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身體為丹爐,說起來頗為輕巧,實際操作時卻是兇險萬分。以五行力量為爐火,以齊一鳴本身體內的那枚獸丹為核,曾虎為弟子想出的這個結丹這個法子,可謂想法天馬行空,不愧是一代大師。當然也因為這條路從未有人走過,比起常規(guī)的結丹,可以說毫無經驗可用。當然,曾虎也不打算跟齊一鳴一起冒險嘗試,陣法之外的她此刻早已忙著和九娘品嘗新酒去了。
陣中,齊一鳴勉力支撐。曾虎為他找來了五行材料,并在臨走時將這些材料的五行之力紛紛激發(fā)出來。此刻在“困”字陣中,五行之力被陣法所束縛,只能停留陣中,而齊一鳴的身體,則成為了它們最終唯一可選的容器,火力、水力、木力、土力、金力,紛紛如潮水般的涌入齊一鳴體內。
按照師父所說,齊一鳴試著將這些力量在自己體內分門別類,再緩緩注入丹田之中。原本那枚褐尾逆鱗獸丹,以曾虎的評價來說,很是劣等。縱然那頭褐尾逆鱗在洞中度過了一家獨大的漫長歲月,然而終究因為本身只是下等魔獸,成不了太大氣候。所以這枚齊一鳴腹中的獸丹,含有很多雜質,若是齊一鳴以這獸丹為自己將來內丹的核心,就要好好提純一番。眼下,齊一鳴還能控制著五行力量按照種類不斷洗刷、精煉獸丹。通過雙目,齊一鳴甚至能看到陣中波光流動,五色光華在身體旁游走,煞是好看。
只是隨著五行之力不斷釋放,齊一鳴漸漸感到吃不消起來。龍須菩提珠木力過于充沛,讓齊一鳴身體有些發(fā)癢,仿似每一根頭發(fā)、每一個毛孔都在煥然一新,重新生長一般,但這鉆心的癢實在比疼痛更加令人難以忍受。因為師父囑咐過不可以輕易挪動,盡量要減少動作,以確保五行之力全面用于獸丹的提純精煉。齊一鳴也不敢有太大動作,只得挪動自己的兩臂相互擦蹭,稍微緩解一下奇癢的感覺。
接著,獨目火蟾的那顆獨目散發(fā)的火力,讓齊一鳴感到自己仿佛置身火爐,周身都被烈火炙烤,齊一鳴的鼻孔已經流下血來,雙目也因火氣而變得通紅,汗水,順著齊一鳴的額頭、眼睛、脖子、肩膀甚至后背,一股股的流下來。
就要被烤成人干的時候,陣中的長角天駒須、鎮(zhèn)海神螺和地府魔蝠卻同時發(fā)力,一瞬間,陣中金力、水力、土力大盛。齊一鳴時而感覺自己身如萬劍相割,周身皮肉疼痛不已;時而又覺得如同溺水,難以呼吸;時而覺得千鈞之力壓在雙肩,雙腿的骨骼已被壓得變形亂響。
精疲力竭的齊一鳴感覺自己已是強弩之末,陣中不知時間,更不知這內丹淬煉的如何了,雖然想要咬牙堅持,可身體早已到了極限,齊一鳴有些不甘心的慢慢闔上雙眼,心更是向著無邊的黑暗之中墜去。
“大哥!”彌留之際,耳邊響起的竟是小菊那尖細的古怪嗓音。
老人常說,人死之前,總會見到、聽到自己最想念的人,自己心里所想竟是這朵猥瑣菊花?齊一鳴自嘲了一番,繼續(xù)任憑墜落的感覺繼續(xù)。
“大哥,醒醒啊。”
真是小菊,齊一鳴驀的睜開雙眼,卻見小菊那干枯萎縮的花瓣竟然就貼在自己臉前,著實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我現(xiàn)在在哪。不過大哥,你現(xiàn)在情況很危急啊,不能再放任自己沉睡了,你這樣會真的掛掉的!”小菊著急的說。
“我很累了,不要打擾我。”齊一鳴雙目沉重,又想要閉上眼睛。
“大哥!”小菊搖搖齊一鳴的腦袋,無奈它力量太小,幾乎不能動得了齊一鳴分毫。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大哥在睡夢中死去?不行,一定還有什么法子的!
小菊越發(fā)急躁,趴在齊一鳴臉上,看著齊一鳴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干脆心一橫,兩片葉子抱著齊一鳴的臉頰,把自己的菊花腦袋湊在了齊一鳴嘴前——菊工呼吸!
一股臭氣撲面而來,齊一鳴給嗆了半死,一看小菊一臉害羞的扭過頭去,更是腹內翻騰,一口酸水就吐了出來。好在經過這吃驚又惡心的一番折騰,倒是讓齊一鳴徹底醒了過來。
依舊身在陣中,但小菊的聲音卻傳了出來,“大哥,你沒事就好,可是擔心死我啦!”
