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正疾,天色將黑,陰暗的雲層中透出些許微光,
這是一個小村莊,名叫羊頭村,不遠的山坡上一個中年人在砍樹,濃密的樹林裡看不見人,斧子砍在樹上的聲音在雨中傳出老遠。
“天快黑了,砍完這顆樹我就回去”他這樣想著,雙手握斧柄用力一揮,砍在剛纔砍過的地方。
他又一次揮動斧頭,“咔嚓……”樹應聲而倒。
突然,他發覺腳下泥土一鬆,不好!山體滑坡!
他很清楚,距他數百米的山下是一處斷崖,斷崖下是巨石谷,石頭摔下去也要四分五裂。他用力一跳,腳下猛地一滑。
“完了!”他條件反射地伸出雙臂,卻沒能抓住什麼,下一刻他已沿著山坡向下滾去。
“爸,兒子來陪你了……”耳邊呼呼風聲伴隨著大雨,像極了死神的奏鳴曲。眼前則是一片天旋地轉,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忽然間,這種感覺起了變化,他只覺身子一輕,似乎被什麼抓住衣領提了起來,耳邊風聲又大了許多。
幾個起落過後,他重新回到了堅實的泥土上,眼前則是村道。
一個聲音道:“回去罷,天已經黑了。”
他驚魂未定,直到身上雨衣滑開,雨水灌進了脖子方纔回過神來。
“剛纔明明發生了山體滑坡,我好像摔倒了,卻怎地到了大路上,莫非真有神靈救我?”他立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根本不相信有神靈的存在。辨清方向,他邁開了腳步。
據此不遠的一個小鎮上,一個人回到了房間,此人掛好雨衣,脫掉鞋襪盤腿坐在牀上。門已反鎖,他便是天一門第二十二代傳人付乾宏。
約模過了半小時,付乾宏睜開又眼,他打開電視,一則新聞正在播放:“科信集團總裁甄越信親臨X市視察希望工程建設……”
甄越信!付乾宏目光定格在甄越信身上,又想起了十二年前的今晚。
十二年前。
天空新月如鉤,星光稀落。十歲的付乾宏正坐在院中銀杏樹下乘涼,突然間地面猛烈震動起來,“嘩啦……”土牆房屋瞬間倒塌。
付乾宏起身朝屋子跑出一步便摔倒在地,急得大哭,叫道:“爸爸……媽媽……”心中急卻爬不起來,此時一個人影飛來將他夾在腋下,一躍而起來皮屋前,揮掌拍散泥土,找到了付乾宏的父母,這人伸手去摸他們腕脈,卻發現兩人早又沒了生機。
地面開始下陷,這人從灰土拽出一條牀單,將二人綁在一起,一甩扛到肩上,立刻發足狂奔。
直奔出十里地,這人方纔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喘氣,伸手解開牀單,將他們放在地上,付乾宏見到父母渾身浴血,爬將過去,推攘著他們的身體哭叫不已。
這人嘆了口氣,伸手點了付乾宏睡穴。
第二日,付乾宏醒來,第一眼便看見一塊石碑,上面卻沒有字,立在一座墳前。
這人問道:“小娃娃,你爸爸媽媽叫什麼名字?”語氣甚是和藹,令付乾宏頓生好感。
付乾宏想也不想,道:“我爸爸叫付一華,媽媽叫張桂環。”
只見這人食指在石碑上一劃,碑面上立時出現一道深痕,掉下許多碎石屑。待劃面時,只見上面赫然是“付一華張桂環合墓”。
付乾宏自然認得這些字,問道:“我爸爸媽媽是不是死了?”這人一愣,終於還是點點頭。
付乾宏起身便跑,他要回家去,他認爲爸爸媽媽還在家裡等著他,卻不知已經跑錯了方向。
付乾宏終跑不動了,他坐下來看著天空,此時的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四顧無人,-片刻之後付乾宏沿著路走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付乾宏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停下來卻發現路兩旁都是松樹林。呆立片刻,他選擇右邊的樹林。
`踏著以柔軟的地蘚,十歲的付乾宏一步步走著,他折下一根樹枝,打散攔路的蛛網。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找了半天沒有一點兒收穫,除了一些白色的蘑菇。
終於,過了很久,付乾
宏實在餓極了,採下一朵蘑菇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到嘴邊一口咬下去。“呸……好苦……”付乾宏扔掉蘑菇,坐了一會兒,又沿來路走回到大道上,心想有人經過就可以帶他回家了,天色卻要黑了。
風颳了起來,愈來愈烈,很快烏雲密佈,出現了閃電。“啪啦……”一聲大響,嚇了付乾宏一跳。
“要下雨了。”付乾無處躲避,只得坐在一棵大松樹下。
大雨很快來了,雨滴勢如潑撒,很快就在地上濺起了水花,將付乾宏全身淋得溼透。這時付乾宏看到了一個人,正是這個人救了自已,改變了自己的將來。
沒錯,這個人正是付乾宏的師父,天一掌門何宥興。
何宥興走上前,蹲下對付乾宏道:“我帶你飛好不好?”
