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六十七章 堅持，爲了希望

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到現在也沒有選擇了。

太陽已經漸漸開始西斜，酆都的各個角落被堆積成山的野獸屍體和人類屍體填滿，戰場上已經沒有喊叫聲，就連野獸也沒有力氣繼續咆哮了，倒塌的外牆已經被蜂擁的野獸踩得粉碎，很多地方的野獸，已經開始啃食屍體來回復體力了。

地面上厚厚的血跡如同一條地毯，不斷有人滑到，再爬起，揮舞手上的武器，刺入面前的野獸身體，然後再被更多的野獸撲倒。

還剩下三分之一的守衛在艱難地和野獸搏鬥，因爲後期防護圈破裂，被野獸突進了獵人分部，就連藥師和醫生都所剩無幾，受傷的人只有草草地處理完傷口，就要再次走上戰場。

所有的後備和物資已經全部遷移到獵人公會的內牆後面，顏琪和幾個指揮官商量以後，決定在這裡築起最後一道防線，等待援軍到來。

“還有吃的沒有...”嘶啞的嗓音在牆後面響起，帶頭的一行獵人正相互攙扶著走了進來，爲首的獵人鮮血，厚厚的鬍子已經被血水擰在一起，如同一捆雜草。

在他後面，陸續有幾隊獵人回來，這些大多是酆都的常駐獵人，在老一輩裡面也是赫赫有名，曾經經歷過數次的野獸圍城，顏琪一個一個看過去，這些蒼老的面孔上全是冷漠和從容，放下了武器就開始吃喝，任由那些醫生爲他們包紮。

“小子，看什麼呢？”一個老獵人瞥見了顏琪，衝他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他的臉上被抓出三道深痕，連鼻子都缺了一塊。

顏琪沒說話，只是遞過來一瓶蛋白液。

老獵人接過來一口喝乾，再次衝他笑了笑：“小傢伙放心，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不先死，就絕對不會讓那些野獸碰到你們，我們見識過第一次獸災，這條命是撿回來的。”

旁邊其他的老獵人一起笑了起來，滄桑的笑聲在小小的大廳裡迴盪，卻讓人覺得鼻頭很酸。

“好了！老傢伙們歇夠了沒有？！”大叔大聲一吼，用力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肩背，把武器扛在了身上。其他的獵人也陸陸續續吃完手上最後一口肉乾，喝掉最後一口水，拿起了武器。

他們在血肉地獄中拼殺了六個小時，休息這有這短短十六分鐘。

“咚！”鐵門再次被擂響，又一批獵人回來了，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霄。

“霄....”還沒等顏琪喊出聲，他就看見了他抱在懷中昏迷的伊璇。

“醫生！該死，她的脖子被抓一下，顏琪，快找人過來幫她止血！”霄的全身都被血染透，正用手死死捂住伊璇脖子上的傷口，連自己肩膀上插著的三根骨刺都顧不上處理。

“傷到動脈....快！動作快一點！擡一個牀過來！”一羣醫生匆忙趕到，用生物膠先處理好傷口，然後把伊璇放在牀上推進了手術室。

“放心，作爲獵人的體質她一定不會有問題，倒是你....”還沒等顏琪說完，霄就徑自把肩膀上的骨刺拔了下來，霄的雙手顫抖著拿起食物開始補充，在他身邊大多數都是年輕的獵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血液的腥臭，與老獵人不同的是，這些獵人大多數都帶著絕望的表情。

沒有人覺得能在這場戰爭存活。

“有沒有消息說有增援？”霄嘴裡塞滿了食物，正在拼命吞嚥。

“有。”顏琪聲音不大，可是聽到這句話的獵人們的表情頓時活了起來，原本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還有了希望。

“可是還有兩天....”

“兩天還堅持的住！”霄“呼哧呼哧”地把食物吃完，仰頭灌下滿滿一罐水。

“砰！”鐵罐被重重砸在桌子上，霄看了一眼手術室，扛起青帝就往外走：“武嗔還在那邊扛著呢，我得趕緊過去免得他被野獸活活拖死。”

其他的獵人基本上還在恢復體力，只有少數實力強大的跟著他站了起來。

霄的背影，依然陽光有力，即使是這樣艱難的情況，這種極爲自信和樂觀的態度依然沒有消失，這就是爲什麼顏琪覺得霄給人一種信賴和依靠的感覺。

可是經歷過那些事情的顏琪，此刻卻覺得這個背影和以往不同。

“霄，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在霄踏出大門的前一刻，顏琪開口了，“你....覺得當獵人累嗎？”

“你在說什麼啊？”霄回頭，滿臉奇怪地看了回來。

顏琪思索了片刻，又說：”我的意思是，你覺得當獵人，看著同伴的死，還有要必須保護的人死，你覺得沉重嗎？”

霄想了想，報以一個笑容：“不會啊。”

顏琪的心一沉，霄繼續說：“我爲了他們，或者說與他們一起，經歷了什麼我很清楚，他們死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可以說盡力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責任的話，那就是我還不夠強，那個臭傢伙....好吧，那個臭傢伙曾經告訴我，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如果你做到了，　那麼就可以問心無愧，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只能變得更強，與其揹負著自己爲什麼讓同伴死去的悲傷，不如說我怎麼樣才能不會再讓同半死....”

霄苦著臉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很多東西他自己都是似懂非懂的：“還有的話...那就是，秉著一顆根本之心，不要因爲過去的錯誤而動搖...嗯，差不多就這麼多了，要我自己理解的話，就是我只想知道我需要多強，同伴纔不會死去，而不是我死了多少同伴，我應該變多強。”

“好了，再不走來不及了。”霄轉身離去，卻不知道顏琪此刻的表情有多震驚。

無論嘴上怎麼說，真正刻在心裡的東西，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無視的掉的。從霄的身上，顏琪真正看出了毫無愧疚和自責，而是抱定著一往無前的決心，浩然正氣，自然不會有多餘的感受。

這就是支持著霄揹負獵人的責任，卻毫不動搖的原因。

親眼所見孫中庭離去的背影，還有在村子裡血肉模糊的村民，顏琪的心早已動搖，若沒有那種堅定的信念，有怎麼做到霄這樣全然無愧。

總的來說還是自己沒有做到問心無愧的地步。

“我還是太年輕了。”顏琪低聲說了一句。

夜晚降臨，連續奮戰不休的野獸終於疲憊了，交火的地方開始大面積減少，許多野獸已經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陰影中休息，人類在此時也得以喘息。

增援還有兩天，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酆都，其他地方的聚集地也同樣傳來消息，這次的獸災主要是從毀滅森林裡開始由西向東席捲蔓延，還有北方的冰霜森林，也出現了大面積獸潮，南方以及靠海的聚集地則相對安然無恙，大量的支援信息已經發出，各地的損失情況也有了一個初步的報告，讓人意外的是，在小西天周邊二十多個集聚地被毀滅的情況下，瓊樓依然挺立不倒！

黑夜過去，白天又臨，休養了一晚的野獸們再次開始對酆都發起進攻，新加入的十多頭猛獸讓獵人們疲於招架，可是大量的火藥和火油使用，讓局面又僵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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