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這輩子無緣聽到自己被稱爲‘笨丫頭’的時候,結果奇訝硬是吊著貓眼,拽拽地嗤了聲,“笨丫頭。”
她不去追究奇訝話裡是否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突然愣在那隻龐大的豬面前,看著站在一邊的奇訝,忘記了任何動作。
她知道它們的弱點是額頭,但是腳卻硬生生地定住,無法動彈。
“笨蛋,你站在幹嘛。”奇訝一手刀解決掉眼前直衝而來的豬,睨了一眼站著發愣的女生。
“你纔是笨蛋。”她吸了吸鼻子,不甘示弱地回他一句,心裡狠狠地被觸動,你知道,對一個從小就是一個人生活的她來說,這樣親暱的‘笨丫頭’三個字,真是令人有想落汗的衝動。
她不知道,爲什麼這三個字會從奇訝口中說出來――她看了一眼站在遠處腳步未動的伊爾迷。
“切!”奇訝吊了吊眼,一臉無趣地要走開。
“喂!”她追上去朝他頭上就是一拳,“沒禮貌的小孩。”
大概從未被人打過,奇訝愣了一下,才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女生,不知該如何反映。
“快叫小喜姐姐!”她朝他揚了揚拳頭,送給在一邊跳來跳去的小鬼們一眼,啐,真是一羣沒用的傢伙,只會穿越別人的身體,一羣廢物。
“切!”奇訝表情不屑,口氣卻軟了下來。
“快叫,不然一拳揍扁你!”她威脅他。
“想得美!”
她再一拳揍上他的頭,對付這種小孩,只能強勢,他不是彆扭的性格,卻在揍敵客家族的教育下,變得不懂怎麼與人相處。“快叫,不然打爆你的頭。”
賭上她愛寶石和愛睡覺的尊嚴,她這句話說得非常認真。
奇訝定定地看著眼前自稱小喜的女生。
“再不叫扯你頭髮哦?”她走到他身邊,拎起他幾撮銀色的柔軟頭髮。她喜歡自己的坦白直言,讓所有相處的人都看起來輕鬆些。
至少,不用在獵人世界裡,她可以不用到之前那些粉飾過後看起來像戴了虛僞面具的話,可以把過去十幾年學來的那些可以信手拈來的笑容,那些所謂的本事拋開,因爲在這個世界裡,即使是虛僞,也這樣淋漓盡致。
她一向不懼怕死亡,甚至有些期待,但如今,她卻――想在獵人世界裡呆著,直到看到奇訝真心的笑容,和伊爾迷眼睛染上色彩和尋到最原始單純的溫暖爲止。
她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伊爾迷,幾乎是同時,涌上要救贖他的念頭,因爲她想看他臉上揚起明媚乾淨笑容的樣子。
“笨丫頭。”奇訝輕揚了揚嘴角,沒有掙開。
“不準再叫我笨丫頭!要叫小喜姐姐。”她摟上他的脖子,臉輕輕地摩擦著他的頭髮,發現自己竟只比奇訝高了一點點。這個事實讓她有些不平衡,她在奇訝的頭髮裡擡頭看遠處的伊爾迷,對他有些難看的表情,並不太在意,只是對他的身高有些不滿。
“切……”
“切什麼切。”她賞他一個爆栗子,嘴角上揚。
“隨便你,笨丫頭。”奇訝看了她一眼,由著她去。
“這才乖。”她拍了拍他的頭,拉著他朝小杰走去,不去看遠處站著的伊爾迷,不去猜他不動的表情下,到底有什麼。
對揍敵客家族的孩子來說,那樣的教育太直接,彷彿眼睜睜地看人將自己的皮肉割開,新鮮的骨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驚駭之下,反而不覺得痛。或許,這樣的生活環境下,他們就真的忘記了溫暖這個詞到底代表了什麼。
過去的十幾年裡,她也一直渴望溫暖,但總尋不到他的行蹤。後來,一直到後來的今天,才發現,原來,她們渴望別人給的溫暖,以及愛,都需要自己先學會。
一直以來這世上,都沒有穩操勝券的事情,所以,愛和溫暖也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