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相信 六十一
季末現在會在哪裡呢?
薛品寒在腦子裡分析著各種可能,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猛的加大油門,風馳電掣般向季末奶奶的家駛去,他在心裡暗暗祈禱:希望這次不會晚。
季末在停車場裡尋找薛品寒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陣猛烈的心悸,知道有危險在向他靠近,只得先逃之夭夭了。
他一口氣跑到了大街上,可是當他看到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的景象時,從心裡感到陣陣涼意,天地之大,他發現自己卻無處可去,不禁悲從中來,心裡惶惶悽苦。
他能想到的人只有奶奶,她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決定去她那兒躲躲,並且奶奶是個深藏不露的驅魔人,應該能夠幫助他躲過這一劫。
可是出乎季末意料之外的是,當他來到奶奶家的門口敲門時,發現裡面並沒有人,他不禁奇怪,奶奶一把年紀會去哪兒呢?
他疑惑不解的打開門,屋子裡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氣,並且所有的傢俱上都蒙著一層薄薄的灰,看來主人有些天沒回來了,季末心中的疑雲更厚了。
難道她去找自己了?如果是這樣,她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不然怎麼幾天都沒有回家?
季末不敢再往下想,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擔心。
正在彷徨無助之際,突然聽到奶奶的房間有動靜,難道奶奶在房裡沒有出來?
季末大喜,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臥房的門口,可是當他的手握住門把手時,他突然停了下來:如果裡面不是奶奶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季末只覺背後一片冰冷,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之中提了起來。
他輕輕地把門打開一小條縫,一道黑影嗖的從房間裡躥了出來。
季末嚇得差點失聲叫了出來,仔細一看是自己的老黑貓黑子。
老黑貓似乎沒有什麼力氣,連沙發也跳不上去。季末看了。走過去輕輕地把她抱了起來。
黑子在他手裡拼命地扭動著,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似乎非常難受。
季末這才注意到黑子身上傷痕累累,不禁感到一陣心痛。把他小心地放在沙發上。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季末起身去開門,他下意識地習慣性的先從貓眼往外觀察,門外站著的是蘇映真,但是因爲隔著一道厚厚的門,他感應不到她的真假。
一時間他站在原地發呆,不知是開門還是不開門。沉思了片刻,他還是決定開門,他怕把前來幫助他的人拒之門外了。
他現在好怕。他希望身邊有個人,他不要一個人呆著。
可是,當他的手剛剛觸碰到門把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嚴肅的聲音:“不要開門!”
“誰?!”
季末嚇得的不輕,這個公寓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剛纔是誰在講話?!
但是那說話的聲音季末很耳熟。
他慢慢地,慢慢的轉過頭來,立刻驚訝得差點跳了起來。
他看見,奶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客廳,正坐在沙發上,神色很憔悴,像是得了重病一樣。
“奶奶!”季末又是心疼又是激動的叫了一聲。
門外的敲門聲變得急促起來。季末緊張莫名的看著奶奶。
“先躲進房裡!”奶奶的話剛說完,只聽咣噹一聲巨響,沉重的防盜門竟然硬生生的從門框上分離,倒在了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這冷不防的一聲巨響,震得季末的心砰砰亂跳,更加驚慌失措。兩腿發軟,幾乎要跪在地上了。
蘇映真出現在門口,一雙眼睛流露出淒寒刻骨的冷光,惡狠狠地盯著季末。
季末在這種森冷的眼神的逼視下忍不住接連打了好幾個大大的激靈。
再看看奶奶,一向見慣風浪的她此時也是一汪恐懼就要奪眶而出了。只是在盡力剋制,兩隻眼睛緊張莫名的盯著蘇映真。
季末心裡立刻明白假的蘇映真來者不善,心裡越發凌亂。
蘇映真嘿嘿冷笑:“別來無恙啊,白蓮仙子守護使者?”語氣盡是不屑。
季末奶奶牽著季末慢慢的退到房門口,正要進去,兩道滲人的紅光從蘇映真的眼裡射出,直抵臥房門口,只聽“啪”的一聲,敞開的房門在季末祖孫兩的身後重重關上了。
季末奶奶頓時面如死灰,惶恐的盯著蘇映真。
蘇映真突然伸出手臂,她的胳膊在空中暴漲,五個手指也在瞬間變成了一雙凌厲的形同鷹抓般的爪子,直直的撲向季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他的脖子。
季末頓時感到呼吸困難,眼珠從眼眶裡凸了出來,求救的看著奶奶。
季末奶奶心一橫,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紙,身形一晃來到了蘇映真的面前,把符紙往她的額頭上重重的一帖。頓時,蘇映真的額頭黑煙直冒,響起皮頭被炙烤得滋滋聲,空氣裡也馬上瀰漫著皮肉被燒焦的臭味。
蘇映真馬上能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不敢相信的看著季末的奶奶:“你瘋了,你這樣做連你也會灰飛煙滅的!”
