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躺在地上, 頭旁邊的地上還有一些血跡,已經干了。
地上還落著幾顆西紅柿和一條鯉魚,雖然因為長時間離開水已經奄奄一息了, 可地上的水跡還是顯示出它曾經掙扎過。看來周阿姨正在為一頓豐盛的晚餐忙碌時, 卻發生了……意外……
貓兒靠在廚房門邊, 地上的魚完全吸引不起它的注意, 它從喉嚨里發出悲傷的嗚嗚的聲音。而小狗在一旁急的團團轉, 還不停地朝著林七寶叫著。
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林七寶立馬擦干眼淚,周慕楊不在, 她一定可以處理好這一切的。林七寶沖到周阿姨身邊,手指顫抖地伸到她的鼻下。老天保佑!還有呼吸!
“我可以的……我一定要幫周慕楊照顧好阿姨……”林七寶嘴里這樣默默念叨著, 可心里還是一陣陣慌亂。她害怕……她害怕明天周慕楊回來, 發現自己突然沒有了媽媽……她知道那種沒有親人孤苦伶仃的感覺, 她不想讓周慕楊體會到這種感覺……
腦海里浮現出周慕楊與自己嬉笑打鬧的樣子,想起他曾經告訴過自己有病要去醫院, 林七寶突然感覺到自己全身充滿了動力。
她猛地一使勁,將周阿姨抱在了懷里,向著樓下跑去。
已經快七點了,太陽已經在要落不落的邊緣,天空已是橙色與暖紅色的混合。家家戶戶都飄出了飯菜的香氣, 更是令林七寶悲痛不已。
林七寶無力地抱著周阿姨向前跑, 至于該跑向哪兒, 她也完全不知道。眼淚不停地從眼眶里流出, 在林七寶的臉上肆意地流著, 可林七寶也不理睬,她的手緊緊地托著周阿姨, 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說,醫院在哪兒……在哪兒?”看見小區門口那兒坐著的門衛大叔,林七寶立馬沖過去,朝著大叔喊著。
大叔看見披頭散發滿臉淚痕的林七寶手里還抱著個沒有意識的人,也是嚇得立馬站起,說:“哎喲,這是怎么了?”
“醫院!醫院在哪兒!”林七寶騰出一只手,扯著大叔的衣袖大喊著。
“就一直直走,走到第二個紅綠燈左轉,再走個一千米左右,就到了。要走三十多分鐘呢,要不你……”大叔一口氣說完,剛想再說些什么,可眼前的景象讓他把后面的字兒給吞到了肚子里“要不你……叫個車吧……”
林七寶一聽完醫院的所在地,立馬就施展輕功抱著周阿姨向著醫院飛去。
門衛大叔眼睜睜地瞧著面前的人憑空飛了起來,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里指著那個在空中越來越遠的身影,嘴唇顫抖地喊著:“外星人啊!外星人!”
林七寶抱著周阿姨,在空中兩足微微蹬著,時不時地落在低矮商鋪的招牌上或樓房突出的陽臺欄桿上。然后再借力,飛燕掠空,穩穩當當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往前奔著。
林七寶臉上的眼淚已經被晚風給吹干了,現在她的眼神格外地堅毅,就似破釜沉舟地朝著醫院趕去。嘴里還輕輕默念著:“快啊快啊林七寶,你來得及的!”
自從來到現代,林七寶一直忙碌于生活瑣事和工作,疏于練功。再加上上次想練習輕功被周慕楊狠狠兇了一頓之后,林七寶也早把輕功給放下了。雖然她也不太懂為什么周慕楊明令禁止她使用輕功,但她也知道他是為了她好。
現在……危急關頭,她用輕功,相信周慕楊也一定可以理解的!
林七寶也不是沒有聽到地上那些嘈雜的人聲,她也可以看見地上那些人越來越多地聚集起來,朝著她指指點點。
“媽媽!那個人會飛!”地上一個小女孩牽著媽媽的手,天真地大喊道。
那個媽媽本來還不相信,可一抬頭,看見上方那個人影,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外星人嗎?”越來越多的人聚集起來,議論紛紛,拿著手機、DV指指點點這。在林七寶去醫院的路上,已經擠滿了一路人,都摩肩擦踵走不動路了。
越來越多的人都看見林七寶在天空中飛,越來越多的人都使用了手機拍攝下來這一奇畫面。
天越來越黑,可地上的聲音依然沒有減少。甚至還有聽到消息,在網上看到視頻的人從家里出來,圍觀她。
林七寶低下頭看了眼懷里的周阿姨,她緊緊地閉著雙眼,嘴角微微勾起,好像還帶著等林七寶回家吃飯的喜悅。盡管睡著了,可周阿姨還是那么慈祥。
周慕楊一家人對自己那么好,自己根本無以回報啊。一想到這,林七寶的眼淚又要止不住地流了。
眼瞅著醫院那招牌越來越近了,林七寶立馬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穩住氣息,腳上微微用力,整個人就落在了地面上。因為慣性,還微微俯沖了幾步。
趁著在夜色的隱藏下,后面跟著的人還未發現自己落地了,林七寶奮力地向著醫院跑去。
一進到醫院大廳,林七寶直接撲通一下跪下了,邊哭邊喊著:“大夫呢!大夫在哪兒,快救救我媽媽!”
