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慌忙開口道:“不是我!”
“你手裡都還握著刀!!!”
孟夏低下頭來,看了一眼自己握著匕首的雙手,溫熱的鮮血沾了她一手,粘稠的觸感讓她幾欲吐出來。孟夏一把丟掉了手中的匕首,卻始終沒有辦法狠心將臨刀推開,反而下意識地抱住了他。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衆人激憤,若不是有幾個較爲理智的攔著,只怕早已經衝上來將孟夏殺了。
“如果我說是臨大哥將匕首遞給我然後主動撞在了我手中的匕首上,你們信麼?”
“臨刀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孟夏瞇了瞇眼睛,轉頭看向了人羣最前方的季原:“聽聞有人能動搖人心智,然後以言語和暗示指使人做下許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我說的對嗎?季原。”
“哦?聽起來很玄妙呢。不過殺人就是殺人,莫以爲找個奇怪的理由就能搪塞過去了。”季原表現的極爲人畜無害:“說起來我記得臨大哥今早和你談了話以後便心情不好,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致使你居然下如此狠手!”
“連殺人動機都爲我準備好了,真周到啊。”
“臨刀對你一直真心相待,你居然做出如此事來,你的良心餵了狗了嗎?媽的,老子要殺了你給臨刀報仇!”一番對話,孟夏完全不能給自己洗白,衆人的憤怒自然也不會再忍下去,當即有人提了武器就衝了上來。
“良心,呵,被那季原給吃了。”孟夏冷哼一聲,卻是小心地將臨刀放在一旁,然後猛地一抽鞭子便迎了上去。
眼看著那人的劍尖已近在眼前,孟夏卻是忽然一個縱身一腳踩在了劍身上,以此借力猛地跳到半空之中,長鞭一甩直取季原命門。
“居然還想殺人!”衆人怒,紛紛出手保護季原。
“滾開!我要給臨大哥報仇!”孟夏氣勢不減,手中的長鞭宛若活的長蛇一般靈活,將衆人逼退之後便再次揮向季原。
季原哪裡料到孟夏居然爲了個死人拼命至此,並無多少武藝傍身的他竟第一次覺得心慌無比。
好在衆人也不是吃素的,當即調整了位置再一次將孟夏的攻擊擋了下來,隨即又幾個交換將孟夏團團圍在了中間。
“納命來!”
孟夏心知不敵,只能抽身退了一步。眼看著衆人將季原重重護了下來,孟夏不禁有些惱怒:“真正害死臨大哥的是那個狗東西!你們還要護他到什麼時候?”
“我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少在那裡血口噴人!”
衆人的殺招一一使了出來,孟夏被逼的一一敗退,眼看不敵只能一咬牙跳上了一邊的石壁:“季原,你給我等著,我定要拿你的命祭臨大哥在天之靈。”
說完,孟夏便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撒了下去。夜幕中無人看得清孟夏的動作,頓時追的最快的那幾人紛紛著了道被麻痹了身體,而孟夏也趁此機會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越來越黑,孟夏卻無處可歸,爲逃避追
殺只好在集市上買了些東西喬裝了一番,然後躲到了一處客棧來。
因爲事發突然,孟夏之前也沒有細想,此時一想到臨刀那句“抱歉”,心裡就像刀割一般疼的厲害。
“臨大哥……”
孟夏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然後找出紙筆便將今日之事寫了下來,信的末尾附了一句“我只想知道這是不是出於您的授意?”
寫完,孟夏便在信封右下角畫了一個三角,隨即便託店小二幫她送去了驛站。她知曉驛站那裡一定會有那人的屬下。
做完這一切,孟夏這才完全放鬆了下來,屋裡的燈火隨風搖曳,孟夏揉了揉自己發疼的眉心,再一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事情究竟是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
……
翌日,天氣如同孟夏的心情一般,下起了大雨。
城中到處都有搜捕孟夏的攬月山莊之人,孟夏不方便露面乾脆就呆在了客棧,哪也沒去。
而此時她的那封加急信件也終於送到了韓非手中。
此時韓非正在和蘇幕遮商量邊防一事,接到孟夏的加急信件韓非也不著急,淡然地冷著臉將事情一一安排完畢後,這才拆信大致看了看。
“她說什麼了?”蘇幕遮見狀不禁開口道。
韓非懶得解釋直接將信遞給了蘇幕遮,蘇幕遮細細一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也是發出了和孟夏一樣的疑問:“你授意的?”
“是。”
“爲何?孟夏此時處境可謂艱難無比。”
“人只有在困境之中才會記住別人的好。”韓非淡淡道。
蘇幕遮畢竟是韓非一手調教出來的人,瞬間便明白了韓非要做什麼:“你要把季原交給孟夏?”
