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以後,陳啓星安穩的過了好幾天,繼續當他的‘洗頭妹’生活。用天眼技能賺錢也只是初步的構想,還沒有付諸實踐,畢竟他還不敢舉牌子到處找鬼魂受害者。萬一被當做精神病抓起來就不妙了。
這些天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楊君凱也就是楊胖子突然給陳啓星打電話,詢問陳啓星考慮好了沒有。
陳啓星大吃一驚,你是怎麼知道我電話號碼的?楊胖子笑道,陳啓星之前請了醫院的護工,還給護工留了聯繫方式,稍微打聽下就知道了。陳啓星想多了,他還腦補楊胖子請偵探調查自己底細呢。
楊胖子的邀請還是一如既往的誠懇,他甚至以僱保鏢的名義請陳啓星保護自己。不過陳啓星之前已經想通了,他纔不想爲了錢去幫別人賣命。陳啓星推說自己祖輩有嚴厲的家訓,不能拿法術害人,否則死後不能葬入祖墳。
話說老祖宗這條祖訓還真管用,楊胖子突然對陳啓星肅然起敬,說沒想到小兄弟你還是驅鬼世家,失敬失敬!陳啓星打著哈哈,反正祖訓確實是有,至於不能拿法術害人是陳啓星自己瞎掰的。不過這話就算拿到老祖宗面前,也不能說有錯。陳家老祖宗還能允許後輩爲非作歹不成?
楊胖子在惋惜之餘,還是留了個餘地,希望陳啓星在以後還能救自己。陳啓星也不好意思說不,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於是答應楊胖子以後可以的話會幫他的忙。
後來的幾天,陳啓星就再也沒有接到楊胖子的電話,估計對方也出院回去了。陳啓星就把這事給漸漸忘記了。楊胖子跟自己老婆有仇,大不了離婚不在一起過就是了,殺來殺去何必呢?只是他把這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些都是後話。
沒過幾天,張亮說要去柳娟的墳上看看。這話他在醫院時候就說過了,陳啓星還答應張亮一起去上墳呢。這事情因陳啓星而起,理應該去做個了結。
閃亮美容美髮暫停營業一天,老闆帶著唯一的一名員工給老闆娘上墳去了。
柳娟的墳墓處在一個公共的墓園之中,簡簡單單的小墓碑寫的是“愛女柳娟”這幾個字,反而沒有張亮這個‘丈夫’的痕跡。當初柳娟去世後,憤怒的柳娟父母剝奪了張亮祭奠柳娟的權利。這天下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原諒奪走自己兒女生命的人。
在柳娟墓碑前,張亮給陳啓星講述他被柳娟附身後的一切。當時張亮很清晰得看見了柳娟那個熟悉的身影,甚至還看到柳娟的臉上掛滿了喜悅的淚水。他當時驚呆了,感覺時間在那一刻停滯。他與柳娟抱頭痛哭,向她懺悔向她傾訴,告訴她這一年來的感受。
這麼長時間,他無時無刻夢想著再相逢,他一定要把埋藏在心裡的話講給那個姑娘聽。柳娟得到最想聽的答案,她笑著對張亮說,今後要好好活著。
陳啓星明白靈魂是沒有眼淚的,但張亮信誓旦旦說他看見了柳娟的眼淚。也許吧,眼淚有時候也是記憶的種種,只有有著相同回憶的人才能‘看’得見。
張亮指著自己的心口,對陳啓星說:“柳娟還活著,她住在這裡。即便這些是你爲了安慰我而騙我的,但是我還是相信。我要帶著她一起活下去...”
人在悲傷時,總愛說一些誓言,有些能達到,有些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實現吧?
這是十八歲的陳啓星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愛情’,雖然是別人的。但是他卻真實的接觸了兩個人的靈魂深處,什麼叫做依賴,什麼叫做犧牲,什麼叫做悔恨...他小時候聽過一首歌,歌詞裡面講‘童話裡都是騙人的’,當時滿街的年輕人跟著無病呻吟。可又有多少人明白,愛情在甜蜜背後,大多數時候是苦澀的呢?
煎熬使得愛情失真,但是記憶又爲它刷上往日的色彩...
從墓地出來後,張亮提出來自己要去看望柳娟的父母。即便二老不原諒他,他也必須鼓起勇氣去面對。陳啓星覺得自己這個好朋友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他也想陪著張亮一起去,但是被張亮拒絕了。
有些事是要我獨自去面對的,我之前犯了大錯,就必須我親自去彌補,張亮如此說道。兩人在車站分別,張亮乘車去了柳娟父母的家,而陳啓星迴髮廊等待他。
平日裡,陳啓星自我感覺就是個沒心沒肺之人。經歷過張亮、柳娟的事情,他突然覺得自己對生活的態度有點改變了。我的生活不能是狗屎一堆,自暴自棄。或許我也應該有所追求吧?但追求什麼,誰知道呢?
