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怎么會這么笨呢?是不是我說什么你都信?”——摘自謝然日記
謝然意識到許名城高于一般的善良的時候,心里莫名的有點想作怪了,他原本就是不什么正經的人,跟同學開玩笑那都是家常便飯,隨口胡扯也是信手拈來,只是沒想到許名城居然那么輕易就當真了。謝然的想法是開個玩笑調和一下氣氛,他根本沒當真,演技也是平平的漏洞百出,只等著許名城戳穿他然后一起笑笑算是調節(jié)氣氛。不想他居然信了。
當他干脆加重強度的抬起濕潤的眼睛問許名城“只是吃飯嗎?”的時候,許名城顯然還沉浸在對謝然的同情中,抬起頭的時候也不忘記給謝然碗里放上一塊肉。
“我是說……除了吃飯別的時候不能來嗎?”謝然自己都不明白這個時候的他是真的渴求許名城的回答還是完全按照劇情接著往下演。只是他明白,許名城的表情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即使不打這張牌,他手里能用的牌依然很多,過分的自信來的很莫名其妙,但是起始卻是許名城那過分善良的心。
“當然不是……你什么時候來都可以,反正我這里也沒什么人來。”許名城含笑的伸手摸摸謝然的頭,剪得很短的頭發(fā)有點扎手,但是謝然順著他的手臂望過來的渴求目光,還是令他不由得加倍了同情心。同情自己的學生對他來說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更不會多心到去懷疑自己學生背后的不軌企圖。
“不會打擾老師嗎?比如……要是老師喜歡的人來了?”謝然目的性加強了,這個才是重點不是嗎?
“哪有那么巧?”許名城的意思很明顯,他所說的“什么時候來都可以”不過是一種客氣的說法,換句話來說謝然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呆在他這里,他的私人時間肯定是必須有保障的。
謝然自然不樂意了,許名城那話分明是在告訴謝然他有喜歡的人。眼珠一轉動,神情一垮,頓時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低垂著雙眼慢慢的扒著飯。
“怎么了?”許名城揉揉謝然的頭,拿起筷子又夾了些菜放到他碗里。
“老師……你知道的。我這樣的學生其實很普通的,普通到隨便到學校去抓就是一大把。”謝然機械的扒著飯,“其實……我真的一直都在努力,可是……讀書是要靠天分的,不管我多努力成績始終上不來,爸媽也因為我的成績不好,都不喜歡我。老師……”
抬起頭居然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樣,拿著筷子的手微微在顫抖,咬著嘴唇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欲言又止的樣子全數落在許名城眼里,頓時心里也跟著堵的結實。謝然忽如其來的剖白確實把許名城嚇了一跳,怔怔的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這些事情其實是很平常但讓謝然說出來卻聽的很讓人心酸。明明看起來是那樣堅強的學生,居然背后也有著這樣難以言語的無奈。
“老師……”謝然忽然伸出手握住了許名城放在桌上的手,“我是真的想跟你學東西……我從來沒這樣主動的接近一個老師……因為老師在我們眼里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是……我覺得老師你不一樣,你跟別的老師不一樣。”
“唉……沒有……”許名城愣住了,被握住的手怎么也不忍心收回了。眼睛盯著那個帶著哭腔的孩子,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也被帶動了。
“就是不一樣!”謝然賭氣的咕噥出來。
很難想像已經大四的孩子居然還有這樣稚氣的一面,賭氣撇著嘴的謝然讓許名城忍不住笑了出來,抽出手摸摸謝然的頭,“沒事……以后你想什么時候來都行!”
