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9.1
九月份的時候, 馮佳樂開學了。
之前老太太生病,小姑娘不想添麻煩,在榆城待了沒兩天就自己回家了。喻疏桐那時候一直在醫(yī)院和家裡來回忙, 沒時間管她, 把她送上車以後就算完事。
眼下開學, 於情於理, 喻疏桐都覺得自己應該補償一下小姑娘。
馮佳樂搭了自己同學的順風車, 她本來就想自己一個人來上學,後來聽說一個平時交情還不錯的同學的父母要開車送她去學校,當即和那個同學說了幾句好話, 又去人家家裡拜訪了兩次,對方就同意了。
當下, 進了大學城沒多久, 就被堵住了。
但這點小事兒不足以把姑娘心裡對大學生活嚮往的火焰熄滅, 馮佳樂把之前從喻疏桐那裡打探來的消息都和同學說了,哪個食堂的菜更好吃, 哪個院的男女比例更高,哪個區(qū)的宿舍環(huán)境更好......
她正說著五區(qū)食堂有個出名的黑暗料理--香蕉抄木耳,邊說邊砸吧砸吧嘴,好像自己真吃過一樣。
電話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擡頭和同學傻笑道:“我姐來找我了。”
學校門口就堵得很, 喻疏桐壓根沒把車開進去, 她聽馮佳樂報了地址, 思索片刻才說:“你先坐在車裡別動, 天氣熱, 我們去接你。”
馮佳樂聽她說“我們”,心裡詫異, “啊,還有誰啊?”
喻疏桐擡眼看身旁駕駛座的人,笑道:“能有誰啊,我給你找了個免費的勞動力。”
馮佳樂“啊”了聲:“我還以爲我姐夫也來了呢。”
“想得美,還想讓我男人給你當免費勞動力。回頭收拾你。”
周牧停好車,聽她說“我男人”,聲音輕柔,還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喻疏桐掛了電話,偏頭看他,故意問:“聽到了?”
周牧取了安全帶,右手伸過去,捏住她的。
車裡空調一直開著,碰到她的手,也是涼的,他慢慢包在手心裡。
喻疏桐輕笑著看他的動作,容他握了會兒,才抽開,“行了,再一會兒去晚了,樂樂要有小情緒了。”
中午十點鐘的光景,天氣確實熱,喻疏桐從包裡抽了把遮陽傘走到他旁邊,把傘往他身上罩,卻怎麼也遮不下兩個人,她嘆了口氣:“煩死了,竟然小了。算了,不打了,走吧。”
說完,她把傘收起來,準備放進包裡。周牧橫手奪過去,“打著吧,我來。”
他整個人站在傘外,手裡卻給喻疏桐撐著傘。
這麼走著沒兩步,喻疏桐索性把他往傘裡一拉,手臂也順勢圈上他的腰,擡眼壞笑:“還是這麼走著舒服。”
周牧抿嘴,由著她,空出來的一隻手摸摸她的。
馮佳樂是在西門門口等著。
之前聽人說西門車少通暢能行路,哪知道來了以後又堵著了,只想感嘆流年不利。
在花圃旁邊守著堆行李,她被熱的發(fā)虛,誰知道榆城到了九月還在熱,第三次耐心告罄拿起手機撥給她姐姐的時候,那個一直說“就到就到”的人終於出現了。
問題是——
旁邊穿著黑色體恤撐著花傘的男人,是誰?