醫生立馬沖過來,喊道:“有病人!急診準備!”
看著醫生們雖然慌亂,可還是井然有序地將周阿姨放置在病床上,推向檢查室。
林七寶才敢放松下身子,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她雖然力大如牛,可抱著一百多斤的周阿姨用輕功飛了十幾分鐘,還是累的不行了。現在整個人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的兩只手微微顫抖著,都要沒有知覺了。兩條腿也是酸的不行,像灌了鉛一樣。
正在這時,值班室的小護士走了過來,詢問道:“剛剛那位病人家屬在哪?”
“我是!我是!”林七寶立馬站了起來,舉起手喊道。可腿因用力過多,直不起來,林七寶差點又跌在了地上。
小護士走過來,將她扶起,安慰道:“這位女士,我們已經給那位阿姨做了檢查了,你不用擔心。是突發腦溢血,因為送來的及時,所以不嚴重。你現在先給你媽媽補掛個號,交個費行吧?”
“可以可以,我帶了錢!”林七寶立馬從口袋里掏出張銀行卡和一大把零鈔,因為動作太過,鈔票還刷刷地掉了好多在地上。林七寶蹲下來,將鈔票一張張地塞回了兜里,嘴里還喃喃著:“你們一定要救好阿姨!我有錢!”
而那張銀行卡是周慕楊出差前給她的,就怕她遇見什么事。她在送阿姨去醫院前,機智地塞到了兜里。
護士在醫院待久了,什么生老病死沒有見過,可看到林七寶這樣神情恍惚的樣子還是有點心疼。護士也蹲下來,安慰地拍了拍林七寶的肩膀,說道:“女士,不急不急!來,我帶你去掛號。”
*
周阿姨一送來醫院,就在ICU呆了一晚上,然后轉到特護病房去了。一直提心吊膽,沒有睡覺的的林七寶就趴在病床前,閉著眼淺眠。手還緊緊地握著周阿姨的手,不敢松開。
林七寶一感受到周阿姨的手動了一下,立馬就坐起來,低聲呼喚著:“阿姨?你醒了?”
只見周阿姨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然后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神還是非常迷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微微側頭,看見了林七寶,然后開口問道:“七寶?你怎么在這?這是哪?”說話的聲音完全沒有往日的那么歡快,是好久沒有喝水了的沙啞。
看見周阿姨終于醒了,聽到熟悉的聲音,林七寶鼻子一酸,可還是忍住沒有哭出來。她緊緊地拉著周阿姨的手放在自己臉邊,嗚咽著說:“阿姨,你嚇死我了。我一進家,你就倒在地上。現在……醒了就好,就好……”
“孩子,我沒事的……慕楊,他,出差回來了嗎?”
“阿姨,你都昏了兩天了。周慕楊在英國出差,他聽見你昏倒了,可心急呢!可是英國你知道的……那里老下雨,飛機晚點了。不過,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估計下午就能到了。”
周阿姨憐惜地摸了摸林七寶的臉,低聲說道:“我都昏了兩天了啊……七寶,你是不是兩天沒睡了。要不要再睡一下?”
林七寶的狀態十分不好,平日白白凈凈的小臉現在已是沒有營養的慘白,眼睛底下是青黑一片,嘴唇也是干裂的起皮了。身上還穿著兩天前送阿姨來醫院的衣服,因為緊張出汗沒來得及換,似乎都能聞到味道了。
“我真的沒事了,七寶。你要不要先回家洗個澡,休息一下?”周阿姨看見林七寶還是依依不舍的樣子,又是心疼地勸著她回去一下。
林七寶這才放下心來,說道:“阿姨,那行。這兩天都是我和叔叔輪流來照顧你的,叔叔剛好回去煲粥了,還不知道你醒過來了呢!我現在就打個電話給叔叔,他呀,肯定馬上就奔來啦!”
話音未落,就看見周慕楊的爸爸手里拿著個大食盒,推門進來了。他看見自家媳婦坐在床上,已經醒過來了,立馬開心地奔到床前,說:“老婆子,你總算醒過來啦!”
“哎呀,我這每天退休后,跳跳廣場舞鍛煉下身體,身子骨可硬朗啦!哪能有什么事哦!”周阿姨看見自家老公,也是立馬笑了起來,嘴里還開起了玩笑。
周叔叔又閑聊了兩句,然后對林七寶說:“七寶啊,這兩天真的辛苦你啦,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和我們親女兒一樣。現在你阿姨醒了,你都兩天沒休息了,趕快回去睡一下吧。”
林七寶看見周慕楊的爸爸媽媽老夫老妻還這么甜蜜的樣子,心里不禁想到了周慕楊,他都出差一個多星期了,應該快回來了吧。這么久沒見,還有點想他了呢。
想著要讓老兩口說點私話,再加上自己的確該洗洗澡休息下了,林七寶站起來說:“那叔叔,我先回去睡會了啊。”然后轉過頭對阿姨說:“阿姨,那我晚上再和周慕楊一起來看你。估計那時,他也回來了。”
林七寶把病房收拾了一下,這才走出病房。
病房里的老兩口看見林七寶走遠了,周叔叔才說道:“老婆子,我們當時沒看錯人啊。七寶真的是個好孩子……她這兩天就沒合過眼,就和我們自家閨女一樣。”
“是啊,這么好的姑娘,可要讓慕楊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