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身影周圍黑霧瀰漫，鬼氣森森，陰氣陣陣，腳踩著一把散發(fā)著湛藍光芒的飛劍，正笑盈盈的望著賀小石。

這道身影，賀小石雖然算不上熟悉，但也絕不陌生。

此人，正是被劍鬼奪舍了身體的“沐凱旋”。

此時的賀小石，自然不知道沐凱旋已經(jīng)被奪舍，但是從此人散發(fā)的從往昔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上，他能推斷出沐凱旋身上，定是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賀小石此時實力大進，在築基境界之內(nèi)，可說是根本就不懼任何生靈，然而面對著笑吟吟望向自己的“沐凱旋”，他卻是依然感覺到了絲絲的危機感。

不等賀小石開口，“沐凱旋”卻是笑著先說話了：“賀小石吧？玄清殿一見，時隔近百日，此時再見，道友實力大進，風(fēng)采更勝往昔，真是可喜可賀之事。”

“沐凱旋”竟是極爲(wèi)客氣的說出了這番話，讓賀小石都一陣愕然。

賀小石目光一閃，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自是不能說什麼話，只得點了點頭的說道：“沐道友客氣了，閣下的實力也是增長不少，想必來到這上古妖皇玄界之後，所得機緣不小。”

“沐凱旋”腳下的蔚藍光芒，微微一斂，腳下的飛劍化爲(wèi)一道藍光的鑽入了此人的眉心，他緩緩飄落在地。

賀小石見此，臉色平靜，並未說什麼，神識卻是定定籠罩著對方，以防此人突然發(fā)難。

“道友不必對我如此防備，”“沐凱旋”笑意不見，繼續(xù)反問了一句：“而且，以道友的靈覺，難道還不能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我了嗎？”

賀小石依然警覺，他不可能因爲(wèi)對方的一句話就放鬆警惕，此時淡淡問道：“奧？閣下的意思是……”

“若是我沒有看錯的話，賀道友的目力，可是絕對不凡的，你大可自行觀察，”“沐凱旋”如此坦然道。

賀小石聲音轉(zhuǎn)寒，冷聲道：“閣下有何要事，直說便是，賀某還有要事，沒有時間和閣下在這裡兜圈子。”

“沐凱旋”見此，收斂了笑意，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認真說道：“道友既然耐心缺缺，我便直接說明來意。”

語氣微微一頓，見賀小石沒有任何表示，“沐凱旋”也不在乎，坦誠的自顧自說道：“這具身軀，已被我奪舍，原先的主人的神識和真靈，早就被我抹殺了。”

“我……曾經(jīng)是仙靈，現(xiàn)在，卻轉(zhuǎn)生成了劍鬼，”說到此語，“沐凱旋”的臉上，露出了幾絲蕭索。

賀小石臉色依然平靜，心中卻是不得不驚。

仙靈不同於仙人，而是靈器達到一定級別後，內(nèi)部神祗漸漸產(chǎn)生靈智後，對其神祗的一種叫法。

靈器中的神祗能夠產(chǎn)生靈智，至少要達到仙器級別！

若是此人所言不假，那真是破天荒地了。

當(dāng)今的凡界，真正的仙人，可說是不存在了，若是真?zhèn)€出現(xiàn)，足以橫掃整個凡界了。

賀小石聽著此人的話語，目光在已然不存在任何神靈血的神靈谷飛快的掃了一圈，心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某種猜測。

“沐凱旋”似乎猜測出了賀小石的想法，繼續(xù)說道：“正如你所想，我的確就是曾這神靈谷主人手中仙劍的真靈，主人隕落前，身體炸碎，我劍體同樣四分五裂，不得已只得離開劍體，機緣巧合之下，轉(zhuǎn)爲(wèi)了劍鬼，這才能長存到現(xiàn)在，只是卻再也無法得到自由了。”

賀小石這次真的有些動容了，一位曾經(jīng)的仙靈，就這般坦然站在他的眼前?!

只是，此人爲(wèi)何會在神靈谷等著他？

而且似乎知道他就會出現(xiàn)在此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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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賀小石問話，“沐凱旋”已經(jīng)自行解釋了起來：“我之所以知道你會出現(xiàn)在這裡，是因爲(wèi)……那道火焰身影，這方玄界內(nèi)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火焰身影都一清二楚。至於爲(wèi)什麼會等你？”

“沐凱旋”語氣略微停頓了一下，看著賀小石的眼睛認真說道：“我想重新轉(zhuǎn)化爲(wèi)劍靈，跟隨於你，或者說我願意認你爲(wèi)主，不知你可願意？”

賀小石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拒絕。

開玩笑，一位心思深沉、不知底細、自稱仙劍之靈、鬼氣森森的生靈，沒有任何原因的送上門來，要人他爲(wèi)主。

這就相當(dāng)於一塊黃金突然從天生掉落，在光天化日之下閃著璀璨金光。

任誰都不敢佔爲(wèi)己有。

“不要著急拒絕，且聽我願意認你爲(wèi)主的原因，若非無奈，我也不願意重新被人控制，”“沐凱旋”趕忙說道。

賀小石眉頭微蹙，靜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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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前，孫悟空的半聖精血，在三昧真火的幫助之下，煉成時空仙寶——九層妖塔，其時，八卦地勢帶著樹種異火和神爐，被莫大的神通煉化，消失在虛空之中。

劍鬼在最後一刻，險而又險的逃離八卦地勢，然而本來祭煉沐凱旋這幅軀體的計劃，卻是功虧一簣。

劍鬼自是不甘不忿，若無八卦地勢祭煉這幅肉體，他便只能永遠的困在這沒有任何活著的生靈的上古玄界中，不得自由，而且，他奪舍沐凱旋的這幅軀體，也根本無法容納他的真靈太久。

