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血色的朝陽再度透過那厚重的煙霧照耀在印度空軍少校阿德瓦尼眼前的十字路口。經過一夜的激戰,布萊爾港看來依舊仍掌握在印度軍隊的手中,至少此刻在阿德瓦尼面前的這個十字路口還屬于印度軍隊。中國遠征軍戰線已經楔入了印度守軍防御體系的中心地帶,大半個布萊爾港的城區已經易手,包括印度海軍準將拉維.薩蒂亞寄予厚望的港區碼頭。
可以說昔日縱橫遼闊的安達曼群島要塞地區,此刻已經壓縮在幾個狹小的中心街區之中。無論阿德瓦尼還是那些此刻在滿是彈孔的墻壁之間穿梭著的印度士兵,大家心中都無比的清楚,最終的末日審判已經就在眼前,毀滅將是他們最終的結局。即便他們從一開始便全力以赴或是敷衍了事全都無法改變那早已決定了的宿命。因為那是兩個渴望崛起的大國決定性的碰撞,實力不濟的印度注定將付出代價。
能夠守住這個關鍵性的十字路口或許更能要歸功于運氣。當阿德瓦尼率領著由機場方向撤下來的空軍地勤組成的預備隊趕到這里,一個步兵分隊的中國遠征軍已經基本肅清了這個路口附近負責堅守的印度陸軍狙擊手分隊。但是他們當遭遇到阿德瓦尼的預備隊時,突如其來的遭遇讓中國遠征軍的步兵分隊一時慌亂了起來,步兵指揮官嘗試著召喚附近的中國陸軍坦克來抵消阿德瓦尼手下數量上的優勢,但實際上對于有經驗的坦克乘員來說,用單獨的坦克支援步兵班作戰卻也是下下之策。
在激烈的戰斗中由不了解坦克的步兵指揮員(且多數情況下是步兵班、連長)來指揮坦克部隊作戰無疑是危險。尤其是在步兵受到敵火壓制時,當貿然呼喚坦克支援之時。對情況缺乏了解的坦克抵達戰場很快就成為反坦克小組的主要目標,而且還有將迅速招來猛烈的炮兵和迫擊炮火力,更加危及步兵的安全。
當2輛中國陸軍9式主戰坦克駛入戰區之時,阿德瓦尼亮出了他奪命的利刃—從被擊毀的印度空軍戰斗機上拆卸下來的機炮和多管火箭發射巢,通過印度空軍地勤人員的肩扛手抬好不容易的被運上了早已在連日來的炮擊和空襲中打得宛如蜂窩的道路兩側的建筑內,當中國陸軍的坦克和步兵再度集結起來,嘗試著向前推進之際,這些被應該馳騁在藍天上的武器在高樓之顛瘋狂的宣泄著自己怨氣。
密集的火箭彈和大口徑航炮的威力在巷戰中無疑是巨大的,頃刻之間中國陸軍的步兵分隊和坦克就被淹沒著漫天飛舞的曳光彈之下。而隨后趕來的印度陸軍部隊更利用一個輕型炮營的迫擊炮將戰線暫時固定在了這個涇渭分明的十字路口之上。
此刻印度陸軍的數門老舊的俄制M943式0毫米迫擊炮正盲目的向對面的街區傾瀉著大口徑的炮彈,戰斗進行到這個階段迫擊炮和反坦克火箭筒已經成為了印度陸軍抵抗中國遠征軍攻勢的最后的“重型武器”了。走過這些疲憊的炮兵,阿德瓦尼注視著這些簡陋的裝備。自從904年俄國炮兵大尉戈比亞托在日俄戰爭旅順爭奪戰中發明了迫擊炮以來,這種武器便一直被各國陸軍認定為巷戰中的無雙利器。
