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家地下室裡又關押了新一批的叛徒,每天接受著不同精神上或肉體上的刑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經常在漆黑的夜晚,在尉遲軒睡得正香的時候便會聽到他們的慘叫悲鳴聲,很快,尉遲軒就得了失眠癥,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尉遲龍找了好多醫生給他治療也無濟於事。
於是,尉遲龍暫時放下心愛的黑幫事業,專心守在尉遲軒身旁,在他害怕的時候抱緊他,給他安慰。
長期壓抑在偌大的主屋裡,尉遲軒像失去了陽光雨露的花朵,憔悴得令人心驚。
尉遲龍儘管愧疚,卻別無他法,這是二十多年前他便踏上的不歸路,如今想要回頭,已是不可能了。
由於尉遲龍經常在尉遲軒的房間裡逗留,連傲也沒辦法跟尉遲軒獨處,只能偶爾在角落裡看著雙眼空洞的尉遲軒,因他的難受而難受。
連傲明白,他還在愧疚自己殺害了人,所以在用這樣的方法折磨著自己,如困獸般死死守著那個恐怖的牢籠,無力脫逃。
時間過去了半年,簫翼已從加利福尼亞回來,他出色地完成了所有的任務,獲得了一筆不菲的酬金,蕭影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儘管簫翼要出任務,連傲最後還是允許了兩兄弟一同前去。
當蕭影簫翼看到憔悴不堪的尉遲軒的時候,兩個大男人難受地出去抽了大半包的悶煙。
直到尉遲龍下命令要「炎鷹」全隊護著尉遲軒到他的私人島嶼阿莫羅格徽上靜養一年,他要用這一年的時間整理自己統治的世界,所謂強者,就是不斷地殺戮與掠奪。
至少,在尉遲龍眼裡,就是這樣。
與尉遲軒同去小島的有他的大牀、鋼琴、「炎鷹」全隊人以及四個家庭醫生與幾個教授,但是,連傲卻沒有跟去。
上飛機的前一刻,尉遲軒還在奢望,連傲能夠跟著他一起走,畢竟要分離一年,三百多個日日夜夜,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覺得漫長而恐怖。
而連傲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先他一步轉身,只留給尉遲軒一個背影,如此淡漠。
連傲身著一件深灰色的大風衣,緊身的黑色褲子,風撩起他的衣襬,看起來有點蕭索,他就那樣淡定地上了另一架直升飛機,沒有再回頭,亦沒有說再見。
當目送連傲那架直升飛機起飛後,尉遲軒仍在原地僵硬著,尉遲龍在吩咐那些隨行的人什麼他完全沒有聽到,而後他被推上了直升飛機。
與連傲背道而馳,兩架飛機在天空中劃過優美的白色弧線,天氣很乾燥,兩顆原本相依的心,頃刻間被拉出千萬之遙。
感覺有誰用細細尖銳的刀子割破了他的喉嚨,任他滴血發不出聲音,尉遲軒呆怔地望著窗外的白雲,原本似花般嬌豔的脣瓣蒼白乾裂,就連蕭翼他們看到也露出不忍的神情。
隨著尉遲軒的隱退,各幫派也暫時撤回了刺殺尉遲軒的命令,至少在島上的那一年,尉遲軒相當於與世隔絕,不再生活在隨時可能會喪失生命的地方。
誰也不懂連傲爲什麼要對尉遲軒如此冷淡,蕭翼蕭影偶爾出島看到連傲的船在島上週圍徘徊,卻始終不見更進一步。
而他冰冷如霜的臉,讓人不寒而慄,不敢多問。
尉遲軒很少運動,在一片繁花似錦的寶島上過著度日如年的生活,每天困了就睡覺,餓了就吃飯,睜開眼就會詢問蕭影今天是幾月幾號。
蕭影這個有血有淚的的男人差點沒腿一軟給尉遲軒跪下,只求他不要這個樣子。
見尉遲軒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他搖搖頭,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蕭影與簫翼都認爲問題的根本出在連傲的身上,奈何見面時,連傲總一本正經不容置疑地發號著命令,除此之外沒再多說一句話。
沒有問起尉遲軒,尉遲軒也沒有問起連傲,他只是很安靜很安靜地躺著,雙眸盯著窗外的解語花看,粉紅色的花瓣隨風飄進他的房間,很美很美。
尉遲軒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如此地寂寞,彷彿只有他一個人佇立在這座島嶼上,時間漫長得像要停止,而期待的那個人的消息一直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