馮佳樂自動黑人問號臉,媽呀,這男人有一米八五吧,寶寶好有壓力。
等人到了跟前,她極有眼色地先叫人:“噯,姐,這是我姐夫吧。”
“是啊,本來他不想來的,一聽我說他小姨子要開學就來幫忙了,你看看你面子多大。”
馮佳樂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那是必須的,姐夫長得再帥也要得咱們承認纔是。我作爲你妹妹,當然得先受到照顧才行。”
喻疏桐左手輕彈她腦門,“你還嘚瑟上了。”
周牧終於開口:“太曬了,東西放好了再說吧。”
兩人都是從榆大畢業(yè),一個家還在這裡,辦事效率必須高,辦好入學手續(xù),又幫她領了牀上用品,才一起去宿舍。
周牧搬完了東西去洗手,喻疏桐跟過去,從包裡掏了包溼巾,撕開包裝拿了一張直接往他臉上擦。
周牧停了手,水嘩嘩地流,衝在瓷磚上。
喻疏桐忙說:“誒,你繼續(xù)洗啊,我?guī)湍悴粒蝗荒闶稚隙际撬膊敛磺瑴Q。”
周牧感受著溼紙巾冰涼的觸覺,還有她偶爾輕觸的指尖,關了水龍頭,靜靜等她擦完。
19.2
收拾好,三個人出去吃飯。
大學城飯店多,但今天人也多,一合計還是打算往遠一點去。
剛好中山路有家新開的韓國料理,喻疏桐從手機app上看了眼評價,覺得值得一試。
菜剛點好,喻疏桐帶著馮佳樂去洗手間。她剛站在洗手檯前洗手,手機去突兀地叫起來。
點開接聽,靳西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出來:“小魚,陳臻他不要我了。”
喻疏桐手一頓,以爲她在開玩笑:“不會吧,你別騙我,今兒又不是愚人節(jié)。”
“真的,我昨天......從展子上回來,約他晚上吃飯,他說要值班。半夜的時候,我們科室微信羣裡有人發(fā)圖說看到他......是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還摟摟抱抱的。我就發(fā)過去問他,他就說我想多了,我再怎麼問......他都不回覆了。我今天給他打電話還是關機......嗚嗚嗚......”
喻疏桐直覺不對,但猛然一聽卻也說不出什麼,只能安撫道:“你先別哭了,你現在在家嗎,我過去找你。”
“......在的。”
她收了手機,從洗手間出來,對周牧說:“我朋友出了點事,我得過去看她,你們倆先吃,我先過去。待會吃完周牧你幫我把樂樂送回學校去。”
周牧蹙眉,抓住她的手,“我送你過去。”
喻疏桐搖頭:“我打車過去,你一會兒開我車把樂樂送回去。”
說完,對著另一邊的馮佳樂說:“樂樂,下次帶你去玩,反正你以後都待在榆城了,也不急這一天兩天。今天就讓你周牧哥哥代替我補償你,一會還想吃什麼和他說,我先走了啊。”
她說完要走,周牧卻跟上去,握住她的手腕:“我送你下去。”
他這幾天特別黏人,突然結束單身生活的喻疏桐倒也沒什麼不適,“不嫌熱啊,你手心都是汗。”
周牧一訕,手鬆開。
喻疏桐手卻順勢握上去,岔開的剛剛好,這麼一來剛好是十指相扣。
馮佳樂子後面嚷嚷:“單身狗也是狗啊,請愛護小動物。”
兩人下樓,周牧還是不放心:“事情嚴重嗎?要不要我?guī)兔Γ俊?
“開解失戀少女,幫她重拾少女心,這事兒你能幫嗎”
周牧撇臉,“那你記著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喻疏桐笑瞇瞇點頭,甚是滿意:“真乖。”
說完腳一踮,嘴脣直接印在他臉上,“表現好,獎勵給你的。”
周牧看她上了車揚長而去,手在臉上一摸,果然摸到口紅印子,他嘴角一彎,無聲地笑起來。
19.3
喻疏桐按了門鈴沒多久,門就開了。
裡面的靳西哭的一雙眼睛腫的像只兔子一樣,一看到她,眼淚又來了。
喻疏桐自覺發(fā)揮自己的男友力,直接伸長手臂把她抱進懷裡,揉揉她的頭髮,順了兩把安撫道:“丫不就是一破男人,不值得咱們傷心。咱們下午去血拼一把,買一堆小裙子回來氣死他。買完咱們再去吃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歡桃李家的杏仁酥嗎,我聽說他們家出了個新的,加核桃仁的,我有兩個同事買過,說是好吃,咱們下午也去試試。”
靳西埋在她胸前的臉露出來,邊打哭嗝兒邊問:“真的嗎嗝......是不是放嘴裡還特別酥脆的那個,陳臻好像前天還給我買過......嗚嗚嗚。”
喻疏桐默默看著糊了自己一身的眼淚和鼻涕,撇嘴無語,你倆這樣吵什麼架啊,三句話都不離對方,這不是在變相虐狗嗎。
她還沒想好怎麼說,卻聽靳西肚子裡一聲響。靳西忙捂著肚子,喻疏桐嘆了口氣:“你先去洗臉,我點個外賣。”
等過了會兒,她從洗手間出來,臉倒是洗了,一雙眼睛卻還腫的不能見人。
喻疏桐又去拿了條毛巾,沾了溫水給她擦拭,“我突然想起來,你們倆訂婚也挺久了吧。我算算,你大五到現在,唔,快有五年了,你們沒討論過結婚嗎?”
