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決定說了?”
“……是,是地下室。”
張欣淡淡地望著他:“只有這點?”
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等到身體里的燥意稍微平復了一些后,這才快速地開口道:“那地下室的位置……距離……距離百草堂大門……很近……”
張欣在百草堂中生活過許久,聽他這么一說卻還是嚇了一大跳,畢竟在大門口建個地下室這樣奇異的想法,若不是聽他說起,他怎么也想不到。
不過此時細細想來,卻又發現建到此處卻又好似并沒有什么不妥。百草堂內瘴氣彌漫,而且多是毒物,想要培養用和儲存自己使用的藥材,確實大門這邊最為合適,受毒瘴影響最小。
“解藥……解藥給我……”
張欣淡淡地瞅了那人一眼,這才掏出一枚紅色的藥丸丟了過去,隨即再也不看那人,直直地就走出了山洞。
而做完這一切,卻根本沒有要到一刻鐘的時間。
等候的陸尋見張欣此時出來,便知道他定是已經成功,當即向他走了兩步,開口問道:“如何?他說了什么?”
“他說了韓非的地下室在百草堂大門附近,而且里面應該就是他壓制蠱毒反噬,調養自身續命的藥草。”張欣總結道:“我們現在要怎么做?讓將士們去找地下室,將那些藥草全部毀了?”
“這些天將士們都沒怎么好好休息,若是如此,就怕被堵在地下室里,那么我們便會陷入被動之中。”
“總不至于什么都不做吧?”
“那倒也不至于。”陸尋淡淡說著,一邊示意張欣跟著自己走,一邊又莫名問了一句:“說起來,你跟著陸清崖這么多年,她的本事你學了幾成?”
“師父的本事?你是說那些機關、暗器、火石之類的?”張欣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不知道陸尋怎么忽然問道這個,突然竟是有些緊張起來:“陛下怎么忽然想到問我這個了?我是醫者,自然是醫術和毒術方面更為精通一些,雖然我喚陸清崖一句師父,但是她的那些東西除卻暗器,其他的我向來都不大感興趣的,也就沒怎么用心學過。你現在不會是告訴我,指望著我運用這些吧?哎喲,陛下,你可別為難我了。”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說為難了。”陸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想說的都寫臉上了。”
陸尋聞言淡淡一笑:“哦,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你還真的必須為難一下,不能拒絕。”
“……”
一國之君的話就是圣旨,張欣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只好哭喪著臉道:“陛下你還真是除了對孟夏溫柔些,對其他人完全是物盡其用,一點都不留情面的。”
“物盡其用?你非要說自己是物,我也沒辦法。好了,你只要學到她一點皮毛,這個任務便不難完成。”陸尋到最后還是安慰了一句,見張欣一臉感動的望過來時,卻又輕笑一聲道:“還有,你又不是孟夏,我還真不會對你溫柔。”
“……陛下,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記著打趣我。”張欣也是無奈了。
“會做引
爆的小機關嗎?”
“引爆……我想想,哦,還真會,以前和師父誤闖了一個部族,被關了起來,師父做了個小機關,滴溜溜滾到門邊,就將那個青銅門炸了個洞出來。”張欣想到那一幕,因為是和陸清崖一起經歷的,那個機關他可是從頭看到尾學會的。
“很好。什么時候能做完?需要什么材料?”
“材料很好找的,至于時間……嗯,兩個時辰能做好。”張欣認真道。
“……”陸尋望著張欣沒說話,面上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額,我說錯話了?陛下你這樣看著草民,我很慌啊。”張欣被這眼神嚇得“草民”兩個字都脫口而出了。
“我只是覺得你沒有說錯。”
“啥?”張欣一臉不明白。
“你還真的是沒怎么認真學過。”陸尋依稀還記得陸清崖不過九歲,便能一刻鐘造出許多有用的機關玩意。
“……”
張欣感覺到自己好像被默默鄙視和同情了。
“好了,你先去吧,等你造完,試試威力,其他我自會安排妥當。”
“是。”
張欣應了一聲,正準備離開,走出幾步后卻又忽然停下了步子,有些猶豫地回頭問了一句:“陛下,你不準備問,我是怎么讓他開口招認的嗎?”
