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杰邊向前走著,邊問道:“好有多久能到?”
“就快了。林海峰正色說道。夏文杰聳聳肩,說道:“直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路呢。”林海峰說道:“我們現在走的地方就是路。”
夏文杰不解地揚起眉毛,低頭看了看,并沒有發現自己現在走的地方與周圍的樹林有什么區別。
林海峰解釋道:“因為前幾天有暴風雪的關系,路都被積雪蓋住了,外人看不出來,像我這樣經常走的,只看兩旁的樹木就能辨認出道路了。”
夏文杰點點頭,沒有再繼續發問。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會,林海峰壓低聲音提醒道:“要到關卡了,你……你倆小心一點。”
聽聞他的話,夏文杰和仇顯封不約而同地舉目向前望去。
前方除了樹林還是樹林,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更別說什么關卡、哨卡了。仔細張望了一會,夏文杰和仇顯封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二人正要開口發問,突然之間,就聽左右兩側呼啦一聲悶響,原本平平的雪地猛然向上拱起,雪花紛飛,別說毫無準備的夏文杰和仇顯封被嚇了一跳,即便是早已有心理準備的林海峰仍被嚇得一哆嗦。
夏文杰和仇顯封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兩人定睛一看,這才瞧清楚,原來從積雪當中竟然站起來兩個人,這兩人的身上皆披著白色的棉毯,身上穿著白色的棉服,頭帶白色的帽子,臉上戴有白色的防寒鏡,手上是白色的手套,就連他二人手中端著的AK47步槍都被涂成了白色。
這兩位,可謂是從頭白到腳,如此精細的偽裝,別說藏在積雪當中沒人能發現,即便是明目張膽的趴在積雪上面,只要他倆一動不動,路過的人也未必能一眼把他倆辨認出來。
看到這兩人的突然出現,夏文杰和仇顯封同時抓緊了林海峰的胳膊。
林海峰當然能感受得到他倆瞬間緊繃的神經,他故作鎮定,長長吐出口氣,然后又翻了翻白眼,對那兩名白衣人說道:“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倆嚇死。”
兩名白衣人的臉都被防寒鏡擋住了,看不清楚他倆長什么樣子。他倆打量三人一番,過了片刻,二人雙雙把臉上的防寒鏡向上一推,又把纏在口鼻上的白圍巾向下拉了拉,露出兩張黝黑的面龐。這兩人看上去都有三十左右歲的樣子,身材并不是很高,卻很壯實,其中一人咧嘴笑了,露出兩排小黃牙,他嘿嘿說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小林啊。哎,我記得你和老賈不是昨天晚上去后山守倉庫了嗎,怎么今早又回來了?”說著話,那名壯漢目光一轉,又看向夏文杰和仇顯封,疑問道:“這兩人是誰啊,以前好像沒見過嘛!”
“唉,別提了,我今天是倒霉透了。”林海峰搖頭嘆息道:“今天早上我出去上廁所,結果要死不死的撞見一頭狼,我大腿還被那頭狼咬了一口,當時多虧這兩位兄弟恰巧巡邏經過,把那頭狼打死了,不然,我現在就得在狼肚子里了。”他一邊說著話一邊連連咧嘴,并向自己受傷的大腿指了指,而后他又看看自己左右的夏文杰和仇顯封,說道:“你不認識他倆嗎?他是阿杰,他是老仇,都是在外圍巡山的兄弟。”介紹夏文杰和仇顯封的時候,林海峰的表情很是自然,沒有流露出絲毫緊張的情緒,這也讓夏文杰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不少。
“原來是在外圍巡山的兄弟,難怪看著眼生呢!”看守外圍的人大多都會住在基地之外的據點里,并不經常回基地,聽聞林海峰的話,那名壯漢并沒有生出疑心,他目光一轉,落到林海峰的大腿上,關切地問道:“傷得怎么樣,很嚴重嗎?”