季末的奶奶悽然一笑,視死如歸地說:“即使是這樣,我也在所不惜。”
“奶奶!”季末叫得很悽慘,又是傷心又是震驚,他看到奶奶剛纔拿過符紙的手也有黑煙冒出,那裡比別的地方都淡都薄。
再加上聽了剛纔他們的對話,心裡已經明白奶奶早就死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奶奶的魂魄,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蘇映真面露驚懼之色,知道季末的奶奶已經打定主意要同歸於盡,心裡慌恐不已,腳步慢慢的往門口移,想伺機逃跑。
季末的奶奶自然看出她的打算,突然抓起一大把符紙不要命的向蘇映真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她,頓時,濃濃的黑煙不斷的從蘇映真的頭頂冒了出來,伴隨著黑煙的是蘇映真一聲聲驚心動魄的哀嚎聲,聽得人渾身發抖。
她的身體迅速地衰敗下去,像段木頭一樣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薛品寒正好心急火燎的趕到了,看到這驚悚的一幕,縱使他再大膽,這時也停了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蘇映真。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蘇映真的屍體就變成了一具黑色的乾屍,跟肖劍死時一個模樣,兩隻眼窩深深的陷了下去,半張著嘴,一雙了無生氣的眼珠直瞪瞪的盯著天花板,似乎心有不甘。
季末奶奶的身體也迅速變薄變淡,在空氣中輕輕的飄蕩,她氣若游絲地說:“快去救真真,季末你的身體裡.......”她的話還未說完,整個人便完全消失了。
“奶奶!”季末哭喊著去抓,只抓到兩把空氣而已。
他傷心欲絕的跌坐到地上,把頭埋在兩隻手掌裡,肩膀一聳一聳的。
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看見奶奶的時候看不見老黑貓,看見老黑貓的時候看不見奶奶。
原來奶奶一直在他的身邊守護著他,只是,有時是一隻貓,黑色的貓。
現在,不論是黑子,還是奶奶全都不見了,離開他了,他覺得自己似乎被全世界拋棄了。
薛品寒的心裡也是心亂如麻。季末奶奶臨死前的那一番話表示蘇映真還活著,但處境危險,可是她究竟在哪裡,自己怎樣才能救她?
他看了一眼悲傷肆意的季末,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家裡安頓好。
說是家,也就他一個人住,顯得很冷清,但是薛品寒本身就不喜歡熱鬧。
季末毫無睡意的躺在牀上,整個心被悲傷佔據,連呼吸都覺得痛,他瞪著兩隻眼睛如同死屍一樣一動不動。
夜,靜靜地流淌,窗外新月如鉤,要將誰的靈魂帶走?
風從敞開的窗戶冷冷的吹了進來。
薛品寒走了進來,看了看行屍走肉般的季末,默默地關好窗戶,靜靜的離去。
他也是經歷過喪親之痛的,知道失去至親的滋味,那份傷痛誰也安慰不了,只有寄希望於時間的沖淡。
季末仍是一動不動,他沉浸在哀傷之中無法自拔。
窗戶“嗤”的響了一聲,是被推開的聲音,可是這房間就他一個人,是誰在開窗戶?
季末雖然心中傷悲,但是這幾天的遭遇讓他草木皆兵,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緊張莫名。
他一下子忘了傷痛,緊張的盯著窗戶,窗戶被打的大大的,一陣陣的冷風從窗戶裡直往房間灌,透心寒。
季末的心不由自主的緊緊縮成了一小團,劇烈地跳動著,不安就像這股寒風一樣出其不意的闖進了他的心房。
由風而來的,還有一個女人若隱若無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可是笑得陰森,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季末越來越緊張,他慢慢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兩眼驚恐不安的盯著詭異打開的窗戶,心裡惶恐萬狀。
那隱隱的笑聲漸漸逼近,變得清晰,最後停留在房間裡,頓時,一股森寒之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空氣突然像漩渦一樣詭異的旋轉,一道紅光閃過,一個紅衣女子出現在季末的面前,妖豔悽絕,眼神陰寒。
季末驟然瞪大雙眼,一臉的震驚。
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