“是。”
“呵,恐怕季原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爲什麼最終卻被捨棄了吧。”蘇幕遮似笑非笑道。
“既無價值,自當捨棄。”韓非面色坦蕩,並不以爲有何不妥。
“呵,你把季原交給她,孟夏自然不會疑你與此事有關,反而越加信任於你。只是國師大人我有些不明白了,你爲何不直接給孟夏下達殺了陸尋的命令。”
韓非涼涼地看了一眼蘇幕遮,聲音清潤無比,說出來的話卻是極爲狠絕:“因爲光殺了他一個人還不夠,現在的樑國陸尋即使死了也不會給我們太多可趁之機,只怕還會激起矛盾,使得樑國之人反抗的更加兇猛。這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你不給孟夏任何指令,陸尋即使怎麼懷疑孟夏卻都拿不到任何證據。而孟夏在他身邊一日,始終便是他的軟肋,我們有時候拿不了陸尋做文章,卻可以從孟夏身上入手。”
“對。”
蘇幕遮忽然笑了,眼角微微上挑美得動人心魄,只是一雙眼睛裡卻是諷刺和鄙夷:“果然啊,國師就是國師,我道這一年你對孟夏如此用心還以爲是良心發現,原來你從始至終都只是將故人之女當做工具。國師這份心智果然不是常人所能企及。”
“常人不能及是常人
無用。”韓非淡淡地說完這一句後便沒有再開口說話。
蘇幕遮也不願再留,當即起身便離開了。
不得不說,韓非辦事十分迅速,孟夏當日傍晚便收到了回信。
信很簡單,韓非的字跡很是飄逸好看:“否。人給你。”
孟夏看完信,又看了一眼前來送信的人道:“要給我的東西呢?”
那人淺淺一笑道:“姑娘請隨我來。”
一句話卻是變相的承認了他是爲齊國國師做事之人,孟夏點了點頭便跟在那人身後走著,不過越走越是眉頭緊皺,眼看著前面熟悉的建築,孟夏終是沒有忍住問了一句:“這不是攬月山莊嗎?”
“季原不就在攬月山莊麼?”那人卻是笑了笑,看那模樣是不打算再多解釋什麼了。
見孟夏一臉警惕地望著山莊的大門,那人安撫似的開口道:“別怕。相信國師。”
孟夏下意識地偏了偏頭,只覺得那人的眼神莫名地有種包容力,讓人會心生親近之意。
心驀地就安定了幾分。
那人見狀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示意孟夏跟著她繼續走。
“嗯。”
兩人走到山莊門口之時,卻見山莊四處掛著白皤,裡面隱隱傳出哀樂之聲。兩個守門之人面色帶著些許悲慼,看見有人前來也無甚精神地開口盤問了一句:“二位是有什麼事情嗎?”
孟夏拉了拉自己面上的面紗,低下頭去沒說話,以免被人發現身份。
那人聞聲掏了一個腰牌出來道:“在下血槍弟子於陌,聽聞臨刀師兄慘遭意外,特意前來弔唁。”
兩個人看了一眼血槍的令牌,再一看這人那雙真誠的雙眼,一時間覺得此人很是可信,紛紛往旁邊讓了讓,將二人請了進去。
孟夏跟在這個自稱於陌的男子身後,見四周沒人這才小聲道:“臨刀真是你師兄?”
“哦,騙人的。”
“……那你哪裡來的血槍的內門弟子令牌?”
於陌淺淺一笑:“其實我這裡還有很多門派的令牌來著,想看看麼?”
說完於陌便從袖子裡掏出了個小包袱,孟夏打開一看還真是什麼門派的令牌都有,種類之全到有些門派她甚至聽都沒聽過。孟夏咋舌稱讚了一句:“厲害。”
“不過是方便罷了。”
於陌表現的倒是淡淡的,接回孟夏遞過來的包袱,便跟著孟夏穿過迴廊走到了靈堂外。
臨刀爲人豪爽,自然人緣極好,此時靈堂裡跪滿了人,哭聲一片。孟夏心裡難受,一聽到這哭聲,更是鼻尖一酸,只能緊緊地拽住自己的袖口,忍住沒有說話。
“咦?請問你們是?”隨著靈堂中一人開了口,衆人都回過了頭來。
“血槍弟子。”
衆人聞言點了點頭:“哦,是來祭拜臨刀的吧?”
“嗯。”於陌應了一聲接過旁人遞來的香,拜了拜後便將三炷香插在了爐上。轉過身來卻是問了一句:“臨刀被歹人所害,大家會坐視不管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