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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笛聲再次響起，叢林當中又冒出來了成千成百只的地觀音，它們從四面八方圍攏島黑龍的身邊，然後剖腦去角，又掏了蟒眼和腦髓。更有幾隻地觀音鑽到了黑龍的體內，一陣鼓搗，然後合力抱著一個差不多有人頭大小的內丹出來。

我們衆人面面相覷，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那成百上千的地觀音，我們倒不在乎，只是剛剛那一幕，卻絕不是地觀音這種野獸能做出的行爲。它們的習性都是三五成羣，很少有這麼多聚集在一起，而且又井然有序，最不可思議的是它們取了黑龍血肉之後，並不爭食，好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一般，將食物運到別處。

廣東仔阿東想了半天說：“也許它們知道最近物價上漲幅度比較大，想囤積點緊俏物資，這就是一羣搞投機倒把的。孫叔，這黑龍看樣子還是蠻好吃的，要不然我下去順點？”

“順你個頭！你要是不怕那些食人水蛭，你就過去，反正老子也想嘗一嘗黑龍的肉是什麼味道。”孫國輔笑罵到，然後扭頭看了一眼天空，再次說道：“今天晚上是血月，待會估計會有大事發生。今天晚上我們先不要趕路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天亮，一鼓作氣衝上山。”

此時三哥走上前來，說道：“離這裡不遠有一處攢棺，我們以前打獵的時候經常去裡面找守屍人喝酒。現在那守屍人死了，我們不如就去那裡將就一晚怎麼樣？”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我頓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攢棺是義莊的別名，簡單點解釋就是“死人的旅館”。在新中國沒有成立之前，深山當中的苗族寨子中有許多漢人，他們不是躲兵役，就是逃租欠稅跑過來的，也有少部分是往返於各寨之間做生意的人。

由於夷漢葬俗不同，這些人一旦死在山區，等於是客死異鄉，這種遭遇在舊觀念中是很忌諱的，都希望能把屍骨埋回到故鄉，但山路崎嶇遙遠，想把屍體運出山去是異常困難，不管是背屍的還是趕屍的，都是半年才又一次。在此之前，還沒有運出山去的死屍都集中存放在“義莊”裡，謂之“攢基”，由各個寨子湊錢僱人專職看守，類似的地方在湘西山區十分多見。

可是這種義莊，隨著時代的發展早就已經沒有了。更何況，我們這會已經到了深山老林當中，誰沒事了會把義莊修建在這種地方？

彷彿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三哥笑道：“這裡的義莊和以前的義莊不同，以前的義莊都是用來將屍體往山外運的，而這個義莊則是把屍體往山裡面運的，所以纔會修建在這裡！”

“往山裡面運？什麼意思？”他這麼一說，孫國輔也有點好奇了，於是出口問到。

三哥道：“苗族之人，講究的就是親近自然，死亡之後，是不能下葬在泥土山間的，而是要將屍體運送到洞穴當中。這種傳統，已經延續了幾百年了，從來沒有改變過。苗人死亡之後，就會將屍體搬到義莊，先暫時存放。等到寨子裡面的老人開完大會，同意死去的人入住祖洞，纔會將屍體搬出，往山中的埋骨洞裡面送。”

三哥這麼一說，我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南疆這個地方，洞多那都是出了名的，山有山洞，樹有樹洞，崖有崖洞，更有一個最大最深的地洞，廣不可測，乃是歷代洞夷祖先埋骨的所在，是苗人眼中的禁地。苗人死後，只要不是大兇大惡之人，屍骨都會放到埋骨洞當中。

弄清楚了義莊狀況之後，我們急忙起身，在三哥的帶領之下前往。畢竟這荒郊野外的，誰也不想在一處空蕩蕩的地方休整，搞不好到時候再遇到什麼毒物，反而麻煩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