“好”付乾宏伏在何宥興背上,何宥興背起付乾宏,說聲“”走嘍!”付乾宏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看見眼馱著自己的人在樹上飛躍疾馳。
天黑了下來,何宥興已來到小鎮上住進了旅館。
“你全身溼透了,脫下來吧,呆會兒我給你買新的。”何宥興給付乾宏脫去衣服,叫他盤腿坐在牀上。
“坐好,別亂動,然後我們去吃飯。”
付乾宏肚子餓極,只好照做。這時他覺得何宥興雙手一上一下貼在自己後背上,一陣陣爲熱傳遍全身。何宥興又坐又坐支付乾宏對面,一手觸腹一手壓頂,付乾宏又覺得全身發冷,卻始終沒有叫出聲來。
“好樣兒的,哈哈”何宥興讚歎一聲,雙手不停在付乾宏身上點穴,每點一下付乾宏就舒服一分,等何宥興點完,時間已過去十多分釧,付乾宏但覺全身舒暢無比,他哪裡知道,何宥興在他身上注入一陰一陽兩種真氣,又引導它們歸一,在付乾宏來去,比洗桑拿還舒服。
自此,何宥興開始教授付乾宏各種武藝,平日則繼續讓付乾宏上學,叫付出乾宏稱呼自己爲叔叔。
付乾宏個性沉穩,不喜張揚,朋友不多,加上何宥興不許他在學校顯露武功,因而直到大學畢業也無人知道他身懷絕技。
大學畢業後,付乾宏又留在何宥興身邊學了兩年,其時他武藝已鮮有敵手,可以出山了,何宥興便讓他練了兩年暗器和內功,前些時日,何宥興才告訴他天一門種種事蹟。
“天一門誕生於唐朝,代代相傳均爲一師一徒,無意江湖紛爭,雖向各大門派挑戰,卻聲望極高,其武功幾乎已隱隱是天下第一,故爾天一門聲名遠播。不過到了何宥興時恰逢新中國成立,社會改革翻天覆地,是以何宥興在治世中學了不少新事物,武藝卻未必天下第一。”
付乾宏的做法令何宥興大爲高興,他明白這兩年意味著天一門將再度聞名。
手機鈴聲響起,將他拉回現實,付乾宏掏出手機:“喂。”
“大畫家,過幾天我在X市湘陽區前進路59號”辦個人畫展,你可要來捧場喔!”
“好,我明天就動身去找你,你住哪兒?”
“我就住在那條街的‘佳惠旅社’,這幾天我一直在那兒。”
“嗯,就這樣吧,你早點休息。”
“好,再見。”
“想不到邵勳兵會在X市辦畫展,正好順路。”付乾宏準備關燈睡覺。
卻說這邵勳兵是何許人也??邵勳便是付乾宏大學裡最好的朋友之一,另一個朋友是個女的,名叫孫明穎,孫明穎打小就練過散打和跆拳道,手上頗有兩下子,校園之風無人敢惹。
付乾宏極有繪畫天賦,在大學裡名氣不小,參加比賽多次獲獎,邵勳兵則以勤奮刻苦也不輸於人,兩人惺惺,不過邵勳兵活潑開朗,不似付乾宏這般沉悶。
翌日,付乾宏乘飛機抵X市,兩小時後已到湘陽區前進路,他撥通了邵勳兵的電話。
很快邵勳兵已來迎接,身邊還站著兩個女孩子,一個眉若細柳,鼻巧嘴小,可愛十足,付乾宏認得她正是孫明穎,另一個則明眸浩齒,臉蛋略紅,長髮加上純白連衣裙正應了曹植那一句流風之迴雪。
打過招呼
,邵勳兵得意道:“這是我女朋友蔣慧萱,怎麼樣?漂亮吧?”
