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棍子在快要接觸到淡金色竹子之時,賀小石臉上浮現(xiàn)出了猶豫之色,
片刻後,賀小石還是收回了黑棍。
此地不是他可以爲所欲爲的地方,若是萬一出現(xiàn)他無法預(yù)料的結(jié)果,怕是會引起諸多的不便。
想到這裡,賀小石輕呼出一口氣,目光微閃了幾下,便邁開步子,向著屬於自己的房間走去。
此處很明顯是玄清殿招待一般客人之地,雖算不上奢華,然基本用度倒也沒有太大問題。
賀小石環(huán)顧了一下週圍,隨手補出了一個微弱禁制,便閉上雙目,漸漸進入了修煉之境中。
此地最中心之地,一處極爲寬闊的院落內(nèi),栽種著數(shù)十顆淡金色竹子,微風拂過,有種淡淡的異香傳來。
完全由異木鋪就的房間之內(nèi),玄清殿賀明城、天劍門李凱旋和莫逍遙,以及天劍門沐詠寒和柳姓女子,五位結(jié)丹境界的強者,分而坐在太師椅上,聲音微低的談?wù)撝颤N。
“賀道友可否代表貴殿?”沐詠寒看著好整以暇端坐和賀明城,目光微轉(zhuǎn),發(fā)現(xiàn)此處再無其他人之後,不由如此問道。
賀明城微然一笑,平靜道:“既然在下在此地負責接引各位道友,自然是本殿的意思,相信可以全權(quán)代表的,諸位道友放心便是。”
沐詠寒矜持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的看向蠻鬼宗李凱旋,問道:“如果李某得到的消息不假的話,蠻鬼宗的道友應(yīng)該是提前出發(fā)的,而且距離玄清殿也要近上一些,怎麼會到的比本門還遲?難道說蠻鬼宗現(xiàn)在像樣的飛行靈器,都拿不出了?”
坐在旁邊的柳姓女子,見此美目中閃過一絲無奈,不過並未多語。
李凱旋和莫逍遙相視一眼,俱都看到了對方雙目中的怒意,天劍門數(shù)十年前對蠻鬼宗打壓極狠,若非如此,蠻鬼宗又何須搬遷?
李凱旋冷哼了一聲,將蠻鬼宗在路途中遇到魔鬼霧的事情,淡淡提了幾句。
衆(zhòng)人一聽到“魔鬼霧”三字後,都臉色大變起來,便是一副高傲模樣的沐詠寒,臉上也是浮現(xiàn)出了恐懼之色。
一時之間,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彷彿是在回憶魔鬼霧的可怕一般。
良久,賀明城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的說道:“原來蠻鬼宗的道友是遇到了魔鬼霧,而且張道友竟也隕落了,真難怪會在路途上耽擱許久,不過道友能從此東西中逃脫,正是不易。”
李凱旋臉色稍霽,目光在柳姓女子的臉上一轉(zhuǎn),淡淡道:“好了,閒話少提,既然諸位前輩將此番大比的重任交給了我等,那麼我等自當用心纔是,還是討論下關(guān)於此的相關(guān)事宜吧。”
衆(zhòng)人俱是面色一肅的低頭商議起來。
時光悄然流轉(zhuǎn),兩炷香的時間之後,五位結(jié)丹修爲,便將此次大比的事情,商議出了詳細的章程,剩下的便是交給諸位執(zhí)事弟子執(zhí)行而已。
正事已畢,五人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輕鬆之色,柳姓女子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倦意,便要告辭離開。
突然,賀明城臉色驀然一寒,下一刻便閉上雙目,認真的感應(yīng)起來。
賀明城此人,平日裡對誰都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模樣,此時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衆(zhòng)人的目光,不由有些好奇的俱都望向了賀明城。
片刻後,賀明城睜開雙目,臉上是一片的無奈之色:“諸位,看來此次參與大比的,並不只有你我三宗了,那些散修不知從何處聽到了關(guān)於妖皇殿的消息,也要求加入此次大比。”
倨傲的沐詠寒,勃然大怒起來:“這些沒門沒派的實力低微的散修,有什麼資格參與我三宗之事,真是不知所謂!”
旁邊的柳姓女子,美目閃動了幾下,突然開口道:“沐師兄,尋常散修怕是不敢,但如果有皓月老怪在後面支持呢?”
沐詠寒臉色一變,張了張口,一時有些語塞起來。
賀明城卻是嘆了口氣的說道:“柳道友說的不錯,此事正是皓月前輩的意思,想來皓月前輩應(yīng)該是和三宗打了招呼,否則他們哪有如此大的膽子?”
聽到“皓月”二字後,這些各自屬於宗門中流砥柱的結(jié)丹修士們,臉上都浮現(xiàn)出了敬佩、懼怕等複雜的神色。
片刻後,更是各自點頭的應(yīng)允下來。
傲來國面積廣袤,其內(nèi)的元嬰大能修士,自然也有一些,這些跺一跺足,整個修煉界便會震三震的老怪們,基本上屬於三大宗門。
然而皓月老怪,卻不屬此類,他是毫無背景的散修,只憑借一己之力,便修煉到了元嬰巔峰境界,單憑戰(zhàn)力,在傲來國也算得上的站在最巔峰的存在。
稱其爲老怪,是因爲他的壽元,無比的悠長,目前大部分的元嬰修士,都要比此人低一輩。
只是此人真正的道號,卻是皓月童子。因爲不但此人身材矮小,面容也是永遠的停留在六七歲的模樣。
皓月童子不憚於殺人,對三宗的太上長老,更是不假辭色,對三宗的修行者,更是有著先天的敵意,也難怪場中的五人,會如此的忌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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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將暮時,一直閉目修煉的賀小石,耳郭輕動。
一道圓滾滾的身影,摸著圓鼓鼓的肚子,走進了賀小石的房內(nèi)。
正是胖子朱淺。
賀小石對此人的到來,早有所料,而且他也有一些問題,要向?qū)Ψ皆儐枴?
