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來越大。都城里一片祥和,無人察覺到這雨幕中暗藏著怎樣的洶涌。
孟府,燈火通明。
孟夏倚窗而立,一雙眸子卻是眺望著皇宮的方向。感覺到身后有人到來,孟夏也沒回頭只是淡淡道:“太子行動了?”
“是,一刻鐘前去了陛下寢宮。”
“他呢?”
“暫無消息。”小周搖了搖頭。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孟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鄭重地轉過身來一字一頓道:“出發(fā)。”
“是。”
夜越來越深。
此時的陸絕在經(jīng)過層層通報后終于出現(xiàn)在了陸修遠的床前,陸修遠醒著,不過精神卻依舊不大好,看著陸絕前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說有要事求見,究竟是什么要事?”
“關乎梁國大計之事。”
“細細說來。”
“簡單來說,父皇你老了,該退位了。”
此話一出陸修遠震驚,猛地將身子坐直瞪著陸絕道:“混賬!你說什么?”
“父皇果真老了,竟是連話都聽不清楚了嗎?”陸絕冷冷一笑:“識趣點就將即位詔書交給我。”
“休想!來人啊!”
“父皇,不管您怎么呼喊都不會有人前來的。”
“你做了什么?”
陸絕微微抬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即笑了笑道:“還不懂么?這龍翔殿只有你我兩個活人了。”
“你!”
“將即位詔書交出來!”
“做夢!”
“那就休要怪我手下無情!”陸絕話畢猛地走到了陸修遠跟前,將其狠狠一拽竟是將陸修遠扔到了地上,隨即膝蓋一提猛地就壓在了陸修遠的腹部,痛的他面色更加慘白。
陸修遠不斷掙扎,可是病重的他哪里敵得過陸絕的力氣。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陸絕的表情狠戾中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暢快,但見他猛地一把捏住陸修遠的下巴逼迫他張開了嘴,緊接著掏出自己懷中的那個褐色瓷瓶猛地拔開后就硬生生地要往陸修遠的嘴里灌。
馬上!
馬上他就要是梁國最尊貴的人了!
想到這些陸絕已經(jīng)興奮的笑出了聲來:“哈哈。”
“砰!”就在這時一道劍光卻忽然閃過,陸絕手中的瓷瓶被打飛出去撞到一邊的柜子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誰!?”陸絕吃驚,猛地一掃周圍,卻見屋里多了一個人,那人一身道袍,眉眼里無波無喜,手中正拎著一把細長的劍。
“混賬!”陸修遠此時卻猛地揪住陸絕的衣領,隨即向著身旁狠狠一摔,猝不及防的陸絕整個人便被摔倒在地:“竟如此狼子野心!把他拿下!”
陸修遠筆挺地站直了身子,哪有半點病重的模樣。
“是。”道人應了一聲,隨即上前兩步手中的細劍瞬時便搭在了陸絕的頸間。
陸修遠怒道,“當別人都說你有野心時朕還不愿意相信,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想殺了朕!你
還有什么好說的?”
“哼。”
“陸絕啊陸絕,你從小錦衣玉食,朕對你也百般寵愛,你就是這樣回報朕的?若不是隨風發(fā)現(xiàn)了朕的異狀并幫朕調養(yǎng)身子,你還真打算毒死我不成?”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還敢狡辯!真當朕不敢殺你不成!”
陸絕昂著頭居然也不慌張,反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父皇,你真以為我就只準備了這么點東西嗎?”
“你什么意思?”
“父皇果然是老了,剛才我說的話你怎么又忘了。”陸絕嗤嗤地笑著,“這龍翔殿只有我們兩個活人,你以為把這個燕隨風叫來就沒事了?”
陸修遠一聽頓時明白過來陸絕話里的意思,頓時面色大變:“糟了!”
“陛下?”燕隨風不解地挑了挑眉。
“他要發(fā)動兵變逼宮!”陸修遠的面色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說出的話來都帶著一股煞氣。
仿佛為了印證陸修遠的猜想,龍翔殿的安靜瞬間被打破。
在雨夜里,這樣沉悶而低沉的聲音幾乎被雨聲掩蓋,可是殿內的三個人卻還是能隱約聽到那不斷逼近的腳步聲。
陸修遠連忙幾步奔到門前,側身屏息而立小心翼翼地將門拉開了一條小縫朝外一看。不看還不打緊,這么一看陸修遠的面色更加難看了幾分:“陸絕!你居然調動朕的禁軍!”
“父皇似乎是搞錯了一件事,這禁軍早就歸我了,就在你病重的這一個月里。”
“你!”