迫擊炮結構簡單,火力兇猛,幾乎不會發生任何的故障—因為沒有任何精密的部件可供損壞。雖然射擊精度稍差,但是其火力強度卻完全足以彌補自身的不足。迫擊炮所使用的炮彈材質主要是鑄鐵而非合金鋼,但這不影響他們在自我毀滅的過程中廉價的分裂出更多的彈片,只要能夠飲血,無論是鐵片還是鋼片,實際上都是同樣的致命。
而已經熟悉的巷戰的中國人此刻卻顯得異常的安靜,在一發又一發印度陸軍的迫擊炮攻擊之下,對面的街區里除了不時傳來的爆炸聲和建筑物倒塌的轟鳴之外,一切都顯得如死一般的寂靜,但是阿德瓦尼卻清楚的知道,那是一場狂風暴雨般的攻勢發動之前的毀滅預兆。
在一個身上纏滿繃帶的傳令兵的帶領之下,阿德瓦尼來到了距離前線僅兩條街之隔的要塞臨時指揮部內,自從中國遠征軍在港區成功組織了第二次登陸以來,印度海軍準將拉維.薩蒂亞便不得不將自己的指揮部搬到了巷戰的中心地帶。走過瓦礫之上的一排排野戰床位,阿德瓦尼無法回避的注視著那一雙雙空洞迷茫的眼睛,他在尋找著,尋找著那曾經帶給自己以溫暖和慰籍的那個白衣天使,此刻當死亡臨近,這種溫暖顯得更為彌足珍貴。
當所有現代化的指揮體系已經崩潰,這片馬上就不屬于印度的群島此刻只能在軍用地圖上供絕望的拉維.薩蒂亞研討。此刻這個昔日海軍少壯派代表身上整潔的海軍軍服已經粘滿了灰塵和泥漿。在這間到處布滿彈孔的房間里還依稀可以看到一張張發黃的招貼畫和一張張寫滿美食的菜單,如果細心觀察不難發現這里原先的面貌—一個為印度駐軍服務的飯館。
“我作錯了什么?”拉維.薩蒂亞此刻抬起頭來注視著自己最為信任的幕僚,日以繼夜的工作已經讓他的瞳孔周圍布滿了刺眼的血絲。“我進行大量的物資儲備,包括日用品,彈藥,藥品,甚至發電機。一旦城市進入戰爭狀態,一切交通工具以及運輸線路斷裂。物資運輸對于交戰雙方而言都是堅持的動力。很難想像如果沒有后勤發保障,巷戰還有什么堅持的希望。”此刻已經明顯瘦弱的拉維.薩蒂亞宛如一只被困的野獸,用自己生命最后的光芒質問著阿德瓦尼,或者說是在質問著那不公正的戰爭之神。
“我在敵人進攻前對市中心的主要制高點進行毀滅。毀滅的重點集中在相對周圍而言獨立的高層建筑。我并不害怕毀滅城市,因為在勝負未知的情況下,她只能屬于未來的勝利者。”
“我將城市分區,劃出騷擾地區和堅守地區,盡可能的留下后方,以放置傷員和物資,并且在此基礎上開挖大量的地下設施。我把部隊打亂建制,以班為單位,或者直接分為若干戰斗小組,保證靈活機動,以適應環境。我放棄一些地方的防守,但那是為了在進攻和退卻中進行伏擊。夜晚,地下水溝、甚至少為人知的防火防盜設施都成為我伏兵的一部分。”
“我武裝了所有的人,因為巷戰的優勢在于單兵的差距在日益減小。我沒有讓一個狙擊手、一個后勤人員閑著。防守的兵力層層加強,以減少對方優勢火力下的不必要傷亡。不讓中國人和我們之間出現任何空隙,讓我們和敵人糾纏在一起,讓敵人的指揮官不能繼續開炮。我不明白我還作錯了什么?”此刻的拉維.薩蒂亞那曾經無比堅強的意志已經臨近了崩潰,他需要知道他究竟錯在哪里?如果自己的所有決定都是正確的,那么為什么戰局還會如何的糟糕?