林海峰低頭看了看,嘟囔道:“能不嚴重嗎,皮肉肯定是被咬穿了,現在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我得趕緊回基地找老邵給我看看。”他說的老邵名叫邵軍,在基地里是公認醫術最高明的一個。
那名壯漢點點頭,說道:“快去吧,被狼咬傷可不是開玩笑,對了,記得讓老邵給你打針狂犬育苗。”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這么著急回基地,就是怕染上狂犬病。”
“我說小林,你的運氣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如果那頭狼再咬偏一丁點,你可就斷子絕孫了。”突如其來的話音是從眾人的頭頂上方傳下來的。
夏文杰和仇顯封心頭一震,本能的舉目向上張望,這才發現,在路邊一棵老樹的樹干上還趴著一位。
這人和藏在雪堆中的那兩名壯漢一樣,從頭到腳一身白,不過他拿著的不是AK47步槍,而是一把德拉古諾夫狙擊步槍,一把誕生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現在已瀕臨淘汰的狙擊槍。
他一直趴在樹干上,一動不動,與壓在樹枝上的積雪幾乎融為一體,如果不是他開口說話,夏文杰和仇顯封都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林海峰抬頭瞄了他一眼,滿臉不痛快地說道:“死老安,閉上你的烏鴉嘴。”
“嘎嘎!”趴在樹枝上的那人怪笑了兩聲。站于一旁的壯漢揮手說道:“得了,趕快去處理傷口吧,別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林海峰嗯了一聲,又向三名白衣人擺擺手,然后在夏文杰和仇顯封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繼續向前走去。這是他們路過的第一道關卡,從這開始,一直到進入基地,差不多有兩三里的路程,就在這兩三里的路程里,他們總共經過了三道關卡,另外還經過了五、六個明哨、暗哨的哨卡,其戒備之森嚴,別說是人,哪怕一只老鼠也很難鉆得進去。
好在是有林海峰引路,而且因為他看守后山倉庫的關系,關卡、哨卡的人與他關系都很熟絡,一路上三人并沒有受到太多的盤問。
等他們順利通過最后一個哨卡后,終于進到傳說中的東盟會毒品種植基地。進來之后,夏文杰和仇顯封的感覺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震驚。
在基地里是蓋有不少的木頭房子,但房子沒有一間是建在地面上的,全部建在樹上,有些距離地面有一米高,有些房子距離地面有兩、三米。
小的房子是由一顆或者兩顆樹木的樹干做支撐,而稍大一點的房子通常由三顆相鄰的樹木做支持,建于三顆大樹的中間。就目測來看,這種形式建造的房子有兩點好處,其一,房子建造在樹干上,樹枝樹葉成為天然的掩體,無論是衛星還是偵察機進行空拍,都拍攝不到這些房子的存在;其二,房子不在地面上,在荒山野嶺當中可以有效避開野獸、蛇蟲的侵襲,等到冬天,還可以避開地面翻上來的寒氣。
這里房子的建造已經夠巧妙也夠讓人嘖嘖稱奇的了,而夾雜在樹木之間還有許許多多的大棚,這倒沒什么,關鍵是大棚的弧形棚頂全部都是太陽能板,而且還是清一色的白色太陽能板。設身處地的想想,從高空觀察這里,真是什么都看不出來,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的‘雪地’。
老虎幫的猜測沒錯,東盟會的確是在大棚里培育罌粟,只不過他們的大棚不是用電加熱,也不是燒煤、燒炭加熱,而是采用太陽能技術加熱。
夏文杰暗暗吸了口氣,東盟會的這個毒品基地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簡陋、那么原始,即便他們建于樹干上的房子都是歐式的建筑風格,即漂亮又精致,有門有窗,只不過沒有臺階,要靠梯子下到地面上。大棚則是充分利用太陽能技術,沒有污染,也沒有人為的痕跡,堪稱綠色又環保。
如果沒有深入其中,只憑在空中觀察,那么無論觀察得多細致,所看到都是些人為的假象罷了,只有走進來,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發現它的奧秘。
設計這里的人真的很不簡單,這一身本事如果不是用在旁門左道,而是用于正道,估計也會成為一代名家。夏文杰在心里感嘆一聲,與此同時,他緩緩摘下手套,從口袋中摸出手機,調成攝像的模式,握在掌中,不留痕跡地向四周拍攝著。
“領……領導,我……我們現在已經進來了,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現在的氣溫有零下四十多度,夸張點說吐口唾沫還沒等落地就凍成冰了,但林海峰的額頭卻滾下來豆大的汗珠子,貼身的內衣內褲都已被冷汗浸透。
這里可是東盟會最重要的毒品基地,地基的負責人滕元華以及主要的干部們就住在這里,現在哪怕是遇到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們恐怕都會玩完,那真的是會死人的,到最后可能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這種事林海峰看到的太多了,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又怎能不怕呢?
“現在我們還不能走。”夏文杰一邊環視四周,一邊低聲說道:“小林,你帶我進大棚里看看。”光拍下外面的環境沒用,他必須得拍到東盟會種植的罌粟,那才能叫做證據。
林海峰聞言直咧嘴,臉色煞白,咧嘴說道:“那可是會……會死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