若是沒有肉身，離開上古廢墟宮殿的結(jié)果，便是死亡。

就在劍鬼無計可施之時，他心中一動，想到了那道火焰身影。

其他生靈不知道那道上古宮殿羣中，端坐在王座上的火焰身影身份，見鬼卻極爲(wèi)清楚。

若不是爲(wèi)了自由和活著，劍鬼絕對不願意面對那道火焰身影，縱然這身影連那位上古妖皇的分身都算不上。

不錯，那道火焰身影，便是上古妖皇飛昇天界前，留在自己玄界中的一道意念，主要任務(wù)便是管理這片玄界。

數(shù)千年過去了，這道意念一直在忠誠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zé)，從未多事。

只是在賀小石出現(xiàn)在玄清殿的神龍淵後，曾經(jīng)與那尊龍神爲(wèi)好友的妖皇意念，心有所感，才與那尊龍神合力，幫助賀小石進入了上古妖皇殿中。

既然是整個上古玄界的管理者，火焰身影自然對玄界內(nèi)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盡皆瞭如指掌了。

只是，劍鬼去尋找火焰身影，依然存在著賭命的成分。

……

五十餘日前，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火焰身影，居高臨下的看著劍鬼這位不速之客，冷漠而讓虛空戰(zhàn)慄的聲音響起：“你已非仙靈本身，只是鬼物罷了，本座縱然與你那位主人有過一段愛恨情仇，但你出現(xiàn)在本座面前，難道不怕本座讓你形神俱滅嗎？”

言畢，龐大的神明般的威壓，與宛如大江奔流的殺意，全都朝著劍鬼衝去。

劍鬼卻彷彿未曾感覺到威壓與殺意一般看著王座上的火焰身影，平靜說道：“你不是妖皇大人，又何必以本座自稱？不錯，你可以調(diào)動這片玄界之力將我抹殺，但我願意玉石俱焚的話，也足以讓這片玄界傾覆。”

劍鬼看著火焰身影，繼續(xù)反問道：“若是這片玄界出現(xiàn)大問題，你怕是也會消散於天地間吧？”

“哈哈……”

火焰身影突然笑了起來，這笑聲並不愉悅，反倒帶著幾絲蕭索之意。

“難道你以爲(wèi)，我會害怕消失嗎？”

劍鬼沉默了片刻，臉上滿是若有所思之色，接著突然說道：“的確，像你這樣的存在，熬過了漫長歲月，卻是隻爲(wèi)守護玄界而存在，沒有陪伴、沒有可能獨立，的確是會厭倦的。”

火焰身影沒有立即說話，卻是從王座上站起身來，揹負雙手望向前方，燃燒著火焰的雙目中，卻似有滄桑在流淌。

劍鬼也在沉默著，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良久……

火焰身影收回了目光，聲音變得清淡了許多，就彷彿清水一般，不含任何問道：“你錯了，數(shù)千年時光，你都變成了這幅模樣，我自然也不僅僅是那道意識了。”

這句話中蘊含著太多的信息，很難讓人聽懂，但是劍鬼卻是能夠理解。

不僅僅是上古妖皇的一道意識，那還能是什麼？

只能是重新產(chǎn)生了靈智的……生靈了。

否則，僅僅一道意識，又怎麼可能有喜怒哀樂、煎熬時光等情緒？

只是，擁有了自主靈智，產(chǎn)生了自我意識，但卻永遠只能是那道意識，機械的執(zhí)行著與生俱來的任務(wù)，不得自由、不得軀體，這樣的煎熬時光，纔是最難熬的。

生命誠可貴。

但是沒有自由的生命，活著更多的只是痛苦。

不得自由的劍鬼，煎熬了漫長歲月的他，能夠理解火焰身影。

只是，兩者終究是不同的，火焰身影作爲(wèi)妖皇的意識，完成任務(wù)後只能煙消雲(yún)散；劍鬼卻是有希望真正成爲(wèi)?yīng)毩⒌纳`，得到相對自由的。

“我知道你來此的目的，只是我縱然能掌控這片玄界，但卻也幫不了你，事實上，你先前打算藉助八卦神爐煉體，然後納你主人神血與體內(nèi)的方法，除了讓你自由在玄界中活動外，根本沒有其他作用。在這上古玄界中轉(zhuǎn)爲(wèi)鬼體的你，無法適應(yīng)外界的天地規(guī)則，一旦走出去，會立刻形神俱滅，”沉默了片刻的火焰身影，淡漠說道。

劍鬼突然笑了起來：“你說的，我當(dāng)然知道，但是隻要能呼吸一下外界的空氣，看一眼真實的太陽，感受一下難得的自由，便是瞬間，又有何妨？”

火焰身影長長嘆了一口氣。

“自由啊，誰不想呢？”

“你走吧，若非你與本座經(jīng)歷相似，千年來算是陪伴了本座，按照玄界的規(guī)則，本座早就將你滅殺，好自爲(wèi)之！”火焰身影重新坐回了王座，聲音再次顯得威嚴起來。

劍鬼聽完之後，身體頓時顯得佝僂了許多，他正要打算離開，回到那座廢墟宮殿中，痛苦的熬著時光，等待著那虛無縹緲的希望。

就在此時，火焰身影突然說道：“且慢，本座有一法，讓你可以離開玄界，安全回到外界。”

本來萬念俱灰的劍鬼，聽到此言後，身體微顫的看向火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