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聽后突然微微一笑,接著開口:“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中介看看?”
其實我知道平也不想做了,所以我只是嗯了一聲,但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自己每次有這種比較重大的決定之時,總是想著和自己認為非常重要的人一起商量商量,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不成熟導致的。
或許這就是世人所謂的不成熟吧?還沒有徹底完善自己的自主意識,所以我麻木的抽著香煙,然后出了宿舍,躲在一處黑暗亦沒有旁人的角落里,拿起手機,撥了自己最為熟悉的電話號碼,當然是撥雨兒的電話號碼。
我是撥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雨兒那邊根本不接電話,或者就是飛快的掛斷,我向至高無上的老天爺祈禱,祈禱雨兒能接我的電話,或許我并不是想告訴雨兒我的這個重大的決定,而是只想聽到她的聲音,或許唯有如此,這才能讓自己惶恐不安的心,稍微安靜下來吧?
但不管是現在我認為討厭著我的雨兒,還是我自以為是中,那所謂存在的至高無上的老天爺,此刻都似乎遺忘了愚蠢至極的自己,我至少撥了將近二十多次電話,雨兒都沒有接,給她發短信,她也不回,而老天爺也沒有幫我。
自己四周是無比漆黑的夜,還不時夾雜著這里某些住戶們突然之間發出那聊天的聲音,似乎也有一對小情侶吵架的聲音,在這朦朧晦澀的夜中不住的回旋著。
此刻我的心情糟糕透頂,對于自己辭職以后的去向,真的是毫無自信,而現在甚至連一位真正可以與自己商量的人都沒有,這晃眼的十八年,現在的自己依舊孤身一人,又是站在這可怕的夜色中,獨自仿徨與迷茫著。
香煙的煙霧在這迷茫的夜色中無法展示它的容貌,是的,我看不到煙霧,甚至看不到任何景物,唯有在這里所有住戶們都突然安靜下來的這刻,似能聽到自己那咚咚的心跳聲而已,這是可怕亦孤獨的無助,我卻告訴自己,一定要學著長大,曾經我以為自己早已經長大了,但現在我才知道,自己其實比小孩子還要天真,這個世界里所有的一切給予我的,不是曾經自己認為的開心與歡樂,或者是給予自己的狗屁成就與所謂的虛榮感,給予我最多的完全是,不住的仿徨與恐懼而已。
我是又開始討厭自己曾經在禮泉時,那無數次向往外面的世界了嗎?此刻我自己就站在,自己曾經似無限熱戀著的外面的世界里,曾經我天真的以為,這里幾乎每一分鐘都有無數種可能,而那每一種可能都是所謂的美好與自由。
但殘酷至極的現實無情的給予了我當頭一棒,我甚至開始覺得,自己已經理解到這個世界構成的皮毛了,而這我自己理解到的世界皮毛,就已經不是自己這個蠢貨可以戰勝的了。
所以我只能不住的抽煙,發呆、甚至是失神,以這些負面情緒來面對這個可怕的世界,總想著逃離,自殺、或者也因為自己沒有自殺的勇氣,而唯有剩下那對似乎根本不存在的老天爺,進行所謂最為最為虔誠的祈禱。
無聊至極,甚至根本毫無任何意義。
吁……
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又回到了宿舍里,因為我知道,若沒有自殺的勇氣,那么脆弱的自己剩下的,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面對所謂的現實世界,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我似又想起了不知道誰曾經告訴我的那句話:所謂真正的選擇,即是根本別無選擇。
真實滑稽啊,對的,自己就像這個可怕世界里那可有可無的滑稽演員一樣。
而平這會依舊躺在床鋪上,似在出神的觀察著頭頂那昏暗的燈光,突然開口:“他們兩個今天晚上好像是去網吧上通宵了,你要不要去啊?”
平說的是老師傅和我那位同事,只是聽到通宵這種詞語,我覺得很是傷感,我在上學那段時間里,感覺如果自己這輩子每天都能在網吧上通宵,那么這絕對是最為最為完美無瑕的人生,而現在我似乎擁有這個能力實現愿望,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開始討厭網吧,不知道要去網吧到底做些什么,或者說去玩QQ自由幻想?雖然我確實在游戲里賣了很多Q幣,讓自己的裝備很好,可是現在自己根本沒有興趣呢。
找工作?胡說八道!我現在可是連身份證都沒有的呢,這根本就找不了工作的,難道我要去中介老板那里用四百塊錢換回自己的身份證?可是自己的身份證還在中介老板那里嗎?或者說,自己到底該如何向中介老板開口呢?