只見屋外被手持長槍,身著輕甲的禁軍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黑壓壓的一片人在雨幕里讓人看不真切模樣,但是那股肅殺之氣卻是讓人心里不禁一顫。
“放了我,我還可以饒你一命。”明明還狼狽的躺在地上,陸絕卻洋洋得意地開了口。
陸修遠沒有說話,似在思索什么。
而久久不見太子陸絕走出屋子的禁軍被燕起調度著又往里走了幾步,隨即弓箭手全部出列半蹲在在前排搭弓拉箭,儼然一副隨時進攻的模樣。
“父皇,這次是你輸了。”
陸修遠依舊沒有說話,倒是燕隨風皺了皺眉道:“太子殿下似乎忘了你可還在我們手里,若是將你作為人質想來外面的人不敢亂動吧。”
“呵,你不妨試試。”陸絕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燕隨風聞言眉頭緊蹙,只能將目光落在了陸修遠身上,似乎在等待陸修遠下達命令。
“你還是不了解朕啊。”陸修遠此時慢慢的轉過了身來,面無表情地望著地上的陸絕道:“朕不喜歡輸,也不想輸,更不會輸!”
“現(xiàn)在的形勢你還看不明白嗎?你已經(jīng)輸了。自欺欺人。”
陸修遠瞇了瞇眼睛:“朕的江山,朕得不到,你也休想!”
說完陸修遠一把奪過燕隨風手中的細劍,隨即一把將陸絕從地上提了起來:“朕死了,你也休想獨活!燕隨風,開門!”
“是。”燕隨風得令慌忙將龍翔殿的大門打開,繼而
跟在陸修遠的身后挾持著陸絕就要往殿外走。
眼看著就要踏出門的那一剎那,陸絕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意來。
陸修遠的左腳已經(jīng)邁了出去,就在他提起右腳的時候卻忽然聽得頭頂上有人“啊”了一聲,隨即兩個黑影便忽然從天而落摔倒了他的面前,胸口處赫然還插著一支箭。
“偷襲。”陸修遠瞬間反應了過來。
而陸絕見自己安排的奇兵被這樣輕松解決當即神色大變:“怎么回事?”
沒有人回答。
陸絕不甘又大喊一聲:“還等著干什么!救我!”
頃刻間數(shù)名禁衛(wèi)軍便如同潮水一般向著太子所在的方向涌來,眼看著就要沖到身前時那些蹲著的弓箭手卻是紛紛松了手,頓時箭雨滿天,瞬間將沖上來的禁衛(wèi)軍射殺了干凈!
“媽的!怎么瞄準自己人?”陸絕破口大罵,心里的不安和慌亂越來越濃烈,總覺得自己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從來都不是自己人。”禁衛(wèi)軍的后方忽然傳來一個清潤的男聲,他的聲音不大,很快就被雨聲壓了下去,可是陸絕卻還是聽清了那個聲音。
陸絕頓時渾身一抖,忽然像瘋了一般就要沖上前去,不過被陸修遠很很拽著根本動彈不得,只能面目猙獰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雨越來越大,陸絕定定地望著禁軍的方向望去,禁衛(wèi)軍后方慢慢分出了一條小道,隨即一個人影手里拎著弓走了出來。那人身姿卓然,傲然屹立在了禁衛(wèi)軍的最前方,雨下到他的面前卻好像小了幾分,仿佛連雨都懼怕了他散發(fā)出的氣勢。
“陸!尋!”再看清來人時,陸絕一張臉已經(jīng)扭曲的看不清表情,只是聽到那咯吱的磨牙聲也能想象出他的憤怒。
來人正是最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陸尋。
但見陸尋忽然舉起彎弓大喝了一聲:“殺!”
“是!”伴隨著陸尋令下,太子一派的所有禁衛(wèi)盡數(shù)被斬殺,猩紅的血液被雨水沖刷而走,殿前的廣場上頓時血紅一片,濃郁的血腥味卻是激發(fā)了各自的戰(zhàn)意。
陸絕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特別是在看到自己的心腹燕起正是負責指揮擊殺的人時,一種被背叛被利用的感情猛地沖上心間:“燕起!我待你不薄!你居然背叛我!”
“從未效忠過,談何背叛。”燕起聲音依舊淡然。
“你!是你!都是你害的!”陸絕奮力掙脫了陸修遠的鉗制,紅著一雙眼睛就要向燕起撲去。還好燕隨風眼疾手快,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一手壓在陸絕肩上,一手撐著他的手,一個過肩摔便將陸絕再次摔到在地。
“啊!”陸絕痛的大叫一聲,剛想睜開眼,豆大的雨珠卻是狠狠地打在了他的眼里,瞬間又被迷了眼。
場中的廝殺不斷,陸修遠卻是沒有理會這場廝殺,甚至連試圖逃跑的陸絕都沒有多做理會,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牢牢地落在了一個人身上——陸尋。
眼神晦暗不明,一雙手握緊復而又慢慢張開,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