“你當時既然沒有讓我進去,定然是希望這件事情是一個秘密,我尊重你,自然不會再過問。”
張欣聞言難得的露出一個笑意來:“那就多謝陛下了。還有一事,那人……我給了他毒藥,此時只怕已經西去了。張欣自作主張,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無妨。”陸尋點了點頭。
不論張欣是出于為了自己剛才的作為保密,還是其他什么,那人的死對于陸尋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孟夏不能再從他那里得知那些會傷害到她的真相了。
張欣走后,陸尋在營地里走了走,查看了一番營地的狀況,然后這才去了孟夏的營帳。
哪想一進去罕見地發現孟夏居然不在營帳之中。
“小夏呢?”
“回稟陛下,皇后娘娘說是去透透氣,在祁鎮的陪同下出去散步了。”
“去了多久了?”
“有一陣子。”
陸尋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再計較:“去將今日的公文全部送到這里來。”
“是。”
陸尋心里明白,孟夏并不是一個不懂事的人,此時出去定有她自己的謀劃,不管是不是真的散心透氣,但是他只想信任她,若她不愿提起,他也不會主動過問,如此便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陸尋沒有等到孟夏回來,倒是先等來了一個極為不好的消息。
“你剛剛說什么!?”
“陛下,燕起將軍他……他重傷難治,已經……已經去了。”
陸尋的面色大變,久久呆立在原地,竟是不知道該如何表現才好。
“陛下?”
“他人呢?
”
“遺體已經在帳外……”
不等將士的話說完,陸尋連忙站起了身來,一把推開將士就往帳外走去,因為走得太快,竟是將書桌上的公文都帶倒在地,可是陸尋根本就沒察覺,只是一心往外疾步走去。
營帳外,燕起身披輕甲,渾身浴血,還是昔日的模樣,但是眼睛卻緊緊閉著,再也不會睜開。
“燕起……”陸尋的腳步一頓,一時間竟是有些不敢上前。那日燕起說的一席話,他都記在心間,他甚至還一心想著,等到燕起凱旋,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他都要將他的怎是身份告訴孟夏。
可是一切都還來不及視線,燕起卻已經去了。
“陛下,屬下護衛不力,害得燕將軍身隕,請陛下責罰。”此時護著燕起遺體的幾個將士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若孟夏此時在這里,一定會認出這幾個人分明是陸尋的暗衛。
“當日讓你們護送他前去,保他周全,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情!?”陸尋的口氣威嚴而銳利。
“屬下們不是鬼師對手,未曾料到鬼師忽然前來,僅僅三招便將……燕將軍重傷。”
“……”
見陸尋不說話,幾個暗衛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那個跪在最前面的人開了口:“不管是何種理由,護衛不當是事實,屬下們甘愿接受任何懲罰,請陛下降罪。”
陸尋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定定地望著躺著的燕起,半晌,終是沙啞著聲音開口道:“保護不了他,不是對方強,是你們太弱!即日起,訓練翻倍,用殺齊國將士和韓非來抵罪!”
“是!”
“怎么了這是?”就在這時孟夏的聲音卻是忽然在身后響起。
陸尋猛地轉過身子,一眼就看見孟夏帶著祁鎮走了過來。一時間,他竟是有些不敢去看孟夏的眼睛。
見陸尋愣在當場沒有回答,而且臉色難看無比,孟夏不知道為何心里也是突突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浮現在心頭。
她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往前走了兩步,繞過了外圈跪著的將士,然后一眼就望見了渾身是血的燕起。
“燕……燕大哥!這……這是……”孟夏大吃一驚,不知道為何看見燕起這樣躺在那里,她只覺得心里難受非常,有一種難言的感覺襲上心頭,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心口。
孟夏想要別過頭去,可是卻總有一種獨特的力量吸引著她看著燕起,移不開眼,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忽然發現了燕起面頰的傷口上竟是沒有血跡,隱隱約約似乎那層皮有點外卷。
孟夏伸出手去,手指瞬間撫上了那道傷口,輕輕一戳,那卷著的皮便也跟著指間更卷了些:“咦,是……是人皮假面具。”
“小夏!”
眼看著孟夏就要撕開那層面具,陸尋忽然伸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小夏,不要揭開了。他生前不愿揭開,死后只怕更不愿意揭開,你且隨他吧。”
孟夏是個何其敏感的人,幾乎是一瞬間就有了判斷:“燕起……他的真實身份和我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