“不過老師……如果我太笨的話,你會不會嫌棄我?”說話的語調是刻意的可憐,渴求的眼神是小狗般的可憐,卻也充滿了真誠。
“傻瓜!我要是這樣的話就不夠資格做你的老師了。”許名城拍拍謝然的頭,“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
就在這一瞬間兩人的距離似乎拉進了很多,就像是用內心的秘密交換的東西一樣。謝然用半真半假的秘密換到了許名城的信任,不管出發(fā)點是好還是壞,過程是怎樣,謝然都算是拿到了免死金牌。飯后主動縮進在廚房里洗碗的謝然露出滿意的笑容。
洗完碗謝然倒了杯開水給許名城讓他吃藥。然后兩人坐在沙發(fā)上聊了一會天,謝然有意無意的提起了客廳里擺放的雕像,很輕易的便帶起了許名城的話匣子。所以更多的時候是許名城在說,謝然偶爾點點頭表示他在聽,許名城的語調很平穩(wěn)跟他這個人一樣,溫和的如涓涓溪水緩緩的從心頭趟過,謝然愛死這種感覺了。即使沒有激情靠在一起說著對方過去沒有自己的日子里的趣事,即使是聽著都覺得是幸福。
時間走的很快,吃了感冒藥的許名城迷迷糊糊的又開始打瞌睡了,謝然跟昨天一樣扶著他去臥室,不敢做的太明顯,匆匆的就告別了。其實他很想把許名城掖被子,然后坐在他床頭什么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進入夢鄉(xiāng)。
很簡單!但是很難做到吧!一般正常的男人會讓另一個男人看著他入睡嗎?答案是在明顯不過的否定吧!謝然下了樓在許名城家樓下的花壇上坐了一回。難怪很多人會在事情穿幫后說上“身不由己”四個字,這四個字居然這么能具代表性。
老師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好容易就取得了信任,謝然帶著微薄的內疚感爬回了宿舍。
大家都在忙,程家兄弟在趕作業(yè),楊軒除了趕作業(yè)還要趕調查報告,還要把今天拍的照片整理好發(fā)給其他的同學。謝然回來了都只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便都埋頭繼續(xù)忙碌起來,謝然取下眼鏡揉揉眼角打開了電腦也準備做作業(yè)。
“怎么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好長一段時間,楊軒忽然問了一句,頭依然不抬的撲在電腦前在挑照片。大概謝然平時回來的時候都是太過眉飛鳳舞的,跟這次的對比太過強烈了。
“你們是怎么理解善意謊言的?”謝然停下手里的動作扭頭問大家。
“謊言就是謊言,善意的那也一種變相的借口!”楊軒愣了一下,抬起頭掃了謝然一眼又低下了頭,“別告訴我你還有善意那個東西啊?”
“善意是什么?能吃么?”程幕一記白眼從背后飛過來。
“也是……”謝然擦擦眼鏡又戴上,原本微薄的內疚感頓時灰飛煙滅。
謝然想以后再去許名城那里就該是輕車熟路了,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輕車熟路。系里就下通知了,規(guī)定下周五之前就要把所有的作業(yè)都交上去。任課老師都急了,命令下到班長身上,然后落實到同學身上,大家才開始火燒屁股般趕作業(yè)。有兩門的作業(yè)可以完全用電腦做就,偏偏還有兩門完全手繪的作業(yè)。
四個人縮在宿舍里擺著畫板不停的趕作業(yè),先是草圖然后上墨線最后上色一道道工序馬虎不得。謝然穩(wěn)打穩(wěn)扎作業(yè)向來做的很穩(wěn)定,他也不求很優(yōu)秀的出挑,所以也不是很吃力。楊軒則不一樣,他的作業(yè)從來都是前幾名一點也不敢馬虎,比起謝然來又加了幾分力。程幕跟楊軒差不多,但是他還要照顧程晨,盡管程晨說了不需要他幫忙,但是程媽那顆愛操心的心就是沒辦法不操心,所以比謝然跟楊軒又要累上幾分。
藝術類的學生就是這樣,平時玩的天昏地暗,老師也不管,作業(yè)也是能拖就拖,到了最后交作業(yè)的時候就沒天沒地的趕個不停,不管怎么樣到了星期五的時候謝然他們到底是把作業(yè)趕出來了,班長來收完作業(yè),謝然他們四個人徹底的虛脫了,連衣服都沒脫就爬到了床上。
才一瞇眼陳靄居然來了。楊軒睜開眼想也沒想就從床上爬了下來。
陳靄來找楊軒商量的是系里元旦晚會的事情,這個事情其實早就開始準備了,楊軒也一直在跟進,只是這幾天他在趕作業(yè)給落下了。
陳靄見楊軒才從床上爬下來,卻不知道他其實是剛剛爬上去。劈頭蓋臉的就一頓訓,說什么玩忽職守,不把學會生的事情當一回事。
謝然一聽就火了,撐著疲憊的身體懶洋洋的就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