“嗯,不錯,弟妹你好。”付乾宏伸出手去,絲毫不理會邵勳兵刀鋒般的目光。
蔣慧萱伸手握了一下:“你好……”眼角瞟著邵勳兵,臉上笑開了花。
到旅社住下,四人出外尋一家飯館坐下吃飯,邵勳兵自然與蔣慧萱坐一起,剩下付乾宏與孫明穎坐在對面。
邵勳兵一臉壞笑,道:“大畫家,一年多沒見,可有女朋友了?”
聽見他說話,孫明穎睜著大眼睛盯著付乾宏。
“還沒有……”付乾宏一句話令孫明穎芳心暗喜。
“依我看,不如就……”邵勳兵看向孫明穎,孫明穎立刻瞪過去,手揮拳頭作恐嚇狀。
“開個玩笑……咳咳……當我沒說”邵勳兵馬上投降。
付乾宏絕非傻子,在大學時就知道孫明穎對他有好感,卻從來沒有想過接受她,只是裝作不知道。
“幾位想吃點什麼?”服務生過來打破了有點尷尬的氣氛,將菜譜遞給蔣慧萱。
一聲嬰兒哭鬧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那是一對夫婦抱著孩子坐在角落裡。
一名黃髮男子上前道:“你們兩個,帶著孩子出去!”那對夫婦臉色變了變,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隔著兩桌的位子上正坐著一名女子,黑髮略短而曲,眉毛細長,嘴微翹,身材皎好,黑衣短褲映襯出她氣質不凡,她便是X市黑豹幫的大小姐南宮凝兒。
只聽見南宮凝兒吩咐左右道:“你們兩個去把那夫婦給我趕去出。”
孫明穎看不過去,欲起身給那對夫婦出頭,付乾宏在她肩頭一按,道:“我去吧,你別惹事。”
付乾宏叫道:“慢著,你們也太霸道了吧!你能在這裡坐著就要別人走麼?”說著起身直走過去,兩人伸手去攔,只覺得一股大力撞來,不由自主倒退兩步。
南宮凝兒罵道:“飯桶!連個人都攔不住,你們有什麼用!”
付乾宏看見南凝兒背後一個人動了,那人左腳下發力,向右一跨,又向前一邁步子,再轉個身已攔在自己面前。
付乾宏道:“請讓開,我只是想和這位小姐談談。”
那人伸出右手,付乾宏伸手和他相握,一笑,又鬆開,只見那人臉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卻仍攔在付乾宏身前。
付乾宏淡淡道:“我沒有惡意。”那人竟乖乖讓開,令南宮凝兒大爲驚訝,當然最吃驚的自然要數邵勳兵他們三人了。
付乾宏拖個凳子坐到南宮凝兒對面,道:“小姐好氣派,不過我還是希望小姐賣個面子給我,路是人走的,何必仗勢欺人呢?”
南宮凝兒正要發作,看到保鏢連連給她使眼色,笑道:“好,今天本小姐就不和你計較。我叫南宮凝兒,你呢?”
“我叫付乾宏,幸會。”付乾宏伸出手去。
“哼!”南宮凝兒起身一甩頭,走了出去,留下付乾宏一個人坐在那裡。
南宮凝兒一行五人走之後,付乾宏回到原處坐下。有服務生來上菜,孫明穎問他道:“你認識剛纔那幾個人麼?”
服務生道:“認識,那女的是本市第一大黑幫黑豹幫幫主的妹妹南宮凝兒。”他看了看付乾宏,道:“這位先生好大面子,竟然三言兩語就把他們打發了。”眼中滿是崇敬。
邵勳兵堅起大拇指道:“大畫家你真牛!”猜測著付乾宏畢業後去了哪裡。
孫明穎則有些擔心,她彷彿看到南宮凝兒去而復返,帶著一幫人手持砍刀衝了進來。
付乾宏看出孫明穎心思,笑道:“來來來,大家吃飯,晚是還要幫兵仔搬東西。”卻發現三人都望著他,似乎他臉上長了一朵花。
“你是不是練過功夫啊?”蔣慧萱一句話道出了衆人心中疑問。
“是有練過,只是些花架子,上不得檯面的。”付乾宏說完這句話,大口吃起來,不再理會衆人。
蔣慧萱問不下去,一拉邵勳兵袖子道:“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