“小菊,你能在現(xiàn)實中與我說話?”齊一鳴很是吃驚。
“我也不知道啊,感受到你的魂魄力量,我就醒了,看來我一直在你身邊不遠的地方啊,大哥。眼下不是說這些的的時候,你要趕緊想辦法把這個陣中的五行之力化作你自身的力量才行,不然你會被這些相互碰撞的力量擠成粉末的!”小菊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
齊一鳴再看此刻的情況也是嚇了一跳,五種顏色的光團正在互相追逐、相互吸收。這般過程中,五種不同屬性的力量卷起一陣罡風,逐漸在陣中形成一股虹吸的風口,齊一鳴要是再無作為,就會被吸入那風口之中,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有什么好的下場。
“該怎么辦!”齊一鳴慌了神。
“五行相生相克,你唯有把自己的念頭化為虛無,像大海般無分別接納它們,等它們進了你的身體之后,再推動原本的那個獸丹旋轉,使得這些力量都圍繞那獸丹旋轉,用五行之力擠壓、萃取那獸丹精華,才有一線的可能!”小菊倒是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
至于小菊如何知道這樣情況應對的方法,以及這朵猥瑣菊花說的話是否可信這些,齊一鳴此刻已經來不及考慮,他深吸一口氣,就按小菊說所的要點去吸收陣中逸散的五行之力。
五日之后,陣外九娘有些擔心的往里望著,“虎姐,你徒弟會不會已經… …”得出這樣不詳的結論,九娘自己都有些不忍,忙吐了口唾沫,呸了半天說不算數才行。
“陣中還有活物的跡象,小四七倒有些本事,其實這次結丹的事情,我也還沒完全想清。見曹胖子把東西湊齊了,就想試試再說,看來是有些魯莽了… …”曾虎表情倒是沒有一點后悔的樣子,一口一口的品著酒,說不出的自在。
“那你干脆把他救出來啊!”九娘指著“困”字陣,有些微怒。
“我有把握… …”曾虎繼續(xù)喝酒,頭也不回的說道。
“怎么樣,大哥?”小菊見齊一鳴開始吸收五行力量之后半天沒有了動靜,不禁慌張起來。剛才一番話出口倒是順溜,但小菊自己都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這些理論,就好像心里直接有個聲音透過自己的口把話說了出來,對或不對就更是沒有把握了。
齊一鳴此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他覺得自己仿佛在五行力量的海洋里暢游,每一種力量都充沛有力,而又能夠馴服的按他的意志來發(fā)生改變,這便是掌握了五行之力的感受么?此刻的齊一鳴只是通過外力匆匆體驗了一把高手的感覺,已經是令他心曠神怡,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此刻的處境了。
小菊的一句話,驚醒了神游狀態(tài)的齊一鳴,他連忙檢查了一番丹田內的情況,好家伙,五色光團此刻圍繞獸丹飛速轉動,幾乎都融在了一起,齊一鳴已經難以分辨清楚這些光團原本的顏色,它們緊湊的擁在一起,看起來仿似本來就是一體,并發(fā)出炫白奪目的光輝。
“獸丹被越壓越小了,五行之力也運轉的越來越快,小菊,這是不是要成丹的征兆?”齊一鳴見小菊說的辦法奏效,更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剛才隨口說說竟然真的蒙對了,小菊自己也很茫然,“肯定是了!”但是,不懂裝懂這點,小菊還是頗為擅長的。
“下來怎么辦?”齊一鳴感受到丹田內力量澎湃不已,似是馬上就要脫離控制。
“呃… …”沒等小菊在那里繼續(xù)編造什么,整個陣法已經承受不住紊亂的力量,崩散開來。
“哄!”陣法外掀起一陣氣浪,功力不足的九娘整個人都被推出屋外,摔了個狗啃泥的不雅姿勢。
曾虎不愧為一代大師,坐在那里不動如山,仍舊是右手持酒杯,淡淡的喝掉了杯中最后一點殘酒。只是被一壇酒水淋了個透涼,頭發(fā)還往下滴水的樣子,實在破壞了她努力營造的的大師氣勢。
“師父!”齊一鳴欣喜若狂,“我成功了!丹成了!”
“很好!”曾虎捏了一把發(fā)髻,擠出不少酒來。“你可知道你是破陣而出?”
“弟子知道。”齊一鳴仍難掩自己的喜悅之情。
“你可知道這是最后一壇酔梅香?”曾虎聲音已經冰冷的沒有溫度。
“啊?”看著屋里如同爆炸現(xiàn)場般滿地狼藉的樣子,和碎的只剩一半的那個凄慘的小酒壇,齊一鳴深感大事不妙。
“為師還有個‘死’字陣,你再去破破看。”
“你也不要太為難小輩啊,那個陣從沒活人出來的。”門外九娘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你底褲露出來了!”被氣浪掀翻如同一顆倒栽大蔥的九娘長裙全都蓋在頭上,大紅內褲仿似紅旗般迎風招展。
“啊!”九娘害羞的翻身起來用裙子蓋住,委屈的用手帕蒙住臉,哭出聲來。
“師父,我去和九娘大人一同釀酒,保質保量!”齊一鳴抓住機會趕緊求饒。
“你要聽人家的話哦!”九娘一邊抽泣,一邊給齊一鳴飛了個媚眼。
曾虎略一思索,“既然你們倆人釀酒,這個月開始,我這里供應的酒全部要雙份的!不然… …就去破陣看看。”
齊一鳴和九娘同時吞了吞口水,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