靳西聽到她的話有點不自然:“他一直不提,我也不好意思問啊。”
“嘖嘖,你倆訂婚的時候不是你主動的嗎?現在不好意思了?”
靳西:“就是因爲......那次是我主動提的,結婚難道不是應該他主動而且......現在討論那個問題也沒有意義啊。”
恰好門鈴響了,喻疏桐站起身:“應該是外賣到了,我去拿。”
靳西應了聲。
喻疏桐拿了快遞,和人說了聲謝謝,準備關門的瞬間,卻看到從電梯裡出來的陳臻沉著臉往這裡來。
她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上:“怎麼著,把我們家小公主惹哭了才知道來哄。早幹嘛去了?”
陳臻看著她手上的外賣,“她還沒吃飯?”
喻疏桐瞪他一眼:“廢話,你得好好補償才行。”
陳臻“嗯”了聲,進門看她,“你還不走嗎”
喻疏桐覺得自己很久沒疼過的牙齒又開始疼,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對這些醫(yī)生過敏。好在陳臻這人性格她瞭解,點點頭:“這就走。”
進了屋,靳西一眼看到跟著她身後的陳臻,驚喜之餘忙捂住眼睛。
喻疏桐看到輕笑,和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才離開。
關了門,她在想,應該是默契,從小到大的默契。他們之間出了事,靳西總會找她,再不到半天陳臻就會自己來哄,而她需要做的,只是陪伴。
這麼多年,每次失意倦怠想直接找個路人嫁了的時候,看到他們,她都在告訴自己:
這世間,總有一個人是在等你的,不必爭,不必搶,不必求,不必心急。
她也是真的想問,周牧算是等她的那個人嗎
出了樓沒一會兒,額上的汗就出來了。
周牧發(fā)來短信問她地址。
她直接撥了電話出去,“你們吃完了?”
“嗯,我把樂樂已經送回去了。”
“乖~”
周牧摸摸鼻尖,“你想吃什麼?”
“嘿嘿,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挺了解我啊,這麼看我們倆算是心有靈犀?!”
“嗯,我去接你吧。”
喻疏桐報了地址,找了附近一個便利店等著。
她餓勁兒早就過了,這時候只能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沒多久,周牧就來了。
喻疏桐上了車,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他。
周牧擰開蓋子還給她,卻聽她笑:“你當我和那些小姑娘一樣,連個瓶蓋都擰不開麼。”
周牧面上一哂,明白她的用意直接拿起來喝了一口。
他仰著頭,脖頸都露出來,突出的喉結順著他喝水的動作一動,很男人氣。
喻疏桐嚥了咽口水,突然很想親他,親他喉結。
她沒多想,看他放下水瓶,直接欺身壓上去。
沒掌握好位置,牙齒磕到他下巴,她又直接移下去。
周牧呼吸一緊,她溫熱的氣息撲在頸間,最後又像是試探一般,舔了一下。
稍縱即逝。
周牧手一抖,沒擰緊的礦泉水瓶掉了,水直接潑在他褲子上。
她退開,意猶未盡的舔舔脣,周牧一張臉卻憋的通紅。
視線下移,看著他的褲子,兩臉懵逼。