出的熱氣令她又癢又酥,夏淺淺不由因惱羞而薄紅上臉:“你都說如果了。這世界上哪來的如果。”
俠客低低地笑。
幾乎突然的,濕濡的,溫暖的感覺從脖子上傳來。夏淺淺抓著欄桿的手一緊。
她感覺到俠客的唇,印在她脖子上,輕輕吮吸了一下。夏淺淺紅著臉,趕緊跳下欄桿。忽的,又被拉進了一個懷抱。她掙扎了一下。俠客卻抱得更緊。她聽到他的心跳開始慢慢加速。
這么反常的心跳聲,肯定要說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俠客抱起她,隨意地放在欄桿上,然后,一手繞到她身后攬住,一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夏淺淺覺得自己仿佛被他圈在了他的范圍中,成了他的東西。
她不再掙扎,靜靜地坐在欄桿上……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俠客一說便微笑,唇角輕輕上揚,慢悠悠地說道:“你不相信的,只是某個人。小淺淺,人的生命,這么長,我們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會走很長很長一段路。有時候,會遇到一個錯的人,然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累得我們不想在繼續前走,傷得你不再相信愛情了。可是,如果你堅持了,你就會發現,那個對的人,就在眼前。”
他說得很慢,聲音清潤動聽至極。夏淺淺很懵。不知所措。
忽然想起小時候的流星街,俠客陪她躺在河灘上,看滿天的火燒云。夜里有白月光和點點繁星。他們躺在草坪里,他給她唱新學的流行歌曲,嗓子很好,聲音清亮,她靠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我愛你。”俠客一字一頓。“小淺淺,我愛你,要像生命一樣綿長,才夠動人。你,和我一起,我們最后一次相信誓言的美好,可以嗎?”
誓言……
夏淺淺腦海里浮現出另外一張俊美的容顏。曾經在海底,也有人給她誓言……他說她生活不能自理,有義務幫她計劃將來……他因為她,生死未卜。
離開流星街時,她還是一個單純的人。現在才過去,一個月?兩個月?為什么,莫名的,覺得滄桑歷盡……
夏低下頭。喃喃的,小聲的。
“我不知道。”
“真的不要嗎?”
“我……我……現在,腦子里有點亂。”
說完,夏淺淺便轉頭看著一片平靜的海面。沉默無比。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無措。
俠客嘆了一口氣,輕輕把她攬過來環抱住,用手撫著她的頭發:“為什么我總是不愿意勉強你。我都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
這語氣有一點點傷心和憂郁,跟那個陽光且滿不在乎的俠客完全不一樣。
夏淺淺腦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襯衫里,有好聞的橘子香味,只是辨別不出是什么牌子的香水。愛上她這樣一個女人的男人,該有多辛苦,要將多少驕傲湮沒在她背后。她從不否認她喜歡俠客。只是,喜歡和愛,到底有什么區別呢?
俠客的體貼,讓夏淺淺感動。一連這么多天,到處奔波,身體早已疲憊不堪。這會側躺在俠客懷里,夏淺淺覺得很溫暖舒適。沒多久,她竟然睡了過去。而且睡得死死的。醒來的時候,居然已經回到了房間,而且是在俠客的床上。她瞪著天花板發了會呆,看了看手機,竟然已經是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