反正各種各樣的瑣事,這會煩得我腦袋生疼,所以我看著自己手機屏幕上,那撥了雨兒電話號碼的次數,兩百四十一次,這就隨口回平:“不去網吧,我要睡覺。”
平聽后只是也似麻木的關門,然后關燈,而我卻在漆黑中無法安然入睡,不住的抽著香煙,像一個在這偌大世界里,無法找到自己安身之處,因而只能四處飄蕩的鬼魂一樣。
……
天亮以后,我和平在宿舍門口的小賣部里吃了早飯,是下的面條,叫雞蛋面,說好吃吧?也不是很好吃,反正能填飽肚子是真的就是了,然后平就帶我穿過古鎮。
其實今天的陽光格外溫暖,我甚至穿著平給我的牛仔衣,這都感覺不到太陽光芒的炙熱,所以我知道,自己在網絡公司快有一年的時間了,去年的現在,我應該是剛遇到雨兒不久,應該在陜西禮泉的黨校,甚至還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的認為,自己就是老天爺呢。
而現在呢?我看著蘇州這個地方,溫暖陽光的照射下,大街上那熙攘人群的來往與匆忙,我知道他們都有著他們各自的目的與方向,而我自己卻像一只思緒萬千亦無頭的惡心蒼蠅一般,無助的跟隨著平的腳步,無心去欣賞這溫暖陽光下世人所謂的美麗,我是真的感覺不到這個城市的任何魅力所在。
平似乎對于這里附近的一切都很熟悉一樣,他帶著我到了中介,是一個大的中介,但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反正我模糊的記憶中,只是自己跟著平一起走了很久,穿過了很多小巷子似的。
中介門口透明玻璃墻上貼著很多招聘廣告,但大部分是酒店,還有賣衣服或者KTV的招聘廣告,我甚至和平一起都看到了我們大樹網絡公司的招聘廣告,上面寫的薪資待遇簡直離譜,是千元起步,上無封頂,可根據我的了解情況,最近公司里即便是站在如神一般領域的老員工,那也不過是兩千塊錢不到的樣子罷了。
平看著我們大樹網絡公司的招聘廣告,突然就笑出了聲,但我沒有笑,現在我只是覺得這些招聘廣告里,其實根本沒有我自己想要的工作罷了,而且最為主要的是,我現在連身份證都沒有呢,只是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平而已。
平問了我很多,主要是問我想找什么樣的工作,比如酒店什么的,我卻一直搖頭不語,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樣的工作,根本就是毫無打算,但又不想呆在網絡公司里,甚至連回昆山的心思都沒有,畢竟雨兒已經不理我了。
我是正在胡思亂想呢,突然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穿著樸素,染著黃頭發,走到我面前問我找工作啊?
我是不想理會她的,因為我心里很煩,我甚至現在都不想和平說話,還她呢,但是這女人突然又開口問我:“辦證不?”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兩眼一凝,轉頭看著她,然后脫口:“什么證?”
“駕駛證,畢業證什么的,我們都能辦,很便宜的。”
我突然覺得這好像是上天的旨意?所以我一笑繼續問她:“身份證多少錢?”
“三十塊錢。”
這會邊上的平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但我可沒有理會目前的平,因為我需要身份證,或者說我需要的是用三十塊錢買到的身份證,而不是用四百塊錢換回自己的身份證,我就是這么自私,這么言而無信的人,我已經開始學著,如何為了金錢去泯滅做人的基本準則了。
接著我就和這位女人聊了一會,我也了解到了具體的細節情況,更是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后,這位女人就用她隨身攜帶的便利貼記錄了我的信息,我又交了十塊錢的定金,然后這位女人就告訴我,讓我明天早晨來這里拿身份證,并把那二十塊錢補上,我當然是欣然答應了。
做完這件事情以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甚至都開始享受溫暖的陽光了,而平卻一直問我為什么要身份證,我告訴平我把身份證弄丟了,肯定是不會告訴平真相的,因為那個事實真相肯定會讓平覺得,我是一個非常爛的貨色的。
接下來平說他想去網吧度過今日,而我說自己想一個人到處轉轉,至此和平分開了,我是躺在一條馬路邊上的,一個小公園里的草坪上,是在曬太陽的,喝著剛買的飲料,抽著剛買的香煙。
本來我是打算曬一會太陽也去網吧轉轉的,畢竟這會心情的確還不錯,可能也是因為身份證這個巨大的難題,就此簡單的解決了吧?
但是突然,我們大樹網絡公司的一群學生,可能閑來無事也在大街上轉悠吧?而且還看到了躺在草坪上曬太陽的我,至此就過來朝我打招呼,可是,我看他們表情似乎很是僵硬,更是四五個人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