二人隨意攀談了幾句,便進入了正題。
“唔……按照以往,參加大比的人中,實力最強的,怕是要屬於天劍門的那兩位怪胎了,”朱淺有些吃力的挪動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身體,然後蹙眉思考了片刻後,如此說道。
“就是那兩位據(jù)說是先天陰陽劍體的兄弟?他們的實力,難道比夏寒還強?”賀小石心頭微動,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應(yīng)該相差不多,數(shù)年前夏寒姐姐和兩位中的弟弟比試過一場,據(jù)說是平分秋色,”朱淺猶豫了一下後,有些不敢肯定的答道。
賀小石心中一驚,夏寒的實力,他可是有所體會的,而且當時很明顯夏寒並未使全力,就讓自己手段盡出,那二人中的弟弟,居然如此之強?
朱淺見到賀小石這幅表情後,大餅?zāi)樕戏嗜舛秳恿藬?shù)下,繼續(xù)說道:“而且據(jù)我所知,玄清殿似乎也有一位一直雪藏的修道天才,實力絕對不下於那兩位兄弟的,而且好像那人已然是築基巔峰,怕是此次大比最有可能拔的頭籌之人了。”
賀小石聽到之後,一陣沉默。
這底蘊深厚的三宗,果然臥虎藏龍,看來自己要想獲得自由,絕對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朱淺突然“嘿嘿”一笑,伸手攔住賀小石,無所謂般的道:“我來這裡,就是打打醬油,長長見識的,你也不要想太多,就當此次大比是一次普通的試煉不久行了?”
賀小石大嘴一裂,笑了笑,沒有說話。
朱淺小眼睛中,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神秘兮兮的說道:“想不想提前見識一下三宗的天才弟子們的風采?今晚三更,玄清殿的道友組織了一場小聚會,據(jù)說可以文斗的。”
“文鬥?”賀小石反問了一聲。
所謂文鬥,乃是修士試探性切磋的一種爭鬥之法,二人不是真刀真槍的對戰(zhàn),而是利用神識之力,模擬出各種簡陋的戰(zhàn)場,各自施展術(shù)法爭鬥。
當然這種對戰(zhàn),神識之力強大的一方,佔據(jù)著巨大的優(yōu)勢,不過卻也能初步推測對方的戰(zhàn)力。
可說是比較溫和的切磋了。
朱淺用力點了點頭,滿臉期待的看著賀小石。
賀小石沉默了一會,便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朱淺頓時興奮的大叫了一聲,似乎賀小石答應(yīng)此次文鬥,便是給了他極大的面子一般。
賀小石見到朱淺這幅模樣,不由想到了牛鐵柱和孫黃,臉上浮現(xiàn)出了懷念之色。
時光荏苒,他來到這個世界,竟是已經(jīng)過了三年。
也不知那個世界的所有人可好?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回到那個世界?
……
天界,九重天上。
無邊的佛界中,一輪熾熱的太陽,從仙神界極速飛來。
太陽所過之處,散發(fā)著佛光的蓮花,朵朵枯萎。
太陽飛到一座散發(fā)無窮無盡仁慈之意的大山前,便轟然炸碎開來。
沒有任何天火擴散,因爲這輪比凡界太陽要熾熱萬倍的東西,不是真正的太陽,而是一位身穿鮮紅如火絲綢的嬰孩兒。
嬰孩兒周身散發(fā)的氣息,熾熱浩大之極,比之仙王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嬰孩兒的雙目之中,卻滿是憂慮。
嬰孩兒擡頭看著眼前並不十分高大,卻佈滿著強大佛息的高山,一步邁出,便要入山。
就在此時,一隻頭黑熊,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嬰孩兒面前。
黑熊看著嬰孩兒,沒有說話,那無比熾熱的氣息,在黑熊面前,彷彿春風拂面。
嬰孩兒看著黑熊,也沒有說話。
一熊一孩子,就這樣沉默對立。
凡界的天空,突然生出了感應(yīng)。
遙遠夜空中一顆星辰,突然變暗了數(shù)分,接著這顆並不顯眼的星辰,直直墜落向了西方的天邊。
萬妖山妖皇殿內(nèi),黑白二色的火焰,不斷的搖曳著。
“黑熊,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嬰孩兒淡淡說道。
“聖嬰大王,此地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是回去吧,”黑熊低頭說道。
被稱爲聖嬰大王的嬰孩兒,深深看了一眼黑熊,突然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再次化爲一輪烈日,朝著仙神界飛去。
“也不知道對父王而言,活著重要還是自由重要,”嬰孩兒驀然想著。
突然,嬰孩兒狂怒的咆哮了一聲:“可惡的死猴子!”
凡界的夜色,驟然亮了一瞬,然後迴歸沉寂。
鬥戰(zhàn)勝佛洞中,渾身宛如太陽母金鑄成的猴子,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