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一開口,我和大熊立刻感覺到了不對,此時清風說的話完全不是平時那種清朗柔和的聲調(diào),而是變得非常的蒼老和深沉,他的語速并不快,看向我們的眼神卻說不出的古怪,那里面包含了濃濃的恨和殺意,讓人看了心里發(fā)毛。
我不明白他剛剛還好好的,怎么接了個電話轉(zhuǎn)眼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有些懵的問:“清風,清風,你沒事吧?怎么了這是?”
大熊也大著舌頭問我:“老陳,這小子怎么突然變了個人?”
清風沒回話,手也沒離開手機,反而繼續(xù)用那種蒼老低沉的聲音對我們說:“李強,是我的兒子。他很年輕,年輕得讓他犯了錯……可他不該死啊,他做的這些事都是為了證明給我看,證明他已經(jīng)長大了。可你們卻殺了他,讓我老來喪子。你們該死啊,該死啊!這么多年了,事情也該到了了斷的時候了,告訴你們身后的主子,一個月后在遠郊的那家影院,大家來一個徹底的了斷吧,如果他不來,事情不會平息,意外還會繼續(xù)發(fā)生下去。你們都該死啊,真該死……”
清風的話一頓一頓的,并不連貫,像是有人說一句他在再重復一句。前面的話,語氣很凄涼,可后面卻又忽然變得凌厲。話一說完,我和大熊全傻了?清風說的是什么意思?怎么李強成了他的兒子?這電話又是誰打來的?還有誰是我們背后的主子?難道是說老楊?還是清風在逗我倆玩?無數(shù)的疑問在腦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沒等我想明白,清風已經(jīng)放下了電話,直愣愣的走到飯桌旁邊,突然舉起桌子上的茅臺酒瓶子,向離他最近的大熊頭上狠砸了下去。
大熊雖然有些發(fā)懵,可酒瓶子砸下來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舉起胳膊擋了一擋,清風勁使得太大,這一下砸在他胳膊上,頓時把他砸的“嗷”得一聲叫,竄了起來。大熊跳到一邊,一邊揉胳膊,一邊呲牙咧嘴的問:“清風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是方濤!”
清風著魔了一般嘴里嘟囔著:“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一邊說一邊舉起瓶子朝大熊狠砸,大熊一邊躲一邊朝他喊:“你瘋了你?打我干什么?老陳別看了,還不快來幫忙!”
我一直想著清風那句話:“李強是我的兒子!李強是我的兒子!”難道說我殺了李強,他的父親來尋仇?可他怎么會有清風的電話?想到這里我心里一激靈,李強的催眠術(shù)都已經(jīng)那么厲害,要是他的父親也會催眠術(shù),那一定比李強更加厲害恐怖。
再看清風的樣子,整個人已經(jīng)完全呆滯,面部肌肉僵硬,完全是被催眠了才會有的狀態(tài),可一個簡單的電話,絲毫沒有環(huán)境和視覺的配合,不僅能催眠清風讓他做自己的傳聲筒,甚至還能讓他失去理智暴力的去攻擊大熊,這催眠術(shù)豈不是更可怕?
我正想的出神,大熊朝我大喊:“老陳,小心!”
我一抬頭,清風正雙眼通紅得舉著瓶子朝我沖來。我嚇了一跳,急忙跳到一邊,清風瘋了一樣只是一個勁追我,這時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躲開他的攻擊。在這小小的包間里,我們?nèi)齻€圍著飯桌兜起了圈子。我在前面跑,清風在我身后追,大熊跟在他身后追他。
這一陣狗攆兔子似的奔跑,把個不大的包房弄的一片狼藉,杯子盤子稀里嘩啦碎了一地。清風舉著茅臺瓶子仿佛一點也感覺不到累“啊啊啊”叫著猛追。看他那架勢,有點不給我一瓶子誓不罷休的意思。
我被他追的屁股后面都快冒了煙,著急的朝大熊喊:“你別老在他屁股后面兜圈子了,趕緊想轍呀!”
大熊一邊追,一邊朝我喊:“我追都追不上他,能想啥辦法?”
這一陣折騰,外面的服務(wù)員也聽到這個小包房里的動靜,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臉上掛著職業(yè)性微笑推開門,探出半個腦袋輕聲地問:“先生們,有什么需要嗎?”接著就看到了我們?nèi)齻€圍著桌子轉(zhuǎn)圈這一幕。
我邊跑邊著急的朝她喊:“沒你的事,出去!”