“您沒有作錯任何的事情,這是我們和中國之間無法逾越的實力上的差距。我尊敬的將軍,我們必須承認我們戰敗了!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無法挽回的敗局……。”看著自己的長官,此刻阿德瓦尼只能用憐憫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理。拉維.薩蒂亞不是在這場戰爭中第一個面對絕望的印度軍隊高級指揮官,恐怕也不會是最后一個,與強大的中國之間的對抗已經摧毀了印度軍隊自92年邊境沖突以來積累了近半個世紀的自信,戰爭之神永遠只眷顧強者,顯然印度并不是。
作為一個海軍將領,拉維.薩蒂亞準將在這片群島防御戰中的表現足以寫進任何國家的軍事教科書,他并沒有犯下任何明顯的錯誤,事實上他的指揮無懈可擊。
如果不是進攻方壓倒性的力量和技術優勢,他或許可以贏得最后的勝利,但此刻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也許只要再有幾個小時,他的戰斗就將永遠的結束了。一陣熟悉的音爆從頭頂掠過。沉默的拉維.薩蒂亞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但很快就在由遠而近的爆炸聲中變成一片死灰,因為他再度知道,這些戰機并不屬于他期待已久的印度空軍。
“不會再有增援了!請下令讓部隊向中國人投降吧!”雖然知道這樣的建議將深深的刺傷拉維.薩蒂亞準將那脆弱的自尊心,但是此刻阿德瓦尼還是期待著在中國人最后的總攻之前自己能再努力一次。他的話語換來的只是良久的沉默。“印度軍人永遠不會屈服,即便是毀滅,我們也要讓贏得中國人最后的尊敬。你走吧!”拉維.薩蒂亞用力的揮了揮手,隨后便宛如耗盡了最后的力量一般癱坐在巨大的軍用地圖之前。
在空中打擊之后,中國人的炮擊開始。大口徑的榴彈炮在此刻已經不適用于這狹小的打擊區域。中國遠征軍和印度人一樣選擇了迫擊炮。但那決不是印度陸軍那樣小規模的牽制型炮擊,而是摧枯拉朽般的熱帶風暴和海嘯。架設在火力支援戰車之上的大口徑迫擊炮是中國陸軍炮擊的主力。而那熟悉的震撼之中還夾雜著來自印度裝備序列之中的毀滅。
在外圍戰斗中被中隊繳獲的印度陸軍俄制2S4型240毫米重型自行迫擊炮此刻成為印度陸軍一個又一個街區的毀滅者。普通的迫擊炮彈只要一經撞擊就會爆炸,那樣往往只是炸傷建筑工事的一些毛皮,但是2S4型240毫米重型自行迫擊炮則可以垂直穿透5層以上的墻壁才在建筑物的內部爆炸,所以一旦被這些炮彈擊中,往往一整棟大樓就會象炮仗一樣從內部崩潰。
在暴雨般落下的大口徑炮彈之中,阿德瓦尼蜷縮在一個建筑物的角落里。用英語在一張便簽之上書寫著什么。當自己的鋼筆在紙上寫下最后的一筆,他站起身上來應著因為炮擊而紛飛的沖擊波和碎石跑出自己的掩體,沖向一個又一個野戰醫院,拼命的尋找著什么。
在一個早已廢棄的汽車修理車間里,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個自己夢中的白衣天使。“拿著這個!見到中國士兵不要抵抗,給他們看這個,你會沒事的!”阿德瓦尼用最快的語速將便簽上書寫的求生話語向這位護士念了一邊,然后溫柔的抱著對方顫抖的雙肩,然后轉身準備沖向那吞噬著無數生命的戰線。
“我還有一個女兒,叫蘇納米。所以不能陪您走完最后一程。十分抱歉!”這是阿德瓦尼走出掩體沖向那無邊戰火時聽到的最后一句話語。最后的戰斗進行的異常的激烈,中國陸軍在坦克和重炮的掩護下逐步的推進著,名為“火蝎”的重型噴火戰車燃燒著一棟又一棟的房屋,無論其中是野戰醫院或是臨時指揮中心,玉石俱焚似乎總是戰爭的最后一頁。
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之上,中國人民國防軍印度戰區司令胡維風中將信步走過一排排殘破的建筑物來到這個最后爭奪之后的十字路口,一排排印度陸軍的傷兵和平民正在中國遠征軍的押送之下,走向戰俘營的方向。一個身著白色護士服的印度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這個據說是向中國遠征軍指出了印度陸軍最后的彈藥儲備倉庫的護士,顯然不知道自己所作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縮短了最后那些血腥戰斗的進程。
此刻她的手里抱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這個可憐的小精靈顯然被戰爭嚇壞了,她目光呆滯的靠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等待著和平的到來。“去問問那個小女孩叫什么名字?”胡維風中將有些好奇的對著身邊的翻譯說道。很快翻譯就帶回了答案
“蘇納米,在印度語中也就是“海嘯”的意思。”翻譯的回答令胡維風中將為之一愣,是啊!這片美麗的群島在2世紀的初夜還是真是多災多難,難道是她的美麗遭到了上天的妒忌嗎?希望在這場戰火洗禮之后,這片島嶼可以在中民的努力之下,重現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