難得對未來有所思考,陳啓星的腦子又糊塗了。他閒極無聊,拿起手機繼續玩遊戲。
張亮很晚纔回來,看得出來他在柳娟家裡經歷過很多。因爲張亮衣服前面的扣子都掉了幾顆,明顯他被柳娟的父母抓住衣服的前襟拉扯。陳啓星問:你跟柳娟的爸媽打起來了?
張亮搖了搖頭,他是去道歉的,無論柳娟父母怎麼樣他都不會還手。柳娟的爸媽開始很生氣,他們打了張亮,還讓他滾蛋。但是張亮在他們門口跪了一整天,柳娟的爸媽才讓他進門。張亮告訴他們,柳娟的魂回來找自己,而他誠心得爲之前的事情向柳娟懺悔了,並且得到了柳娟的原諒。
柳娟的父母哭成了淚人,他們對女兒的感情一點也不比張亮要少。到了後面,柳娟的父母原諒了張亮,讓他遵循柳娟的囑託好好的活下去...
看來事情得到了圓滿,陳啓星不知道自己該爲先前魯莽的舉動感到高興還是悲傷。他自作主張把柳娟的鬼魂附身在張亮身上,雖然差點讓張亮變成植物人,但結果是張亮幡然悔悟。
基於這一點,陳啓星認爲自己做對了。有些事情,即便付出點代價也是值得的。
又過了幾個星期,張亮在培訓班的老師造訪了閃亮美容美髮。他勸說張亮跟自己一起去北京,他認爲焦作的小縣城埋沒了張亮的才華。只有跟著他去北京,張亮纔會有美好的未來。
看得出來,對方是真心看中張亮的天賦。陳啓星心裡有數,自己這個朋友雖然是被生活逼著踏進理髮師這一行,但張亮的手藝是真的好。他也沒多想,跟在別人後面鼓勵張亮去北京。
在送走培訓班老師後,張亮早早關上店門,帶著陳啓星一起去吃燒烤。還是同樣的燒烤攤,同樣的月山啤酒。這兩人打算一醉方休,酒量甚淺的張亮直接抱來了兩紮。
幹了一杯啤酒,張亮給陳啓星簡單介紹了一下北京那方面的情況。那個培訓班的老師其實是一個美容美髮連鎖店的老闆,順便還開設了一個培訓學校。張亮前段時間去那裡上課,對方一眼就看中了張亮的天賦,當時就開口讓張亮跟著自己走。只不過當時張亮想著陳啓星這個朋友,就沒立刻答應。現如今老師要回北京了,在臨走前他還親自上門找張亮,再提這件事。
陳啓星說這是好事啊,幹嗎不去?張亮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是去了北京,你個二逼不是又失業了嗎?”
“小瞧我!”陳啓星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銀行卡,就是他存楊胖子那一萬塊錢的那張。
“咱倆指不定誰先發財呢!”陳啓星此時有點囂張,“我這手藝可是家傳,而且蠍子拉屎獨一糞。過幾年哥哥開著大奔帶著小秘去北京看你去!”陳啓星開始大吹特吹。
張亮笑著說:“你小子少吹牛皮,別再毛毛躁躁弄出點事情來,別弄得大奔沒撈著,奔走跑路倒是真的。”
陳啓星不屑得哼了一聲,拿起串子擼了一口。
“以後還回來嗎?”陳啓星端起杯子問張亮。
“嗯,焦作有你這個傻b一天,我就還會回來。咱們老家這幾年發展不容易,我得回來看看,不能儘讓你禍害咯。”張亮開玩笑得說。
“你把我想成啥人了?弄得我跟社會敗類一樣。”想了想,陳啓星覺得自己確實是社會敗類,不過如今好像有些不同了。至於說哪裡不同,一時又想不起來。
“你真打算靠著特異功能吃飯?”張亮還是把陳啓星的天眼神通叫做‘特異功能’。
“也許吧,我還沒想好。說不定家裡人還不讓呢,我太爺爺就是在縣醫院你見過的。他老人家可死板了,我要跟他商量,他絕對不答應。”陳啓星說著說著嘆了口氣。
“不幹那一行也行,老人家教育你也是爲你好,有些話你得聽進去”張亮幹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滿上。
“去去去!我發現你說話越來越像我媽了,整天教育我,煩的要死。罰你幹一瓶!”陳啓星最討厭聽到的一句話就是“打你罵你是爲了你好”,爲了這一句他沒少捱揍。
“行行,我幹一瓶。以後叫你陳大師行了吧?”張亮笑瞇瞇說道。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