女孩嚇的快速的把頭縮了回去,想必是這家酒樓經(jīng)常有人喝醉耍酒瘋,女孩這一走,不管我們?nèi)绾握垓v,竟是再沒一個人進來。
看清風的樣子十有**是被催眠。我被他追的火大,跑著跑著,順手拽過一把椅子向后一拖,椅子被我拽的橫著倒下,清風正追我追的起勁,壓根沒想到會突然多出一張椅子,頓時被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摔了個跟頭。
大熊見他摔倒,一個餓虎撲食壓在清風身上,使勁抓著他的手向后扳,清風瘋了一樣的猛烈掙扎,用一種吃人的眼神狠命的瞪著我。我見大熊壓在清風的身上,忙停下腳步出去找服務(wù)員要了根繩子把他捆結(jié)實,看著粽子一樣的清風,我和大熊齊齊得松了口氣。
清風被綁住猶自掙扎不休,嘴里還在不停的嘟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讓人了聽得心煩意亂。我站起來在飯桌上找了一包餐巾把他嘴堵上。大熊見我堵他嘴,不忍心的說:“老陳,這可是清風啊。還是別堵嘴了吧?”
我沉著臉對他說:“清風被催眠了。”
大熊張著大嘴滿臉驚奇的問:“不會把?接了個電話就被催眠了?咱仨可是一直在一塊。還有,李強不是被你一槍打死了嗎?”
我回想著清風之前說過的話,對他說:“如果猜的沒錯,清風剛才是在給人傳話,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李強的父親,現(xiàn)在我殺了他的兒子,他當然要來報仇,可怕的是,他只用一個簡單的電話就能催眠清風。你也知道清風是修道之人,意志力不可謂不強,可即使這樣還是被輕易的催眠,想想真讓人心寒。不過我不明白的是,他說要跟咱們的主子來個了斷,這是什么意思呢?”
大熊看著被綁的像個粽子一樣還在掙扎著嗚嗚叫的清風,對我說:“這會就先別分析了,清風都這個樣子了,趕緊想辦法吧。”
我使勁撓了撓頭說:“只能麻煩蔣教授了,他曾經(jīng)喚醒過張全福,應(yīng)該也能喚醒清風,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商量妥當,我叫服務(wù)員進來結(jié)賬,接著我倆架起還在掙扎的清風把他放到車里后排座上。大熊踩足了油門直接奔京華醫(yī)學院。在路上我給蔣教授打了個電話,這個時間蔣教授已經(jīng)躺下休息了,聽到我說清風被人催眠,急忙讓我們把他送到醫(yī)學院二號教學樓門口等他。
車飛快行駛在馬路上,從落下的車窗里吹進陣陣的涼風,可不管怎樣的涼風都吹不散我心頭的燥熱。原本以為李強的死是整個事件的終結(jié),可誰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著清風這個樣子,我即擔心又心疼,對方明顯是一個催眠術(shù)高手,而我們卻不知道他是誰。這場繼續(xù)下來的戰(zhàn)斗,我們的贏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胡思亂想中車開到了京華醫(yī)學院的門口,車燈照耀下,蔣教授正站在門口焦急的等著我們,大熊見摁了兩聲喇叭,蔣教授知道是我們到了,上了車就說:“快快,快到我的辦公室去。”
這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除了門衛(wèi)外,外面的人已經(jīng)不多。來到辦公樓,蔣教授在前面開路,我和大熊抬著清風緊隨其后,一個門衛(wèi)拿著手電筒大聲問是什么人,等看清是蔣教授,便不再攔阻我們,反而跑來幫忙。
進了蔣教授的辦公室,我和大熊把還在掙扎的清風綁在辦公椅上。蔣教授仔細詢問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當他聽到清風只是因為接到一個電話就被催眠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我見清風仍然在狠命的掙扎,臉色都已經(jīng)變得鐵青,真怕他在這種狀態(tài)下出什么意外,著急的問:“蔣教授,你能把他從催眠狀態(tài)中解救出來嗎?”
蔣教授沉思了一下:“我不敢保證,但我會努力試試看。”說完,又像上次那樣,拿出了錄音機,昏暗的臺燈,還有那枝鋼筆。
這次催眠的程序和上次催眠張全福一模一樣,可清風的反映卻很不同。不管蔣教授如何的誘導暗示,他都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是狠狠的瞪著我,塞滿了餐巾的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叫聲。蔣教授聚精會神的催眠他足足有半個小時,清風還是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蔣教授又努力了一次,見他還是這個樣子,頹然的嘆口氣對我們說:“對清風施展催眠那人的催眠術(shù)實在是太厲害,不管我使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讓他再次進入催眠的狀態(tài),我失敗了。”
我著急的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辦法還是有的。一個是搞清楚對他進行催眠的人的醒來暗示,再有就找一個更加厲害的催眠師,也能把他從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解救出來。”
“那人既然催眠了清風,就不可能告訴我們醒來的暗示。現(xiàn)在您都解決不了,我們又能去哪找來一個更厲害的催眠師啊?”大熊已經(jīng)顯得有些暴躁。
蔣教授沉默了一下,什么話也沒說,就在這時,我兜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一看居然是老楊打來的,趕緊接聽:“科長,找我什么事?”
老楊的聲音挺起來有些惱火:“你們在那?”
“清風被人催眠,我和方濤在蔣教授這里。”
聽到清風被催眠,老楊明顯頓了一下,接著又說:“市區(qū)又發(fā)生了一起離奇的自殺案子,你們快回來,最好把蔣教授也一起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